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学生
陈筱君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飞行器舱内，身上还盖着一件眼熟的外套，而周围却没有姜云楠的影子。
“姜云楠！”
冲出飞行器的陈筱君在看到坐在破窗旁边往下看的姜云楠时，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自己这个有些不着谱的好友真的像她昨天晚上说的那样跳水里去了呢。
其实也不怪陈筱君这么看姜云楠，姜云楠当年为了让姜毅生放松警惕，在学校的时候干了不少浑事，完全就是个无赖校霸。最后她发现自己的伪装对姜毅生没有什么用，这才专心想着怎么考自己的力量离开家里的事。
然而随着姜云楠的沉稳，很多人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个不学无术的层面。连陈筱君对她印象最深的，也是她高中那时阴晴不定像个精神病一样的状态。
那时候的姜云楠就是个疯子，不懂得收敛锋芒，干了很多让人咂舌的事情。不过到了大学之后，她真的一下子沉默了很多，和过去的一些朋友都淡了联系，陈筱君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或许是察觉到了姜云楠家里的情况似乎不太正常，陈筱君也和自己当军官的母亲提到过这件事，不过母亲只是一反常态地让她别掺和别人的家事，似乎是不想跟姜家，不，应该是姜云楠的父亲姜毅生，扯上关系。
看着好友一夜未睡毫无疲态的样子，陈筱君拎着身上的外套就走了过去。
“我说，把我的外套扒下来再盖到我身上。嘿！我就奇了怪了，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照顾人的方法？”
姜云楠挡下她锤过来的拳头，咧嘴笑了笑。
“瑶瑶教我的，以前她总这么干，我也觉着奇怪呢，不过后来就习惯了。”
陈筱君算是没了脾气，司璐瑶那个小姑娘她认识，一开始像个笑面虎一样，除了姜云楠之外对谁都是一成不变的，像是刻在脸上的得体笑容，亲和却不亲近，不过相处久了也能看出来是个好人。
但怎么说呢，司璐瑶那个人总是让陈筱君感觉怪怪的，但具体怪在哪，她又说不上来。
想到这里，陈筱君也不免有些黯然，她陪着姜云楠坐在窗口，低头去看水底的黑影，突然感觉那有些丑的大鱼似乎也在记忆的作用下丑萌了起来。
“走吧，不是说要去学校吗。”
还是姜云楠先提起了离开这件事。她最后看了一眼似乎是还在水底睡觉的司璐瑶，拍拍裤子坐起了身。
“瑶瑶目前应该是很安全的，倒是学生们现在比较危险。”
相比于能一口一个小朋友的司璐瑶，那些每逢期末就集体“教官菜菜捞捞”的小崽子们显然更不靠谱。
而且姜云楠就是有一种莫名的自信，瑶瑶醒了之后可能会跟着她。但是瑶瑶目前怎么说都是高感染性的异化者，她自己有系统清除污染度，但总不能不考虑其他人。
第一次对瑶瑶不告而别的姜云楠强压下内心的心虚感，拉着陈筱君就往飞行器上走。
“上机，走人。”
而这边，司璐瑶又回到了梦境的深海，不过这一次，她是来寻求对策的。
“我找到自己的伴侣了。”
听到司璐瑶这么说，其他人鱼在短暂的愣神过后发出了焦躁的叫声。
司璐瑶靠着实力爬上王的位置，对此没有人鱼反对，反正反对也打不过，顶多是被打到不反对罢了。但在一众单身人鱼之前先找到伴侣这一点，就引起了大部分人鱼的羡慕。
它们一时之间忘记了上次见面时的不愉快，纷纷凑到司璐瑶身边。看架势是想要取取经。
然而司璐瑶扳着鱼脸看着它们，本来还想让这些人鱼帮自己出出主意。
“算了算了，看你们也派不上用场，上次让你们做的事情你们回去之后都留意的没有。”
有几条人鱼茫然地看着司璐瑶，显然是刚刚进入梦境里的。这个地方就好像一个网络平台，人鱼睡着了可以进来，但是如果从梦中醒来那就算掉线了。
很显然，这几个一脸茫然的家伙是新同伴。
“你们离开梦境之后，把你们领域里的情况探查清楚之后全部告诉我。”
人鱼在水域里几乎没有敌人，它们掌控着一片又一片的水域，连接起来便是一片不小的范围。
当人类还在末世的初始苦苦挣扎的时候，稍有智慧的异化者已经开始占据自己的底盘。或许是遵循动物的本能，或许是处于残存人类智慧的作用，总之，这对人类本身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好处。
司璐瑶透过梦中的深海向外望去，她想要更辽阔的领地，更多漂漂亮亮的饰品，一个完美的巢穴，还有她选中的爱人。
趁着大家还都是穷光棍并且还比较听她的话，司璐瑶毫不愧疚地滥用私权，命令其他人鱼们帮她收集信息。
“啊，对了，”看着其他人鱼马上就要离开，司璐瑶斟酌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那些两只脚站立的人类，我不喜欢他们，一旦发现他们有任何动作，马上来告诉我。”
她这么说着，完全忘记了姜云楠也是她口中的“两只脚站立的人类”，但其他人鱼却毫无反驳。
毕竟，在人鱼的思维里，它们的伴侣迟早是要变成人鱼跟它们回到深海里的，因此，伴侣从前是什么，喜欢什么，在意什么，那都不重要，反正以后只需要爱着它们就可以了。
智慧种对同是智慧种的异类排斥得最为明显，至少司璐瑶就觉得人类这种生物虽然又弱又没有营养，但她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们日后肯定是个威胁。
司璐瑶零零碎碎地从其他人鱼口中得知，那几天的暴雨在全球大部分的地方都有分布，沿海的海洋生物变异生物已经向着人类的陆地深入而去了，而人类也因此做出了相应的应对措施。
一开始的时候，人类也只是靠着他们的那些武器抵抗，不过，昨天的时候有人鱼留意了一下，发现和异化生物对抗的人类中，显然已经有接受过正规训练的异化者。
“你们别落到区区人类手里，那样可真是笑死人……鱼了。”
司璐瑶顿了一下，丢下这句话之后就从梦境中脱离了出去，其他人鱼互相私语了一会儿，也接二连三地离开。
这边，醒来的司璐瑶发现伴侣不告而别之后有多么震惊难过暂且不提，姜云楠和陈筱君当真是确确实实地松了一口气。
“刚刚还不觉得，近距离靠近异化者，那压迫感可不是听人随口说说那样，云楠这几个月你真是不容易。”
陈筱君唏嘘了一阵，转头发现姜云楠正在监控着外界的情况，听到自己的话也只是笑了笑，只道了一声“习惯就好了”。
“等等，前面是……”
姜云楠半弯着的眉眼突然冷凝，她看着下方的监控，调出一份影像投给了陈筱君。
陈筱君定睛一看，发现那竟然是一艘行驶在水中的舰艇。那艘船的规模并不小，在原本是宽阔街道的水面上行驶起来竟然也显得有些拥挤。而且船身上有l大的校徽，一看就是学校的供给学生模拟演习的舰艇。
为了躲开水域里那些不知躲到哪里的半人鱼的伏击，飞行器的高度距离水面始终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再加上舰艇本身的隐藏色，如果不是姜云楠眼尖看到了，她们两个肯定就那么直接略过去了。
姜云楠皱紧了眉，并没有因为是校方的舰艇就放松警惕，她开启了飞行器的探查模式，对陈筱君点了点头。
“我们下去看看，注意保持警惕。”
飞行器缓缓下降，船上的那些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们。
“那是……军方的飞行器？怎么好像还有点眼熟？”
赵文彬想了半天没想起来，结果就听自己的妹妹赵雯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她仔细地看着远处天上的飞行器，突然“啊”了一声，这让船上的其他几人也不由地看向了她。
“是、是姜教官和陈教官的飞行器，我记得。”
她指着空中的飞行器，看起来格外兴奋，其他人也露出了放松的神色。然而赵文彬却没有那么高兴，他看着自己的妹妹，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出声训斥道：
“马上给我回到房间里自己待着，谁让你随便出来的！”
这突然的斥责让船上的人一下子从被援救的喜悦中清醒了过来，旁边一个模样清秀的女生看着赵雯萱突然僵硬的神色，忙上前安慰她。
“雯萱你是知道军队对付感染者的态度的，现在我们大家都知道你和宗闻是清醒的，但教官她们会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你先回房间去，我们会和教官说的。”
“你是为了保护我才被感染的，”梁晴雨说到这里不禁哽咽了一声，“我一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赵文彬看着自己妹妹从脖子蔓延上来的枝芽，神情一下子苦涩了起来。
当时他和雯萱在食堂里突然晕倒，再次醒来的时候，世界已经乱了套，他们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到军用演习装备库寻找武器，路上却被一个木化的异化者袭击，不少同学死亡，雯萱也为了保护同学被感染了。
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因为担心雯萱和其他异化者一样变异伤人，便只能把她和另一个被感染的同学单独关起来。
“你先回去，教官们都是好人，她们肯定不会伤害你的。”
赵雯萱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出来的不合时宜，这种情况下，纵然内心有些苦涩，但也知道大家是担心自己，便也没有说什么，乖乖地一个人回去了。
“有人在甲板上，看起来像是学生。”
姜云楠听着陈筱君的汇报，转头呼唤出了系统。
[系统，检查一下他们的情况。]
【舰艇上一共有9名人类，其中，普通人类1人，[接受期]异化者6人，一次进化感染者2人，两人的污染度分别为3864和2975。】
“舰艇上有异化者，但是污染度不高。”
陈筱君倒是不太在意，现在她自己也是异化者，但到目前为止都很清醒，那些学生的情况恐怕也一样。
“发出信号，让他们清理出停机坪。”
在课堂上经历过训练的学生迅速将位置清理了出来，赵文彬看着降落在舰艇上的飞行器，垂在身侧的双手不由地微微蜷缩。他不知道是自己现在是应该高兴，还是担心。
在这些尚显青涩学生的注视下，飞行器的舱门缓缓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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