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我愿意做你的小丑
只是，郭尚北怎么都没想到，原野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说了一个字：“好。”
郭尚北的感觉有点微妙，明明是他老不正经地想撩拨原野，原野没怎么样，反而是他自己，被老正经老正经的原野撩拨到了。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认真，这么难撩，却又这么撩人！
郭尚北提醒自己不能太贪心，然后，拿起了掉落在沙发上的毛巾，放在盆里重新打湿。
郭尚北看着盆里已经融化了一半的冰块，心里想，这不就是原野的写照吗？冰会融化，原野也会的。
帮原野从新敷上毛巾之后，郭尚北把警局发生的事，捡重点跟原野讲了一遍。
末了，他不放心地问道：“原野，你现在想起来，还会觉得害怕吗？”
原野回答道：“没那么害怕了。”
说一点都不害怕，那肯定是骗人的，毕竟，也才过这么几个小时而已。
郭尚北故作轻松地调笑道：“如果我像这样握着你的手，能不能给你友谊的力量？能不能减轻你的恐惧感？”
原野点点头道：“能。”
郭尚北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加速了！
为什么每次主动撩人，都会变成被撩到的人！
郭尚北决定还是稳重一点，不能表现得想没见过世面似的，随随便便给颗糖，就把他甜化了。
郭尚北很快就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我明天肯定会陪你一起去，你做笔录的时候，我就守在你旁边，不离开。”
“好。”原野确实需要他，所以也没客气。
郭尚北犹豫了一下，终于问道：“原野，那个人渣，也就是那个什么主任，你在布西一小工作的时候，跟他熟吗？
原野摇了摇头道：“不熟，除了工作需要，几乎没怎么说过话。”
所以，原野是真的不理解何主任为什么会说出那些奇怪的话来。
郭尚北继续问道：“那你今天是怎么跟他碰上的？”
原野皱着眉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
郭尚北想了想说：“有可能他跟你一路了，你没有发现而已。对了，原野，你去小街那边是有什么事吗？”
原野一愣，这才想起来，她的考试用书还没买呢！
她转念一想，算了，还是在网上买好了。布西小街，她不想再去逛了，至少暂时不想了。如果施清悦在就好了，有她陪着，会好一点。
郭尚北见她走神，担心她又想到了什么不好的画面，抬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轻轻喊道：“原野？原野？在想什么？”
原野回了神，说：“我想去买书。”
郭尚北不解，怎么突然想去买书？
原野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我之前是想去小街买书。”
“哦哦哦。”郭尚北这才意识到，原野回答的是上一个问题。于是他重新回到了正题：“从家里到布西小街，路程并不长，难道他知道你家住哪里？”
不怪郭尚北没想到其它可能，主要是原野在他的印象里太深居简出了。
原野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从家里出发的。”
郭尚北愣了一下，问道：“你今天还去了别的地方？”
原野点了点头：“嗯，我今天去面试了，回来的路上，去了一趟布西一小。”
郭尚北有些好奇原野去哪里面试了，但现在最要紧的事，不是这个。
他压下了好奇心，说出了自己的推测：“那就是了，他多半是从布西一小那里就开始跟着你了。”
原野不敢相信：“跟了这么远？”
郭尚北点点头道：“如果你跟他没有其它交集，那布西一小就是你跟他唯一的交集，也是最有可能的起点。他在半路上偶然碰到你的可能性太小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原野再次点了点头，认同了郭尚北的推测。
郭尚北沉思了片刻，又问道：“你今天在布西一小停留的时间长吗？”
原野回答道：“我没有停下来，只在门口看了两眼。”
郭尚北严肃认真地分析问题的样子，让原野对他的信赖又多了几分。原野甚至觉得，他这么聪明，又理智，如果是他的话，一点都不用担心他被传言左右。
所以这会儿，不管郭尚北问什么，原野毫无抗拒地如实回答了。
郭尚北听了原野的回答，神情又更严肃了几分：“原野，我怀疑，这个何主任，可能早就盯上你了。”
原野不解：“为什么？我跟他都没有说过几句话，而且我六月份就从一小离职了。”
郭尚北说道这里，莫名有些来气：“你想，你就在一小门口看了两眼，如果他不是早就盯上你了，这么短的时间，见色起意都不够！”
刚刚还冷静又理智的郭尚北，突然间又跳脱了，这让原野有些奇怪，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郭尚北接收到了原野的不认同，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眼，然后说：“毛巾好像不够冷了，我帮你再浸一遍水。”
重新帮原野敷上毛巾之后，郭尚北也重新进入了理智分析的状态：“其实，你没做停留，就离开了一小，这意味着，他必须是一看到你，就认出了你，并且在同一时间做出跟踪你的决定，这不太可能是临时起意。而且，你要知道，跟踪狂们的临时起意都来自长期的压抑。”
原野想了想，终于鼓起了勇气，坦诚道：“其实，他还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郭尚北几乎马上就意识到，原野要说的话，可能很关键：“什么话？”
原野皱着眉头说：“他好像是说，只有他能懂我。”
原野当时根本就吓傻了，只感觉有个凌乱又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嗡嗡嗡，具体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完全听清，只是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听到过这句话。
什么？！那个人渣竟然说只有他能懂原野？！
郭尚北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更加证明了，他肯定一早就在偷窥你了！”
说到偷窥这两个字，郭尚北忽然感到一阵心虚，偷窥原野这种事，他自己好像也做过。
但他很快就坚定了，那个人渣怎么配和他相比？！
听了郭尚北的结论，原野有点慌了：“那怎么办？他以后还会……还会……”
郭尚北安抚地拍了拍原野的手——其实是手上的毛巾，劝慰道：“不用担心，等他进了监狱，就不能出来打扰你了。”
至于那个人渣出狱后会不会悔改，已经不重要了。到那时，原野肯定不会再一个人了。
郭尚北感觉时机终于到了，果断地问出了他从警局回来就一直想问的问题：“原野，这也是我想问你的，你同意起诉吗？”
原野不是太懂这个，疑惑地问：“能起诉吗？”
郭尚北斩钉截铁道：“当然能！只要你肯出庭作证，就可以。”
原野稍作思考便同意了：“好。”
郭尚北开心地说：“原野，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同意的！”
原野心中一暖，这明明是她的事，他却比她自己还上心，如此真心诚意地为她的决定而开心着。
当然，出庭作证，就意味着在法庭上当众讲述今天这段屈辱的经历，原野一想到那个画面，心里仍旧有些发怵。
但原野已经决定不再做一个逃避者了，所以，再排斥，她也要走出方舟，重新开始工作；所以，再艰难，她也要对郭园长讲实话。
事实上，比起更遥远的过去，今天的这个过去，并没有那么难以跨越。
从怕的发抖，到能够坐在这里，用还算平静的心态，跟郭尚北聊这件事，不知不觉中，这个转变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原野不得不承认，她之所以能这么快，这么轻易地跨越心里的障碍，其实是因为郭尚北——因为他既诚心又有策略。
郭尚北的圆滑世故曾是原野排斥他的主要原因，甚至可以说是唯一原因。没想到，她如今反而要感谢郭尚北身上的这个特质了。
原野第一次认识到，原来娴熟社交策略，还可以是一个好东西。
想到这里，原野的脸上绽放出了一朵微笑之花，她坚定地对郭尚北，也是对自己，再次确认了她的决定：“嗯，我同意起诉。”
郭尚北看呆了。
原野本想学着郭尚北的样子，在他面前挥一挥手，让他回神，可她已经没有空余的手了。
她想叫他一声，却突然发现不知道选择什么称呼了：郭总，肯定是不能叫了；郭尚北，好像有点太生疏了；记得赵鑫好像是叫他老北，那个二口叫他北哥，这两个称呼，她一个都叫不出口。
她想了想，避开了称呼，问道：“那我要不要准备什么？”
她一出声，郭尚北就慌乱道：“不用不用不用。”
原野不解道：“不用？”
郭尚北定了定神道：“嗯，不用，我会帮你都准备好，明天咱们先去做笔录，立案，然后，把监控视频拿去公证。”
原野虽然不太懂起诉的流程，但郭尚北的安排好像很内行，这让她不免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懂这么多？”
郭尚北唇角一勾，揶揄道：“原野，你终于有一点好奇心了吗？”
郭尚北还记着当初和原野的对话呢！
原野一脸茫然，什么好奇心不好奇心的？就随便问问啊。
郭尚北装作一副很困扰的样子，敲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那天背着原野流浪女回家时，她说什么来着？”
几乎是在郭尚北提醒的同一时间，那段对话就出现在了原野的耳边：
“我没想了解你。”
“你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没有。”
原野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却强作镇定道：“那时候你还不是我的朋友。”
郭尚北的声音拉得老长，拿腔拿调地说道：“哦，现在，流浪女终于愿意跟好心人交朋友了呢！”
就在郭尚北那么顺口地叫出流浪女这个称呼之后，他就决定不再纠结专属不专属的问题了。
因为那个雨夜，就是专属于他和原野的回忆，流浪女三个字，是打开那段回忆的专属暗语。
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原野流浪女，还是原野树洞，只要他站在了她的身边，都会自然而然成为他的专属。
不管是赵鑫，还是那个什么鬼何主任，就算他们对原野的关注再多，再了解原野又怎么样呢？除了他郭尚北，谁也不能狗用这么亲近的语气当着她的面叫她流浪女。
这么想着，郭尚北学着翻译腔说道：“哦，亲爱的流浪女，告诉我，你现在想要认真了解你的好心人朋友了吗？”
原野脸上的羞红还未褪去，正想着怎么转移话题呢！谁知他竟来了这么一出，瞬间就被他逗得咯咯直乐——这似乎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笑得这么开怀。
这也郭尚北第一次找到了原野的笑点，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一样惊喜。
原野的笑声清脆得宛如摇曳的风铃，郭尚北顿时生出一个念头，如果能留住这笑声，就算让他此生做小丑，他也心甘情愿啊！
所以，在原野笑得没空回答他时，他用同样的强调，又问了一遍：“亲爱的流浪女，告诉我，你现在想要认真了解你的朋友吗？”
原野笑着点了好几下头：“想，流浪女想从现在开始认真了解自己的朋友。”
原野的话总是很认真，因为她不会调笑。
郭尚北十分确定，这一次之后，绝对不会再出现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情况了。
所以，来日方长。
他见好就收，认真地回答了原野的问题：“因为我是法律专业毕业的，当初也在律所实习过，对这些流程，还算熟悉。”
一秒变脸的技能！
原野觉得真是太神奇了，她总共才两个朋友，施清悦有这项技能，她已经习惯了，没想到郭尚北也有！
郭尚北以为原野是因为他的专业而惊讶，心里暗搓搓地骄傲了一番，继续道：“虽然我也有律师证，但我这次也算是当事人之一，到时候肯定也要出庭作证。所以，我会帮你另外找一个律师。”
原野对这种事完全不懂：“到哪里找？”
郭尚北感觉到冷敷的毛巾又不够凉了，于是，再次浸湿，拧干，敷上，扶好。
熟练地完成了这套程序之后，郭尚北第四次顺理成章地握住了原野的手，他现在反倒希望这只手不要急着消肿了。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回答原野的问题：“我有一个同学，现在是业界数一数二的金牌律师，我打算找他来帮我们打这场官司。”
原野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但这件事，她确实只能全权交给郭尚北这个内行人来负责。经过这一个中午和一个下午的潜移默化，原野似乎已经不再把郭尚北当外人了，是以，他的这句“我们”，听在原野的耳朵里，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不适。
这天下午，郭尚北一直陪着原野打完了点滴，敷完了冷敷，又敷完了热敷，最后还陪着她吃了晚饭，直到月朗星稀，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离开时，他甚至有些愤愤不平地想，为什么陈一鸣就能那么轻易的留宿？！
－－－－－－题外话－－－－－－
今天这一章，写得太艰难了。
果然不该熬夜，昨天修文修得停不下来，今天头疼疼得停不下来。
虽然很艰难，但是很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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