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讲阵理，老人传授无阵法

声音让陈兴周惊了一下，只听那老人说道：“这兔子烤的好香。”但见一个老者身材矮瘦，满头杂乱的白发，一身破旧的麻衣，面无表情正用浑浊的眼睛看着他。陈兴周连忙站起，心中惊异不定，迷雾森林面积广阔，危机四伏，怎会有凡人在此生活？这老者看似普通，其实必不寻常。于是不敢怠慢连忙说道：“兔子已经烤熟，老人家请吃。”
老者倒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在地上，伸手接过烤兔，用手撕开，边吃边道：“没有任何佐料，你也能烤这么好吃，真是好手艺啊。我有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老人家喜欢，那我再去猎只兔子烤来。”陈兴周见老者夸奖立即说道。
“不忙，不忙，我年纪大了，吃不了这许多。”老者摆手笑道，“小哥叫什么名字？”
“小姓陈，陈兴周，是这林中的猎户。”陈兴周恭谨答道，“老人家，不知晚辈该如何称呼您？”
“陈兴周，陈，嗯，陈。”老者像在思索什么事情，半晌后摇着头喃喃自语道：“有姓陈的阵法世家？老了，好多事情想不起来了。”
“那树上的阵纹是你刻上去的？”老者随手一指那刻了阵纹的松树道。
陈兴周老实答道：“是。”他感到老者有一种无形的威压，使他不敢胡言乱语。
“这阵纹刻画的中规中矩，倒也罢了。”老者接着问道：“这阵法是你从哪儿学来的？”
“晚辈没学过阵法，只在一本书上看过一些阵纹，于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将阵纹排布起来。”陈兴周道。
“哦？自己排布的阵法？”陈兴周的回答出乎老者意料，他撕扯了几下将兔肉放入口中，拍拍手站起身道，“吃饱了吃饱了，我再看看这阵法。”
老者走到松树前，注视着树上的阵纹，一言不发。陈兴周赶忙跟上前去，心中猜想这老者定是结阵一门的前辈，被自己这阵纹吸引来的。
老者注视良久，回头瞅了陈兴周一眼道：“没学过阵法，能排布到这个程度，倒也难得。只可惜你的修为太低，若非之前胡言乱语使那女子心神已乱，以你炼气期前期修为布设的阵法威力原也困不住她。”说罢回身走到篝火边坐定，用手在地上画出几个阵纹来。陈兴周定睛观看，老者画的真是他在松树上所刻。
老者画毕，转头对陈兴周说道：“结阵一门，博大精深。真要研究到极致，阵法所至，无所不能。你能刻画这些阵纹起到阵法的效果，确是不易。只是你为何在这恐怖幻阵之上又加上了一个梦想幻阵呢？”
陈兴周料定这老者是结阵高手，此刻恐有指点自己的心思，不敢隐瞒连忙答道：“恐怖幻阵激发之后，晚辈不知如何能在不被触阵之人发觉的情况下将阵法停止运转，心中又怕这恐怖幻阵伤了对方，只好加上一个相反阵法。”
“心肠倒也良善。”老者点头说道，“既然你的阵法是无师自通，那老朽给你讲讲这结阵一门的来历，你看愿意听吗？”
陈兴周一听大喜，连忙答道：“晚辈求之不得。”
“嗯，结阵之道，自古有之，只是未被人总结利用。后来有人发现这世间有一类地势山川起伏灵气聚集，真真是风水宝地，世人谓之龙脉，于是便有了风水术士寻龙点穴之说。殊不知这龙脉就是天地自然演化而成的风水大阵。之后有才智之士总结龙脉形成的精要，人为布设风水之术，能使那平凡之地渐渐滋养化生出龙脉，这便是结阵之道的雏形。再到后世，有熟悉此法的军队将领用之于行军打仗，能用最少的兵力将战场优势最大化，于是各国各军竞相效仿不断衍化进步，这便是军队所用的战阵。”老者略微停顿片刻，好像思考着什么，然后继续说道，“又有那修仙悟道之人，为了在门派争斗中取得优势而学用战阵，他们将修真灵气注入之后，发现威力奇大，便是厉害绝顶的修真大能也不可与之相抗。争强好胜的修真者们便开始专心研究阵法排布的攻杀之道，结阵一门由此而来。”
老者用浑浊的眼珠看着陈兴周，见他听得极为认真，点头满意道：“结阵一道，开始的时候便只是用于攻伐，后来有位精通结阵的修真大能总结前人学说，又花费了百年时间潜心修研，终将阵法的用途延展至修真一脉的方方面面。有用于攻伐的，谓之杀阵；有用于防守的，谓之守护阵；有用于行路往来的，谓之传送阵；有用于集聚灵气的，谓之聚灵阵；还有幻阵、困阵、取物阵、封印阵等等名目繁多不胜枚举。有博闻好事者收集整理这位修真大能和各大修真门派所有阵法心得汇集编纂出一本书，叫做《万阵法》。书中所举结阵之法足足有五六万种，至今仍是修行结阵之道的修行者必读之书。”
“前辈，这书现在收藏在何处？”陈兴周听了，对《万阵法》大感动心，不由问道。
“此书流传甚广翻印无数，各大门派、军府书院藏书之地，哪怕市镇的书铺小店都有此书。”老者答道，“你如打算在结阵之道上走的更远，可以去买上一本，参详学习。”。
“这《万阵法》流传如此之广，那岂不是修真者皆会使用阵法？”陈兴周问道。
“怎么会如此，你当结阵之道是什么？那是可与天地自然之力沟通的语言。如果不是有极强的数术能力，怕是学一辈子也学不会。”老者道，“你当那画符驱邪的阴阳先生都能贯通结阵之法吗？”
老者说着顿了顿，他看陈兴周的表情，像是没太听明白，也不再解释，随口问道：“你说你也看过一本阵法书籍，是什么书？”
陈兴周看了一眼老者，恭敬说道：“《大势》。”
“什么？你竟读过《大势》？”老者很是惊异，点点头又道：“怪不得，怪不得。”说着顺手取来几个草棍，在地上摆开，对陈兴周说，“你且看。”只见老者用手一指，草棍之间忽的起来一阵火焰燃烧起来。
“看明白了吗？”老者问。
“这是取物阵，火焰是从篝火中取来的。”陈兴周答道。
“你想到些什么？”老者又问。
“我想，前辈用草棍摆成阵纹的形状即可组成阵法。那岂不是不必刻画阵纹，天地万物皆可取用为阵？”陈兴周回答的有些兴奋。
“当然是这样，我刚才说过山川走势可以形成龙脉的风水大阵，不过是山川之态暗合了那五十一种阵纹的某种组合罢了。”老者对陈兴周的回答不甚满意。
“小子愚笨，请前辈教我。”陈兴周好学之心顿起，恳求道。
老者点头道：“刻画阵纹构建阵法，需要提前进行准备。想那对敌之时瞬息万变，敌人怎会给你时间布阵？好比刚才那个女子，如果不给你时间刻画，你便有满腹阵法无数心得却也无计可施，所以这只是死阵。”
陈兴周立刻顺着老者思路说道：“那一定还有活阵！”
老者见他心思机敏，不禁赞赏的呵呵一笑道：“百年前曾有一个绝世大能，习武、修真、炼丹、炼器、结阵等各门悟道之学无所不通，战遍天下，未尝一败，世人唤之不败天尊。那时世上的修真者无不以击败不败天尊作为修行的至高目标。一次，不败天尊被数名绝顶大能围攻，形势十分危急。于是他布设杀阵助己杀敌，只可惜敌人来得太早，他的杀阵还没有刻画完全，不能发挥出全部威力。” 
陈兴周听得入迷，赶紧问道：“后来呢？”
“后来不败天尊虽然杀尽敌手，自己却也身负重伤。他有感于此，于是乎再不愿使用阵法御敌。一次他游船于江上，听闻两个船夫渔歌互答一唱一和，心生感应，从此顿悟出阵法一门的至高境界，无阵法。”
“无阵法。”陈兴周听得神往，口中喃喃的随念一句。
老者接着道：“世人交谈，有人长篇大论口若悬河，也有人一字一句惜字如金，无论哪种说法均能让人理解与人沟通，对吗？”“不错。”
“所以阵法之道，为何非要一次性刻画完毕才能运转？你且看！”老者说着举起右手，五指飞快的比划着不同的手势。以陈兴周的眼力，也不过勉强能看清老者在用手势模仿阵纹之形。老者刚开始比划，陈兴周就感到四周灵气疯狂的汇聚过来。随着老者的手势不停变化，陈兴周发现自己已经被灵气裹挟，不用他主动运转炼气法门，充裕的灵气自动从他全身的每个毛孔涌入，浑身舒泰极了，修为也似乎在慢慢提升。
老者右手停止动作，而后用力一挥，灵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聚灵阵？”陈兴周对阵法所知甚少，不禁问道。
“不错，正是聚灵阵，你将来研习《万阵法》之后自然就明了了。”老者道，“刚才你看明白了吗？”
“明白，用手势代替阵纹沟通天地之力。”陈兴周应道。
“不错，这只是无阵法的最初阶段。无阵法练到极致，只要心中有阵，随时可以与天地之力沟通。”老者点头道。
“随时沟通天地之力，那岂不是无敌了吗？”陈兴周兴奋道，他看得出这老者非常想传授给他本领。
“无敌？怎么会无敌呢？习武、修真、结阵、炼器、炼丹这些悟道法门修炼到极致都是一样，可谓殊途同归。所以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无敌，只有境界的高低而已。”老者道，“你既然研习过《大势》，这是天下阵法至理，好比已经登上一座巅峰俯视天下，世上阵法万千均出不了《大势》的范畴。日后你定要再通读《万阵法》，借鉴前人阵法精髓，为自己所用。我今天给你演示的无阵法，只是教给你一种布阵的思路。其实万法不离其中，《大势》之中已囊括的明明白白。修行之路漫漫修远，自己努力求索吧。”
“陈兴周叩谢师父传道之恩。”陈兴周立刻跪伏于地，大礼参拜老者，“请师父示下名讳，陈兴周也好日常感念师父恩德。”
“我没有收你为徒，你也不必称我师父。”老者微微一笑，摆手道，“这无阵之法，就当是酬谢你的烤兔吧。至于姓名，时间太久，我早已忘记了。我永世在这里守阵，你就叫我守阵老人吧。我去了，他日有缘再见吧。”陈兴周听到这里，立刻抬起头来，但见林间升起薄雾，守阵老人的身影已消失在这雾气之中。
“守阵前辈，传道之恩，天高地厚，请再受陈兴周一拜。”陈兴周面向雾气，再次大礼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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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讲阵理，老人传授无阵法

第十二章讲阵理，老人传授无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