第7章 林霜儿

日子一日日地飞逝，转眼间就临近年关，天水城里一片其乐融融，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将军府亦是如此。新年将至，林小娘倒是也没在这时候弄出什么幺蛾子，一大家子人相安无事地过了个新年。

        原本每年这个时候，老太太都要带着江怜沁去城郊山脚下的九华寺诵经吃斋，念佛祈福。奈何今年大雪封路，道路不通，马车难行，只得推迟到明年，另寻个好时候再去。

        年后开了春，老太太找了个算命先生给看了看，结果那算命先生神神叨叨的，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只说今年五月十五是个好日子，还说老太太一定要独自前去祈福，最多只能带几个下人陪同，不能再另外带着别人，才能让佛祖明白老太太的诚意。

        老太太一听不能带着沁儿一起去，当时就不愿意了，有些恼怒地开口道，“为何不能带着旁人？多个人去诵经，佛祖知道了岂不是更觉得我江家诚意十足？”

        “哎，此言差矣。只是老朽刚才掐指一算，此行不可多人，人多必有血光之灾啊”说着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可逢灾化灾，只可避免灾祸的发生啊！”说罢，就转身拂袖而去。

        老太太面色沉重，一旁的檀妈妈见状忙开口道：“老太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既然先生说二小姐不能和您一起前去，那不如就把她留在府里。反正二小姐已和您一起祈福多年，也不差这一次，实在不行回头再寻个机会补上即可。祈福事小，二小姐的平安事大，老太太再细细想想。”

        “罢了罢了，让沁儿在家守着吧。如今到五月十五还有段日子，你瞧外面的迎春花还没谢呢，等到了五月十五，那池里的荷花都开了好几茬了”

        那算命先生出了福安堂，找了个理由打发了送他出府的小厮，鬼鬼祟祟地摸着墙角往西去了。

        林影院内，林小娘半躺在榻上闭目摇着纱扇，江怜莹坐着梳妆台前涂着胭脂。忽然有婢女来传话，说是外面一个算命先生样子的人来了。

        林小娘闻言睁了睁眼，道：“让他进来。”

        那算命先生一进门，瞧见屋里坐着两位年轻貌美的夫人小姐，一时红了脸，低着头说道：“夫人，小的已经按您吩咐的话说给老太太听了，不出意外的话，老太太应该是会自己去九华寺了。”

        林小娘让娇月扶着江怜莹先回了内室，外面只剩她和算命先生两个人。

        “叫什么夫人呢，”林小娘收了收纱扇，扶着榻边坐起身来，眼中尽是风情，娇笑了两声，道：“有些日子没见，倒是生分了。”

        林小娘没进江府之前是个风尘女子，秦楼楚馆的招牌，天水城里赫赫有名的飞霜姑娘。多少富贵公子哥千金一掷，只为飞霜姑娘的良宵一夜。

        一次有地痞流氓来调戏飞霜姑娘，刘秀才阴差阳错地救了她，她感恩在心又无以为报，本想攒够了钱为自己赎身之后和刘秀才远走高飞。奈何造化弄人，江启政先一步纳了林霜儿为妾。

        本来林霜儿是可以拒绝的，毕竟江启政也不是个强人所难的人。但林霜儿看中了江启政的家财万贯，又是个有封号的将军，即使是做妾也比许多小官家的大娘子强上许多，她便同意了做江启政的小妾。

        她从来都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后院的水一点也不比后宫的水浅，以后到了将军府也得有个得力的帮手帮忙做事。她就骗了刘秀才，说江启政用刘秀才的性命威胁她，如果她不从，江启政就要刘秀才尸骨无存。她说她自己担心刘秀才的安危，为了保全刘秀才，只能牺牲自己的幸福，一辈子做个后宅女人。

        刘秀才一听，有个如此美人为了他而牺牲自己的一生，除了愧疚之情之外还有些飘飘然。就这样，自从林霜儿进了江府，刘秀才一直在暗中为林霜儿办事，刘秀才每为林霜儿办一件事，都会得到一张田地店铺的地契。而林霜儿为证明自己对他的情意，两人每月二十日都在城东客栈行男女之事，十六年如一日，从未有一次失约。

        刘秀才闻言抬起头来，眼中皆是宠溺，望着榻上的林小娘，道：“霜儿，你怎的让我们的怜莹进了内室，我还没好好瞧瞧我女儿呢，多年不见怜莹，我心里十分想念她。还有枫儿，枫儿呢？我许久没有见过枫儿了。”

        江怜莹和江枫都是是刘秀才的孩子，当年明德将军奉皇上之命去西北平定北夷之乱，一去就是半年。在明德将军回来前一个月时，林小娘怀上了孩子，林小娘当时害怕极了，她怕被李大娘子发现她的苟且之事，对夫不忠的女人只有一个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好在江启政在林霜儿怀孕一个月后就回来了，江启政回府第二天晚上就去了林霜儿房里，这孩子自然也顺理成章的成了江启政的。

        这事只有刘秀才林霜儿和她的贴身侍女流苏知道，但是自从云小娘死于非命之后，所有可疑的下人都被江启政发买了，包括流苏。但林霜儿害怕流苏出卖自己，便在流苏被赶出府的第二月将她赶尽杀绝了。之后伺候林霜儿的是个叫玲珑的婢女，林霜儿一直将她当成心腹培养，但林霜儿却从未将孩子的事告诉玲珑。

        这么多年她最忌讳别人提起这件事，听到刘秀才这么说，就像是触碰的她的禁忌，她愤怒的说：“三公子和四小姐都是将军的子女，府里人多口杂我劝你谨慎言行。”

        “你走吧，去管玲珑要店铺地契，我们等到了二十日在见面。”林小娘扶了扶额头，冲着刘秀才摆了摆手。

        刘秀才一听地契到手，就忙不迭的夹着尾巴跑了出来，找玲珑要了地契，连忙出了将军府。

        江怜莹从内室走出来，不解地问道：“娘为什么要让我到内室，害得我什么也听不见。”

        林霜儿瞧见怜莹天真的脸庞，不自觉的笑了笑，道：“你那刘叔是个乡野村夫，我怕他说出什么话吓着我的好怜莹。”

        “怜莹，你刘叔都打点好了，下下个月老太太去九华寺祈福，只剩你二姐姐一个人住在福安堂，”她勾了勾嘴角，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道：“老太太不在身边，我瞧那贱丫头怎么自保。”

        “娘，你说得对，就该让她吃点苦头。让她知道不该想的不想，不该做的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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