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垂危萝莉始开张
回到瞌食时，已是晚上。
杜岑已备好吃食，坐在门外张望。
见陈珂回来，他仅只招呼了一声，也没理会陈珂肩膀上的小女孩。
接触了小女孩，陈珂也大致了解了些她的情况。
女孩会持续让周围的人与物变得衰弱，产生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是她的资质太好了。
修者修行各有偏重，主要分为法、术、道三个方面。
举个简单的例子，陈浩然老头还有不灭之体时，侧重的是法，其修行核心是不灭之体的炼体法，再辅以炼体相关的术，进而求道。
悟道书院的几位书生侧重的则是道，其核心是修行之初立下的道，借用文士修行之法，辅以琴棋书画等术，精进向上。
像神算门、符箓之章等宗门，则是以符箓术、相面术等术为基点，归纳寻道之法，进而成道之身。
三个方面并无明显的优劣对比。
但无论侧重哪个方面，必然都要吸收游离于天地之间的暗能量强化自身。
按上古时代的一位体术大师所言，修者，有命，才会有道。
这也是各种奇异天赋体质被大宗大门普遍重视的原因。
而女孩的问题，便出在这里。
世间生灵的天赋条件，一般从降生开始便定了下来。
未修行前，这种天赋隐而不发。
待接触到修行后，天地间的暗能量进入体内，天赋才会开始显现。
这也是修行者只要遇到天赋异禀的苗子便能发现的原因之一。
修行者自身携带的暗能气场可以引动这种天赋。
女孩的情况，便是体内的天赋已被引发，却没有找到修行之法。
长此以往，不但女孩周边的生物会被其吸干，便连他自己，也逃不脱这种命运。
而要解决这种情况，其实极为简单。
只需给其找一份修行功法就行，以她的资质，不出十年，定然能成长为个大高手。
到这，陈珂却有些犹豫。
他脑中功法无数，然若仔细划分，却只有两个半种类。
第一是来自魔女红儿的魔宗邪术，第二种是来自杜源老头的不灭之体修行法。
最后半种，则是来自悟道书院的三位书生及杜岑的修行法，只是他们修为尚浅，功法又不全面，陈珂得到的并无法修炼，便只能算是半种。
在多次偷取记忆的过程中，陈珂也大概知道了大黑偷取记忆的一些规则。
像魔女红儿那种跑到他意识中准备夺舍的，他能偷取魂体携带的所有记忆。
像陈浩然老头那种对他带有善意的，他能偷取部分自己迫切希望知道的记忆。
像杜岑及三位书生那样毫无意识的，陈珂能偷取他们在昏迷之前最深刻的记忆。
至于清醒且对陈珂带有防备之心的，他对杜岑试过，一点记忆也偷取不到。
“到底要给钰钰修行什么功法呢？”陈珂在脑中默念。
修了什么功法，差不多便绑在了谁的战车上。
他目前拥有的功法，红儿的最全，但陈珂可不打算让钰钰修行邪术。
来自老头的不灭体修行法好是好，却是为不灭之体量身定制的，后期好似还有缺陷，也不适合钰钰。
至于来自于书生及杜岑的修行办法，他暂时没有考虑过。
陈珂有些卡带，不知如何是好。
思索再三，他给钰钰洗了脸，将她放到床上。
接着，他将杜岑喊了上来，让其运出暗能场，他指点着杜岑将能量打在小女孩的丹田位置，想先将其天赋封住，之后再做打算。
一切做完，天已彻底黑了下来，两人并步下楼，桌上的饭菜已经有些凉了。
杜岑将饭菜端到厨房又热了一遍，两人隔着墙壁对起了话。
“我刚使的好似是个封印之法，这小女孩莫非有什么奇异之处？”
杜源的声音夹杂着沙沙作响的炒菜声传了出来。
“不该你管的你就别管，话说那三个书生你准备一直关着？大宗大门可都有特殊的传讯方式，而现在，他们已经醒了。”
“人我今儿一早就给放走了。”
“你就那么放心？人到时候带帮手打上门来，我这店里要是失了什么东西，可要你赔！”
“他们不会打上来的，甚至他们可能都不会知道自己来过沧阳城，当然，如果药效好的话。”
说话间，菜饭已经重新热好，两人围在桌上草草吃了后，便各自回了房间。
第二早，陈珂刚起床，便见杜岑手里拿着个风筝，在逗弄钰钰。
钰钰眼睛红红的，似乎是刚哭过。
见陈珂出来，杜岑连忙跑到他边上，将手里的风筝递给他：
“你从哪弄这么个孩子？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哭一直哭，怎么哄也哄不住！”
说完，极为无奈地双手抓头，看起来颇为崩溃。
陈珂接过风筝，没有理会他的抱怨：
“饭做了没？”
“一早上都在哄她了，哪有时间做饭啊！幸好，你起来了，孩子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逃也似地跑进了厨房。
陈珂拿着风筝，来到女孩身边。
“钰钰，这么早就醒了？有没有饿了？”
“哥哥，钰钰不饿，早上杜哥哥给钰钰买了桂花糕。”
女孩见到陈珂，哭丧的脸上霎时雾散云开。
她大大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模样，圆圆的小脸蛋上，泛起了两个天天的酒窝，煞是可爱。
陈珂将她抱在怀里：“小钰钰怎么哭了，是不是陈哥哥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找他算账。”
“没有没有！陈哥哥没有欺负钰钰，钰钰是想爸爸了。”
说完，她嘴角一瘪下，看模样又要哭了起来。
陈珂连忙错开话题。
“小钰钰呀，你看你衣服都脏成个小花猫了，爸爸可不喜欢小花猫哦！”
“走！哥哥带你去买新衣裳，咱漂漂亮亮的，爸爸见了才会高兴呢。”
钰钰扯着衣角，似是觉得陈珂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陈珂与杜岑打了个招呼，也没留在店里吃早饭，抱着女孩便出了门。
待两人走远，杜岑依着门框，盯着陈珂走去的方向，兀自感叹：“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
说完，他又从怀里掏出块令牌模样的东西，只见上面正闪烁着明黄色流光。
“大乱就要来了吗？”
他随即收起令牌，从房间拿出行李，锁了店门，然后朝着北城门的方向离去。
快到街角时，他停了一会，回身看了看这栋三层小楼。
复又摇了摇头，摆了摆手，渐渐融入杂乱的人群中。
中午，钰钰总算换上了一套偏粉的新衣裳。
他原先以为，这个世界的成衣店应该有童装卖，没想到还要定制。
招呼老板娘帮钰钰量了身子，然后去吃了顿早饭，一早上便过去了。
沧阳的正午，太阳一如既往地热。
钰钰又想他爸爸了。
陈珂拗不过她，便陪着她从南城门走去。
老者的话似乎特别有说服力，就这一点来说，好似哪个世界都一样。
钰钰坚信她的父亲就在南边的尽头等着她。
但南边哪会有尽头，往南一直一直走，穿过翠屏山，穿过无边荒漠，最后会到达一片小丛林，这里被称为绿野之障。
绿野之障外面，便是汪洋大海，再继续走，仍只能看见幽深的海水，闻到带有丝丝咸味的海风。
但哪个少年没有梦，他不忍、也不想刺破钰钰关于家、关于父亲的幻象，索性便在街边买了些吃食，要了一罐水，陪着她往城外走去。
若让沧阳城的人选择一个出城的方向，百分之九十的人会首先排除南方。
因为在这个方向上，除了翠屏山脉，再难看见一丝绿色。
翠屏山北是片延绵到沧阳城门的暗黄荒漠，它的东南西方向也是一样。
一大一小两个人，走了半天路，中途歇了无数次，总算到了翠屏山脚。
钰钰脸色发红，额头上都是汗水。
或许是她讨厌被汗水浸透的帽子产生的那种粘稠感，她将帽子拿在手上，学个大人的模样，轻轻扇动着。
“钰钰，要不咱今天就走到这吧，明天再来。”
陈珂看得有些于心不忍，便想将钰钰哄回去。
“哥哥，你累的话在这等钰钰，钰钰找到爸爸就回来接你，阿伯说了，只要钰钰翻过前面这座山，便能看到爸爸了。”
她才说完，疲惫的身体好似又充满了动力，继续前进。
脸上的笑容，也愈加灿烂了。
陈珂心头有些难受，他知道山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也知道，山那边不可能有钰钰的父亲。
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便只能这么沉默地跟着。
不一会，两人便来到山顶。
陈珂有些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竟能走得那么快。
此时，山下的情况尽收眼底。
山那边除了荒漠，还是荒漠。
没有人影，也没有钰钰的父亲。
眼见着，钰钰的嘴唇就要瘪了下来。
陈珂莫名有些烦躁。
他想大声地跟钰钰吼叫，告诉她老头是骗她的，山那边没有她父亲，她父亲不要他了。
但他没有。
深吸一口气，陈珂颇为艰难地做出个和善地表情：“钰钰呀，爸爸今天有事没来，咱先回去吃饭，等爸爸有时间了咱再过来看他好不好。”
“钰钰要知道，饿瘦了，爸爸可是会难过的哦！”
眼泪在钰钰眼眶中转了几圈，终究没能流出来。
或许，这一切她都知道。
她只是不愿意面对，也没想好、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
在八九岁，将要懂事又不懂事的年纪里，这样的事对她来说太过复杂了。
整个回程，钰钰再没说过一句要找爸爸。
她的体力也有些不支了。
因为伤心痛苦，也因为舟车劳顿。
陈珂将她抱到肩上。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时快。
路过通往后山的那个岔口时，他不自觉地瞟了一眼。
这个时候，他特别想打自己一巴掌。
一个妙龄女子与他眼神对视，然后像是发现新大陆了一般，脸上夹杂着错愕、不可置信等诸多表情，飞速向他奔了过来。
陈珂知道，自己惹事了。
他若不看这一眼，闷着头走，或许那人也发现不了他。
他还想挣扎一番，便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加快步伐向山下走去。
“这个姐姐是谁呀？”
肩膀上的小萝莉出声询问。
“不知道。”
“可她好像是在找哥哥誒！”
“不是，我不认识她。”
这女子陈珂认识，是当时他刚入城时，和陈浩然老头一起出现的那位。
陈珂记得，当时在茶摊，这女子还颇为奇怪地笑着看了他一眼。
但此时，陈珂不想认识她。
他总觉得跟翠屏山有关的所有事情都不是什么好事。
思索至此，女子便已来到近前：“公子，还请留步！”
“这位姑娘，你是？”陈珂打定心意要装作不认识她。
“不知公子可还记得沧阳城的那个茶摊，那时我等一行四人，公子当时也坐在旁侧。”
女子声音平静，眉间却有些伤心之色。
“额，在下初到贵宝地，想来姑娘怕是认错人了。”
“这是陈伯给你的东西！”女子脸色有些失望，她没理会陈珂的言语说辞，仅只是将手中的一个包袱抛了过来。
“这是什么？”
陈珂打开包袱，见里面有两块上品灵晶，一卷发黄的牛皮纸，以及几块碎银子。
另外，还有一份没上火漆的信。
陈珂看了女子一眼，见她点头，便将信纸拆开。
信笺上，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白银是你的、黄金是你的、功法是你的、灵晶也是你的，小伙子，老夫无法凑齐五百，不，四百九十九两，这便是老夫的全部身家。拿去吧，然后作我徒弟，放心，你不用为师傅报仇，也不用给师傅尽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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