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白晋妤和裘广宇自王宫回来后，时间已经有些晚了。
见着天色渐暗，白晋妤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傲月楼，和梁嘉乐见面。
自己风尘仆仆，一刻也不敢耽搁地进了傲月楼，梁嘉乐却悠闲地在里面喝着茶。
白晋妤被引着上了二楼后，看到这样一幅画面，不禁自嘲，自己忙里忙外的，人家倒是悠闲得很。
梁嘉乐见人到了，也是不慌不忙的在对面的杯子里倒了杯茶。
白晋妤看着梁嘉乐做完这些，也不说话，坐在座位上，观察着梁嘉乐。
梁嘉乐被盯得实在是有些不舒服了，开口道：“都察使一向喜欢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人看吗？”
白晋妤收敛了点目光，轻笑道：“续命罢了，不用太在意这些东西。”
梁嘉乐第一次听人把这种话说得理直气壮的，不免又追问：“为何这么说？”
白晋妤拿起茶杯看着窗外的人，道：“人长得好看，看着养眼，心情好，自然续命。”
梁嘉乐听这解释倒也直白，便没再追问下去了，转而问道：“都察使可知我此次要同你面谈是为了什么？”
白晋妤原本还以为梁嘉乐会再客套几句，至少会说明一下为什么会选在这的地方见面。
但人家既然已经开始说正事了，自己也只好摆正心态，道：“不外乎前途、名声、地位。”
梁嘉乐听这话，终于抬起头，看向白晋妤：“你怎么会这么想，你不应该先设法取得我信任之后，再含蓄一点说明这些东西吗。”
白晋妤明白梁嘉乐这么说是为了试探自己，是否真的有意合作，但她并不想和梁嘉乐绕弯子，便说：“你被边缘化这么久，我不信你一点想回来的想法也没有，我召你回来，你便来了，这其中，你想干什么，不需要我多说，而回来以后，你想有所作为也好，干点什么也好，所追求的最终目的都不外乎是我刚才所说的那些东西。”
梁嘉乐听着白晋妤如此解释，倒也对，但就是这直白的劲儿让人心里不太舒服。
白晋妤看着梁嘉乐眉头紧锁，不由笑出了声，知道是刚才的一番言论让他不太适应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适应白晋妤的说话方式的，但若不直接阐明利害，自己时间紧，任务重，也不会在这和他继续说下去了。
果然，梁嘉乐像是消化了白晋妤的话一样：“既如此，你需要我做什么，直说即可。”
白晋妤趁着梁嘉乐想问题的空当，喝了口茶,听梁嘉乐话里的意思，便是说，现在的时机并不是自己出头的机会。
“我是找人合作来的，不是高薪诚聘部下来的。”
梁嘉乐听白晋妤的话，终于笑了：“大人缺吗？”
白晋妤很是骄傲道：“自是不缺。”
梁嘉乐这才似卸下心防，道：“刚才所说皆为试探，还请都察使，不要放在心上。”
白晋妤挑眉，心想，这话也能往外说？
面上一笑：“我知道，但是这种这种暴露自己意图的话还是少说得好，不然自己太吃亏了。”
梁嘉乐学着白晋妤的样子，也是一笑：“大人不也在暴露自己，怎么好意思说我。”
白晋妤听这话，又在梁嘉乐的脸上盯了好久，竟不知这梁嘉乐还有自来熟的潜质，不自觉的又笑了笑。
梁嘉乐不知自己被白晋妤这样重更新定义了，继续自己的话，说：“今后大人想做什么，只管直说。”
白晋妤惊讶于梁嘉乐的这种转变，但还是回了个“好”字。
但又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这合作就这么诡异的成了？
白晋妤显然觉得这其中有不对的地方，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必须要回到坎城才能完成，既是合作，当是双方都有条件才对。”
梁嘉乐看着一脸好奇的白晋妤，解释道：“大人既说了我听召是为追求前途，那还要废什么话呢，答应就好。”
白晋妤察觉出这个梁嘉乐还是在试探自己，笑着摇了摇头，靠在椅子上，摆出了自己的气势，现在自嘲似的说：“没想到梁大人最擅长的竟是迷惑人心，怎么这么好的功夫，还被排挤到边城守城去了呢，太可惜了。”
梁嘉乐见白晋妤戳破自己心事，倒也不慌，重新给自己续了杯茶，道：“大人应当明白，人心难测才对。”
说着，也摆出了他皇城下沉者的高傲。
白晋妤自进来到现在，加上现在这一次，一共笑了六次，但似乎，梁嘉乐并没有发现自己也是在演戏，看来是因为没眼力见儿，才被排挤到边城的。
“梁大人如何确定我的心，就一定任人拿捏呢，既然，梁大人不愿真诚相待，那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告辞。”
最后一次试探，只等梁嘉乐发现了。
梁嘉乐看白晋妤将桌上茶水倒掉，这才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子，看着外表与其他女子并无什么不同，但骨子里透出的那股狠劲儿，让梁嘉乐对她有了兴趣。
回想自白晋妤和自己说话开始，自己便掉进了白晋妤的陷阱里，不由嗤笑一声：“竟没发现，都察使大人也这么懂得此间手段，倒是失敬。”
白晋妤此时已经站起身来，就等着梁嘉乐出声叫住她，现下目的达成，重新坐回椅子，道：“人心难测罢了。”
梁嘉乐见白晋妤学他的话，总算是知道了，白晋妤为什么能在三天的时间里便重新夺回良曲城了。
“不想大人戒备心这么重，若是想谈以后，是不是不太可能了。”
白晋妤听这话，算是放下心来，这场试探到这算是结束了，便直视着梁嘉乐的眼睛，道：“前途、名誉、金钱，这些你可自取，但若想施展抱负一类，或可共谋。”
白晋妤看着梁嘉乐若有所思的样子，话锋一转：“我是带着诚意来的，但就像你说的，人心难测，你可以自行分辨，我的意思。”
梁嘉乐指腹摩挲着杯沿，认真思考着。
白晋妤看他这副样子，也不着急，划走桌面上的茶水，重新给自己又倒了杯茶，一边喝茶看窗外风景，一边等着梁嘉乐的答复。
白晋妤茶杯中茶见底，梁嘉乐像是终于想通了似的，突然说话：“我若想重归皇城，你办得到吗？”
梁家自皇城出来后，为还能施展自己抱负，来了北樾，却不想，高估了自己，反被打压，心中自是有怨。
白晋妤放下杯子，十分肯定的回道：“不能。”
梁嘉乐对于白晋妤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有些不甘心，说：“就算天下大势已经尽在梼安手中，你也办不到吗。”
白晋妤竟不知，他还有做白日梦的习惯，便摇了摇头。
看着梁嘉乐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白晋妤也不避讳，道：“我不知你为何想一步登天，但梼安的皇城下沉者，没有人像你这样想的。”
梁嘉乐一想到自己的家族从皇城出来时的豪言壮语，便心绪烦乱，一时沉浸在回忆里，随口问道：“他们难道还能心向梼安不成。”
白晋妤点头：“你不觉得，这是他们重回皇城最简单的选择吗？”
梼安好，他们便好，梼安不好，他们恐怕也会想梁嘉乐这样生了别样心思吧。
梁嘉乐听着白晋妤如此解释，叹了口气，难道自己刚才说的话不是这个意思？
便看着窗外人群道：“都察使说废话的功夫也是数一数二的。”
白晋妤听梁嘉乐这样说倒也没生气，和梁嘉乐一样，看向窗外：“你看着街上的人，可有时间担心想，你担心的那些事情会不会发生。”
梁嘉乐一时没明白白晋妤的意思，问道：“什么不会发生？”
白晋妤收回目光，看向梁嘉乐：“家族兴衰，皆系于己身。”
梁嘉乐心中最大的事情，便是恐自己家族如此败落下去，再无重返皇城之机，看白晋妤如此轻飘飘的便说到了自己痛处，只看着她，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白晋妤见自己说中了梁嘉乐心事，心内窃喜，但表面上装得淡定：“冰冻三尺都非一日之寒，你若想重回皇城，当让人先看到你自己，才能让人注意到你的家族，这样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梁嘉乐想着白晋妤的话是对的，便挑起了白晋妤话里的漏洞：“你这比喻不对。”
白晋妤先是“嗯？”了一声，而后想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挥了挥手，道：“这不重要，意思是对的就行。”
梁嘉乐没想到白晋妤竟是这么一个不注重细节的人，笑了笑。
白晋妤看着梁嘉乐的反应，应是有机会合作的，便重拾话题：“你见我，到底想知道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吗。”
梁嘉乐此时倒不掩内心想法：“不过是因为林将军送来拜帖，心内好奇，便求一见。”
白晋妤脱口而出：“是因为城门那一遭？”
白晋妤十分好奇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梁嘉乐从城门返回后，一直闭而不出，虽然那天有情报传回，但不详细。
梁嘉乐想到那天梁家军被挂在城墙上的画面，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
之后，过了一小会儿，梁嘉乐整理好情绪，出声道：“你召我回来，不是为了放我回来清闲的吧，要我做什么，直说便好。”
白晋妤看梁嘉乐这副闭而不谈的态度，便知问不出什么了，便说：“先不着急，你还是和这段时间一样，谁都不见就好，等过段时间，听诏进宫即可。”
梁嘉乐听了点了点头，白晋妤如此做，无疑是帮他保存了自己实力，便应承下来了。
白晋妤看梁嘉乐又坐在那里不说话了，问道：“你就没什么想知道的，或者想提的要求，现在可以说。”
梁嘉乐摇了摇头：“无。”
这一个字说得白晋妤直接蒙了，“无”是什么意思。
是没有，还是不需要，是现阶段没有，还是从来都没有。
白晋妤看不懂了。
梁嘉乐看着白晋妤的脸色不断变化，时而皱眉，时而舒眉，她竟如此不顾自己形象的吗，那在军中如何立威，便问道：“都察使是在想什么，不妨说出来。”
白晋妤拄着下巴：“你不需要提点儿什么那么要求吗？”
梁嘉乐听后一愣，因为这便值得想这么久？心思当真看不透。
摇了摇头：“大人率真，一番试探下来，我已经大致知道大人会如何行事，所以已经不必再提什么要求，我听令行事便可。”
白晋妤点了点头，想着，这也可以？
既然梁嘉乐已经有合作意向了，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白晋妤也不能在这继续留下去了，心里想着这该死的宵禁阻碍自己的行动，等自己进宫那日一定废了它。
临走到门口，梁嘉乐告诉她，肖祉原这段时间似乎不在城内，并且没查到他究竟去了哪里，需警惕。
白晋妤顿住脚步，道了声谢，径直回了都察府。
这句话，使得白晋妤相信，梁嘉乐和自己的合作，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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