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1章 面具久带摘必损己
顾念念刚一出门，便看见林思萱踩着小碎步在眼前划过，她扶着门把手愣了一下，呆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也没出声，对方就这么无视她一闪而过。
林思萱看起来有些焦急，手里拿着资料，这还是顾念念第一次见她在公司里面跑起来。
以往林思萱步伐稳健的样子深入人心，就是在面对众多记者时她也是从容不迫，这点让顾念念在心里赞叹了下，定是对方这有什么着急的事情，所以才会表现出如此慌乱。
她想跟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刚一挪动脚步，手机铃声便有些不合时宜响了出来。
顾念念有些不耐烦，打开手机随意看了下便要关掉，想赶紧抓紧林思萱的步伐追赶上去，但余光一瞥，发件人是个不经常联系的朋友。
她目光紧紧盯在屏幕上，见林思萱已经离开自己视线，也就不再想别的事情，而是把心思放在这条短信上。
周围有人路过时向顾念念打了声招呼，还问候她实习期是不是快要到了，这段时间很高兴和她一起工作，她礼貌回礼过去，脸上露出甜甜笑容，心里面一暖，竟有些感动。
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还有人能记住自己，顾念念此时脸上的笑容是发自真心，她望着那名同事的背影，眼底柔了几分。
她回到自己办公室，将手机打开，立马就有几条微信跳了出来，发件人是谢思远。
他传来几个WPS文件夹，大段文字也随之跳进顾念念眼中。
顾念念按照顺序，一一阅读起来，对方果真遵守了承诺，把赵经理许多事情都搜罗了过来，不管是些私密小事，还是些人生转折上的大事，全都条理清楚，列在页子上。
谢思远的侦探能力和工作效率远远超乎顾念念的想象，她随意滑动了下手指，发现竟有足足二三十页，所以决定回家找个时间好好阅读。
退出文件夹，她看到对方发来微信，在读到一句话时脸上不自觉露出笑容，鼻尖发出一声轻笑。
“这只是一半资料而已，还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信息我藏了起来，等你把线索的另一半交给我，我就同样把这些资料发过去，咱们谁也不糊弄谁。”
谢思远话语间透着不信任，他也从来没有相信过顾念念，能答应这次工作也单纯是因为对方说有线索要给他，但那条线索残缺不全，还是少了核心要素。
再加上他最近做了个重要决定，生活方面也有一段时间要忙活了。
“好吧，我把定金和另一半线索交给你，那你的资料什么时候能发给我？不如我们找个时间见面，互相监督对方，省得彼此不信任，还要担忧着是否被骗。”
顾念念也不傻，她知道谢思远心里在想些什么，对方疑神疑鬼的，她还没怀疑过这些资料的真假呢！
只是在这么短时间内赵经理底细就被查了出来，是不是有些仓促了？
“就按你说的，要不快些找个时间吧，我最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明天怎么样？或者后天也行。”谢思远答应的非常爽快，甚至有些着急，这让顾念念起了疑心。
谢思远一向是慵懒成性，她也知道些对方的生活习惯和接单随意，并不认为他是个急躁之人，于是下意识便问了两句，想要多了解些情况。
“你是不是最近有什么急事儿？怎么感觉你这么赶呢，我要的资料没偷斤少两吧。”
顾念念没有顾虑问出了口，既然她已经交了钱，对方就得保证一分价钱一分货，不能因为私人事情耽搁工作之事。
她拿着手机的手顿了顿，打出一段话之后又删掉，手指尖有些犹豫，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
对方的私人生活她还是不要涉足了，一是两人不熟，二是这关乎隐私，问出来好像有些不礼貌。
“你放心吧，工作和私人我分得很清楚，关于调查赵经理这方面，不过是小菜一碟而已，毕竟我一直都有关注他，有些也只是办照之前做的笔记罢了。”
谢思远话语之间透着认真和诚恳，此时他正站在屋子中间，看着满屋子狼藉有些头疼欲裂，他把许多陈年资料都翻了出来，想到接下来可能会用到。
最近他做了个决定，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或许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因为顾念念给出的那条线索，更让他坚定自己内心想法，准备出国寻找证据，既然顾念念说他是在国外实习的，那就一定有很多蛛丝马迹可以参照。
只是国外还从未涉足，谢思远之前没想到这一点，但某天晚上他突然茅塞顿开，或许国外才是解开柳夏雪和顾念念两个名字之间关联的钥匙。
再加上林思萱现在已经完全不需要自己了，她身边有爱的人陪伴，宗明轩对她也很宠爱，有丈夫有孩子。
相信之前那些林思萱生闷气找上自己的日子应该不会再有了吧，既然这样的话，那他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在陌生环境让自己沉心静气思考人生，或许还能冲淡些对林思萱的遐想...
会吗？还是思念会越来越强烈？谢思远不知道，但他唯一清楚的一点就是：自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不管是英雄救美还是在她孤寂时陪伴，谢思远已经输得惨烈，输得彻底，输得无力回天。
他能做的，只是尽量让自己排解些想念，让自己尽量放空脑子，不再去回想那些美好的曾经。
关于道别，谢思远估计只会和林思萱匆匆见一面，然后再顺道看看小天一，就会彻底消失不见，飞往异国他乡寻找证据。
独自一人时或许会很孤独，但他从小到大也都习惯了下来，相信这次的旅程不会太惨烈吧。
“你这么急呀，明天我估计没时间，那就后天见面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呀...”始于好奇心，顾念念还是问出了口，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着急，实在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手机那头一阵沉默，谢思远顿了顿，过来好一会儿才艰难打下几个字，宣布这个决定，文字就如同契约书一般将他内心所想表达出来。
一旦发布出去，就证明真的不能再改变了，因为说出的话要算数不是吗？
“我只是要离开一段时间，然后会带着你就是柳夏雪的证据回来，不要太害怕哦，小心身份马上就暴露。”
他先是将这句话发送过去，接着望着顾念念的微信头像看了下，是一张笑魇如花的脸。
或许是出于情分，又或许是出于怜悯，再或者是基于这次合作关系，谢思远多嘴说了句，算是给对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真的能放下一切，就此认罪。
那他或许会替顾念念向林思萱求情，到时候让她不会特别惨，当然那么多罪行加在一块儿，监狱是进定了，只是无期和有期的区别了。
“趁一切还不晚现在坦白还来得及，我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还记得鲁迅先生那句话吗，面具戴太久，就会长到脸上，再想揭下来，除非伤筋动骨扒皮。”
“你现在还能分得清自己是是谁吗？”
他心情复杂，将这句话敲打下来发出去。
顾念念看着这段话，尤其是最后一句反问时，浑身一阵哆嗦愣在那里，突然觉得毛骨悚然背后一凉，她眼神中透出惊恐，抿了下嘴，另一只手不由自主得伸向脸上，感受五官凹凸不平带来的真实感。
忽然的，顾念念笑了出来，她眼眶不知为何涌出了泪花，样子又哭又笑，看起来很是矛盾和诡异。
她由下往上，先是触及到柔软的唇部，接着是鼻梁，接着是双眼，再接着用手嵌入发丝中滑了出来。
是真的，她从头到尾都是真的，没有面具，也没什么虚假。
想到这里，顾念念深深呼出口气，或许是安慰自己一般用手拍着胸膛，但眼眶里的泪就是忍不住滴落在地面上，但很快又被地毯吸进去消失不见。
她盯着手机屏幕，手指在哆嗦着不时该如何回复，眼不见心不静，顾念念直接按下侧键关闭手机，将其随意扔在桌子上。
但过了会儿，她又目光呆滞看向桌子，随之用眼神掠过手机，打开之后望着上面那几个字发呆等待。
“我愿意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起初顾念念望着这串文字时有些不知所措，内心慌乱不已，因紧张而啃着手指甲，接着突然她眼神里闪过丝不屑，全部都是被恨意充满的狠辣。
“不用了，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面具，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什么机会不机会的，留给自己好了！”她平复下心情，这句话打好发出去，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道。
“还不是想追林思萱结果被人家甩了？自己没把握好机会还想教训别人，真的是，庸人自扰。”
顾念念伸手将眼泪甩掉，闭眼再睁开时还是那个以前的她，脸上露着甜甜笑容，无辜中透着纯真。
但整个人无比空洞，就像是被调去了灵魂的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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