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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同床同梦


  楚牧野一进院门就见一俱棺木摆放在院中央,棺木已成型,吕虎继续做收尾工作,用熬热了的桐油刷棺材板。

  十几个村民与吕豹围在一起,讨论明天下葬吕颜如的事宜,人群中不见黄牙老头,亦未见吕虎的老婆。楚牧野听他们说话内容知道黄牙老头叫吕百岁,吕虎和吕豹是他侄子。

  人群中未见昨晚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孩,或许见了也不认识,他压根没来得及细看她的模样,现在又不敢进入屋内,不知道她是否还在,于是百无聊赖地看吕虎刷桐油。

  吕豹一眼瞧见楚牧野,走过来向他扔了一件白麻衣,命令说:“明天六点出殡,你必须得去!”

  楚牧野一想关我屁事,当即抗议道:“凭什么我得去?!”

  几个村民闻声瞬间围了过来,当中一矮个光头男人从腰带间拔出一把薄如羽翼的弯刀,刀锋淬着淡蓝色,移步抵了上来,他问:“你说什么?”

  楚牧野见刀锋已在自己的左胸前,只要往进一捅,胸腔内的心脏立即会被刺破,当下深吸了一口冷气,无奈地说:“没什么!”

  吕虎头也不抬地说:“吕九,把刀收起来!”

  光头吕九把刀锋退了回去,冷森森地说:“老老实实孝敬你爹可以再让你活几年,否则明天就让你陪葬!”

  吕豹在一旁心灾乐祸地说:“妹夫,在执使面前就不要嘴硬了,你能逃得出一次但是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楚牧野不敢再申辩,强行咽下一口唾液,要不是为了救出慕云他决定今晚就逃,这鬼地方的村民完全是未开化的野蛮人,难怪莫三爷说山里有野人,难不成是指他们!

  天完全黑下前,吕豹和村民一起散了,吕虎刷完最后一遍桐油,粗声说:“跟我回家吃饭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吃饭和低头是俩回事,再怎么委屈自己饭必须得吃,吃饱饭才有精力和他们周旋,楚牧野毫不含糊地跟着吕虎一起去了他家。

  山村没电,屋内已点燃一盏清油灯,桌子上摆盛几碗稀粥和中午吃剩的驴肉,黄牙老头吕百岁和吕虎的老婆坐在桌前等他们,脏鼻涕小孩已在土炕上入睡。

  几人默不作声地吃了一顿饭,期间吕百岁喝了几盅烧酒,在昏黄的灯光中露出满脸愁苦之色。

  楚牧野一想到老头白发人送黑发人终究是人间悲剧,心中恼恨也便释然,送送亡人也并无大碍,算是给老头一点安慰吧,于是耐心等待老头回过神后一起回家。

  今晚没有月亮,天空云层乌黑,整个山村一片静寂的黑。

  俩人回到吕百岁的家,老头自管自开了铜锁进了屋子,楚牧野想说点什么又闭上嘴,推开上午离开的房门,屋内一片漆黑,空气中隐约散发着一股尿臊味。

  他不由地心跳加速,不知道昨晚和自己同床共枕的女孩是否还在,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一整天没有一个人提起过她?

  他掏出手机,指纹开锁后屏幕立即亮了起来,电池仅剩最后半格电,而信号全无。在未进入黑水村前手机已经没有了信号,在村里他试过多次,依旧全无,现在完全成了摆设。

  楚牧野用手机屏幕亮光照了下土炕,不禁愕然不已,女孩还在!

  她睡在土炕靠墙里侧,头又偏向墙壁,身上盖一席棉被,难道她一整天都没出去过吗?

  或者,她又早早入睡了?

  楚牧野惊异地轻“喂”了声,女孩没有一点动静,只是发出轻微的鼻息声,证明她还活着!

  他走上前拽开女孩被子一角,露出她洁白如玉的肌肤,赶紧再给她盖上。

  女孩依旧没有动静,似乎不曾发现被人打扰,身姿异常放松地甜睡。

  楚牧野当即奔出房门,如果被吕百岁黄牙老头发现自己偷窥他的女人,指不定立即操刀冲了进来!

  他一脚踹开隔壁吕百岁的房门,急急地说:“那房子,你的女人,你把她搬走吧!”

  屋内点了一盏油灯,火苗舔着灯芯,发出一圈昏黄的光,在水蒸汽中迷迷蒙蒙地摇晃。

  吕百岁蹲在土炕上,扭头抬起苍老的脑袋,他的眼珠浑白,手里捏一块热水毛巾。

  原来屋内的水蒸气是因为毛巾上的湿气形成,遇到冷的空气很快把油灯的光笼罩起来,故昏黄不清。房间散发着一股腐臭味,和冷气混合在一起,不由地令楚牧野喉间一阵恶心。

  “你是想和活人睡,还是和死人一起睡?!”

  吕百岁声音冰冷,嘶哑中透露着一股杀气,“她们生前对你可薄?”

  楚牧野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黄牙老头膝前还躺着一位**,在昏黄的灯光下全身躯体灰白,她的身旁放一木盆热水,方才老头正用热毛巾擦拭女人的身体!

  女人头发散乱,形容枯槁,这不是吕颜如难道还是谁!

  尸体在房间散发出阵阵恶臭味,熏的人头晕,楚牧野急忙忍住干呕,说声“抱歉!”,从房门退了出来。

  他长呼一口气,只能重回自己的房子了,相比死人,他更愿意和沉睡的**同床共枕,而且是一位绝色美少女!吕百岁虽然猥琐可恶,但也还算对自己不错,起码没有把他赶出去,甚至匀了自己的女人陪伴他。

  不过,楚牧野这次不敢再造次,摸黑爬上土炕钻进自己的被窝,告诫自己做人不能太猥琐!

  于是直挺挺地躺了许久,没有半点睡意,鼻子总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尿臊味,侧耳听隔壁吕百岁没有任何动静,忍不住好奇再次打开手机屏幕,用手机屏幕照亮女孩子的半边脸,她的脸型很好看,脸色微微红润,皮肤细腻透着光泽,表情恬淡安静。

  他用手指戳了戳她,问:“你醒着没?别装睡!”

  女孩不理他,鼻息依旧匀称,楚牧野索性把手伸进她的被窝,在她的身下一阵乱摸,褥子上摸到一片潮湿的尿迹。

  楚牧野哀叹一声:“美女还尿床啊!”,顿时兴趣全无,她爱睡多久就睡多久,遂侧过身拨弄手机,手机却叮铃一声耗电结束自己关机了。

  是夜很长,半夜时分起风了,天地间狼哭鬼嚎,漆黑一片,他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不知道慕云在这样恶劣的天气躲藏在了什么地方。

  入梦后又出现昨夜相同的梦境,一只猫头鹰站在一颗歪脖子老树上。

  这是一种不祥的鸟,夜里怪叫瘆得人心慌!

  夜色下一只狐狸鬼头鬼脑地蹿向杂物棚,它一口咬住母鸡的脖子,另外三只公鸡在黑夜中变成了瞎子,它们挥动着翅膀在杂物棚里到处乱扑腾,发出惊恐的惨叫!

  ……

  他一身冷汗惊醒,心跳加速,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侧耳倾听,旁边的女人依然呼吸均匀,睡得安然自在,又是同一个梦!

  夜依然漫长,冬夜本来就长,今天是霜降。

  如此一夜,相同的梦以循环方式一个情节都没地变动地在楚牧野脑子里播放了一夜。

  天刚亮时,窗口发白,听见村子里已经有人声喧哗,楚牧野迷迷糊糊地醒来,觉得全身酸痛。

  很快人声就到了院门外,吕百岁咳着宿痰起身出了院子,院子里传来咯嘣咯嘣的声音,一声丧钟响起,接着哀乐呛天动地!

  哎呀,尼玛!楚牧野咒骂一声,匆忙溜下土炕。

  天才灰蒙蒙亮,一夜之间山村全白,漫山遍野布的白雪,雪厚到没膝。

  他绝望地抬头看着天空,雪已停,云层仍厚,近期徒步都走不出大山了!莫三爷说山中出现古城堡的幻象,不消三俩日就会天气异变,还果真如此!

  院内集聚许多村民,吕颜如的棺木已装就到位,吕豹从人群中穿越出来,怒声说:“还不穿麻衣?”

  楚牧野无奈把白麻衣穿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家忙乱。

  六点准时出殡,吕颜如的尸体装在桐油刷过的棺木中,由四个大汉抬起,前面有人开道,后面跟二十来号人马一路浩浩荡荡地奔赴山里。

  楚牧野混迹于其中,莫名其妙地跟着走,他回头见吕百岁蹲在院门口,把苍老的脑袋埋在俩膝间,没有跟着来。

  一行人随着哀乐穿越黑水村,一路滑滑跌跌,向村东的高山爬去,到九点还没到所葬之地,山越来越高,周围愁云惨淡。

  居高向下俯视,发现黑水村的地形似如一个坑道,在群山中被砸陷下去,四周全是约3千米以上的群山峻岭,如果是夏季,一山必定有四季。

  山越往上爬越陡,树林开始稀疏,怪石嶙峋,深厚的积雪使送葬的队形散了开来。

  突然有人拽了拽楚牧野的的衣角,他一回头发现是吕虎的老婆。

  女人喘着粗气,低声说:“今天就逃出去!”

  楚牧野警惕地向四周一瞟,低声问:“怎么逃?”

  “跳后山!”

  山上的空气稀薄,冷风卷着雪花飞舞,使人呼吸更困难,她说完这句话喘息一会继续说:“我也不知道,但是有人跳过——”

  “那人是谁?”

  女人诧异地看他一眼,说:“和你关系密切的一个人!”

  “你知道我?”楚牧野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

  女人却摇摇头说:“不知道,但是我觉得是,——你必须逃出去,他们迟早会杀了你!”

  楚牧野更加不解,着急地问:“为什么要杀我?!”

  “因为你是外人,或者在山里永远别出去,或者陪葬!”

  她说完话紧爬几步甩开楚牧野,楚牧野一时迷糊了,这女人到底在说什么?

  正迷惑间,突听深山老林里一阵骚动,树梢抖动,积雪纷纷掉落,从林中飞出无数黑压压的乌鸦!

  乌鸦在黑水村上空盘旋俩圈,像黑色的旋风般一起飞向山外,那是鸟镇的方向!

  想起了每年霜降前后鸟镇飞来大片的乌鸦,日夜聒噪,羽毛和粪便倾天而降,原来乌鸦是来自这里!

  楚牧野曾在鸟镇见惯那阵势,当时不曾想其中的原因,今天在乌鸦老巢的地方,他突然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这黑水村中处处充满了怪异!看来吕虎老婆说的对,得尽早逃离这里!

  乌鸦散尽,又爬了许久陡峭的山路,终于到达一峰顶。

  这峰顶相对周围高山是最矮的一个,峰顶出奇的平整,如一刀切过山尖形成的断面,地势开阔顺滑,一眼望去有俩个足球场大小。

  峰顶北边悬崖边缘处建立一座石质祠堂,在积雪覆盖之下古朴、严肃。祠堂后就是悬崖,正是吕虎老婆说的后山。

  一干人齐齐止步,几个精壮青年男性在族长的带领下去了祠堂,祠堂内陈设不得而知。

  他们出来的时候,每人手拿俩根长约丈八许的竹杆,来到峰顶中央。

  吕豹不知何时挤在楚牧野身边,他病态苍白的脸上泛着一丝红晕,如妖艳的吸血鬼,声音冰冷地说:“焦颖给你说什么了?”

  “谁是焦颖?”楚牧野纳闷地看着他,这个阴险的男人正喘着粗气,他能爬上这座山峰实属不易。

  吕豹把目光转向人群中,楚牧野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一眼看到吕虎的老婆。

  “我嫂子!也是我的老婆,你不会不知道吧!她给你说什么了?”

  吕豹目光中尽是怨恨,幽幽地散发着一股杀气,楚牧野不禁不寒而栗,他嫂子怎么成他的老婆了?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楚牧野不想搭理他,看着几个精壮的青年村民除去峰顶中央的积雪,地面上露出一扇硕大的圆型铁盖。

  吕豹阴恻恻地说:“不会再给你第二次逃出去的机会!”

  他做了个刀抹脖子的姿势,楚牧野却装在没看见,目光盯着那扇铁盖。

  铁盖被揭开,下面露出一窟黑黝黝的垂直洞穴!

  是天热洞穴!洞里幽深不见底,宽窄约丈八宽,洞里侧壁上还有蜂窝状侧洞。

  三个年轻小伙子用竹竿在洞穴的俩壁一撑,刚好抵住,俩根竹竿交替撑住洞壁,很快就爬下了洞穴。

  上面的人用绳索吊起棺材,一路顺溜进入洞穴,下面三个年轻人合力把棺材侧推入侧壁洞穴,如此完成下葬!

  楚牧野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下面密密麻麻地穴葬了多少尸骨!

  三人再次借助竹竿的支撑,体型矫健地从洞穴下翻身上来。

  族长站在峰顶积雪之上,叽哩哇啦地开始诵经,借助山风吹来的只言片语,楚牧野一字未听懂,似如古语梵文。

  山风吹过香纸烟灰四散,铁盖“轰隆”一合再次盖住幽深的洞穴。

  楚牧野闭眼想像了下黑暗的洞穴,从山峰顶途径山腹,下至幽深不见底的地方,洞内岩石犬牙交错,侧壁的洞穴蜂窝般镶嵌。

  是喀斯特溶洞吗?喀斯特地形特征决定在洞穴底部有河流或者暗流,有河流就有可能通向山外,或许用不着跳悬崖就能逃出去。

  他向人群中吕虎老婆望去,正巧她也在偷看他,俩人目光相及,她急忙掉过头看向别处。

  人群中却不见了吕虎,楚牧野四下认真搜素一遍,确定他没在,不禁纳闷,明明一起出发,在上山的路上还见吕虎指挥抬棺木的人,这会连人影都不见了!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吕虎老婆的身上,这个女人被吕豹称呼为焦颖,她的身份很值得怀疑。

  焦颖并没有再看他,她的目光越过人群,远远投向山峰北边,山峰之外是迷茫的云海。

  在人群中她的身姿绰约,丰臀**,热烈而又孤单,和周围的人物及其不协调。

  楚牧野心中突然一动,莫非她说的那个人就是吕颜如的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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