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再见故人（三）
还是那个房间，还是和上次一样的宴席，只是这次小乙也坐在了这边。
李如意问谭飞：“你真的愿意回丘安城去吗？”
谭飞知道说假话骗不过对面这老狐狸，双手一摊，说道：“我愿不愿意又有什么意义。既然落在你的手里，为了小命，就只能听你的吩咐喽。”
李如意淡淡的说：“虽然你这么说，我还是当成你是想帮自己的义父，回去救魏国的百姓吧。不过你也不用勉强了，我不会逼你回丘安城了。”
谭飞奇怪的问：“李伯父怎么改变主意了？”
李成见父亲无意回答，主动说道：“丘安城已经没了。”
谭飞三人这才知道，那天的情报上写的是什么。
丘安城已经被妖族大军攻破。幸好一场遍及整个魏国的大雪阻住了妖军的南下脚步。妖族大军占据了丘安城开始休整，估计要等到春暖雪化之后，才会继续向南方进军。
不过因为过了丘安城向南，魏国都是一片坦途，根本没有地利来挡住妖军。上京单太师已经代小魏王发令，魏国朝堂会趁妖军休整之机，整体迁移到宁丰城，准备背靠朱雀关，与妖军决一死战。估计现在魏国朝堂已经开始南下了。
还有就是和谭飞有关的消息。游击将军司马勇突袭妖军大营，寡不敌众，被妖族斩首示众。这也是李如意最终决定放过谭飞的原因。
经过这消息的一番打击，李如意终于放弃了重整神威军保护魏国的计划。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变得更加苍老，似乎丢失了精气神。
李如意等谭飞消化完这些惊人的消息，才开口说道：“你义父为国捐躯，神威军也星落云散，以后魏国的事不要求你出力了。你可以去干自己想干的事了。”
谭飞见李如意有送客之意，连忙发问：“李伯父，我还是想去大唐寻访仙人。听说李家祖上曾去大唐行商，李伯父的商会现在是魏国第一大商会，也曾派人寻找过前去大唐的商路。
不知李伯父能不能给我讲讲关于大唐的情况？”
“大唐已经消失上百年了。
几百年前大唐或许是这世上最厉害的天朝大国，不过现在它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我是派过几支商队沿古道去寻找过大唐。出朱雀关一路向南，经过梁国、徐国、许国……不过最远也只走到陈国边境。那里有上千里的瀚海，隔断了前往大唐的道路。
唉！山高路远，水深林密，大唐？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
……
谭飞三人终于返回了凤城货场。临近除夕，货场内有些冷清。
李成本想让谭飞三人去他安排好的住处，谭飞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好不容易逃出虎穴，只想躲得远远的。
李成把三人领到一个偏僻的侧门，说道：“你们抢金子的事已经被人传开了。前几天有好多人在城里找你们。现在大多数都已经回家准备过年去了。不过你们还是要万事小心。实在不行就回来找我。”
李成又叮嘱谭飞道：“那金子在你身上吧？看你行动自如的样子，是不是用百宝囊裹着金子呢？你可一定要好好保管我的宝贝，记得以后还我。”
在李成依依惜别的目光中，谭飞迈出了货场的大门。他深深的吸了一口久违的自由空气。
租住的客栈不能回去了，幸好三人的大半家当全在身上，客栈里只有几件换洗衣服。
街道上冷冷清清，白茫茫一片。自从三人被李如意关起来那天起，宁丰城就断断续续的开始下雪，现在天空中也飘落着细密的雪花。
三人不知去哪，在街上随意转了一会，谭飞感觉有人跟着他们。
谭飞准备把这个鬼鬼祟祟的跟踪者收拾一番，却发现他的脸有些眼熟。
“红叶禅师？”谭飞又惊又喜，有些不敢相信他盼了这么久的红叶禅师终于来了。
……
红叶禅师把谭飞三人带回了他的落脚之处，普济寺。
这时天色已晚，夜空暗淡，零乱的雪花随风飘落，禅房里倒很是热闹。红叶禅师忙碌着准备年夜饭，谭飞三人打下手帮忙。
谭飞仔细打量着红叶禅师。在红叶寺时他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把雪白的胡子垂到腰际。现在他的下巴上却光溜溜的，样子像年轻了几十岁，看着更像是一个光头的大厨。
如果不是谭飞一直盼着再见到红叶禅师，又留意到在这世界只有和尚会留的光头，谭飞估计也认不出他。
谭飞一边摆放碗筷，一边问道：“禅师，你怎么会到了这呢，又这么巧遇到我们？”
红叶禅师笑呵呵的说：“我现在不做和尚了，你可以叫我的俗家名字，许益谦。
红叶寺失火，我那寺里的和尚弟子都是普通人。我怕他们担上干系，吃上官司，就领着他们提前离开避祸。没想到这口黑锅最后还是砸在我的头上。
镇国公发出通缉文令，我存身不住，只好遣散那些弟子，只身南下，躲到这破旧的寺庙里求个清净。
我遇到你们可不是巧合，我一直在找你，不过直到前几天才发现你们的踪迹。当时你们已经进了李如意的宅子。我怕你们受皮肉之苦，还想办法帮了你们一点小忙。”
许益谦见谭飞三人一脸茫然，解释道：“那封关于丘安城的情报就是我放在李家门口的。”
许益谦见三人一脸求知欲的看向自己，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有好多问题想要问我。不用急，有的是时间。今天不谈这些烦心事，咱们好好吃顿年夜饭，美美的过个年。”
此时窗外有零星的烟花升起，房内几人都停住动作，专心欣赏起来。
许益谦有些感叹：“魏国朝堂把妖族大军的消息瞒得死死的。雪后道路又难以通行。丘安城被妖军攻破的消息还没传到魏国南边来。这些百姓还沉醉在虚假的和平里，欢天喜地的过年，却不知这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个安稳的春节了。
不过这样也好，有时知道的太多未必好。知道得越多，担心的越多。反而是这些迟钝的人最容易得到幸福。
今晚我们也要放下一切，做一个无知的人，快快乐乐的过年。”
许益谦状似无意说道：“就是这烟花稀少。在我以前的家乡，每到除夕之夜，千朵万朵烟花同时盛放，压过漫天繁星，令人好是怀念啊。”
谭飞刚想提醒他，这烟花制作不易，十分珍贵。就是在镇国公府，过年时也只是一次放百十朵。
谭飞心中忽然一动，许益谦说是在他的家乡……他的家乡？难道……？
谭飞压住忐忑的心，想发问求证。
许益谦却像早就知道谭飞有此反应，提前说道：“今晚只喝酒闲谈，其他的事等明天再说。”
谭飞又回想起原来世界一家人其乐融融欢度春节的情形。他心情激荡，可许益谦不许他发问，他只好一杯接一杯的灌自己。胡之南默默守护在他的身边。
谭飞很快喝得酩酊大醉，胡言乱语着酣睡过去。一觉到天亮。
早餐又是许益谦亲手做的素斋。小乙美滋滋的坐在桌边，大口大口的吃着。胡之南淑女一些，樱桃小口秀气的喝着养生粥，修长的眉毛弯成了月牙。
小乙见谭飞醒了，忙招呼他吃饭：“红叶寺的素斋果然名不虚传，连这早上的素包子和养生粥都无比鲜美。飞哥快来尝尝。”
只是谭飞满腹心事，随意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他现在脑子里攒了上千个问题，却不知从何问起。
众人吃过早饭，收拾干净。谭飞终于按捺不住，问许益谦：“许大师究竟是哪里人？”
许益谦笑而不答，只拿眼去瞧胡之南和小乙。
胡之南明白许益谦有私密话要和谭飞说，表示要出去清洗碗筷。小乙不明所以，也起身跟随。
谭飞赶忙拦住俩人。
谭飞伸手把胡之南拉到身边坐下，握着她的手对许益谦说道：“这是我的家人，没什么话是她不能听的。”又一指小乙，“我一直把他当做弟弟，也不需瞒着他。”
许益谦笑笑道：“你想清楚就好。
如你所想，我俩是从一个世界来的。”
这话好似一道晴天霹雳，一下劈入谭飞脑海。谭飞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浑身都颤动起来。
许益谦赶紧帮他施法压制，直到谭飞平静下来，才继续说：“我就是怕你犯病，才拖到现在才说的。”
谭飞苦笑：“我练那法诀已经很有进展。最近经历了许多大事，情绪常受刺激，身体都没啥问题。
这消息对我而言实在是太震撼了，所以我才没有压制住情绪波动。
前辈，你来这个世界多久了？”
“一百多年了。”许益谦叹了一声，问谭飞：“你穿越时世界发展到什么样了？
苹果手机到一百多少了？我穿越那会，苹果才出到11。
汽车呢，都是电动飞天模式了吧？”
许益谦看谭飞有些呆滞，没有说话，好奇的问：“不会已经人人都穿上钢铁侠的盔甲了吧？”
谭飞颤抖着声音问：“前辈，你穿越时是哪一年？”
“20年的九月份吧。具体哪天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当时有好大的雾，我们坐的船被困在雾里好几天。有天一觉醒来，船不见了，我们都出现在魏国的丘安城边。”
“我们？前辈，你是和很多人一起穿越过来的？”谭飞想到了什么，忙问：“你们乘坐的船是游轮吗？”
许益谦惊疑的回答：“你怎么知道的？难道你当时在另一艘游轮上？不应该啊，我们两艘船上的人都出现在一起，没人提过你啊。而且你若是和我们同时穿越的，就应该和我们一起来到这个世界，怎么会晚到了一百年呢？”
两人一谈论才发现，穿越这事疑点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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