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生命的尽头

　　冰轮西斜，人影渐长。

　　两人窝在藤椅上，欧阳玉一连几日不眠不休的赶路，外加又哭又笑闹得疲惫不堪，现下放下高高悬挂的心一时间很是困倦。

　　但她依然执着想要说完，“人说一个谎，要用一千个谎言去弥补。我从未想过能永远瞒住，但我的来历实在太匪夷所思，有时候我想即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叶千仞一下一下梳理她的长发，温柔得让她昏昏欲睡，“都已经过去了。”

　　“是的，都已经过去了。”她半合眼眸目光不知道落在哪儿，“从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分不出欧阳玉与鹤琼华的区别了，我慢慢接受她的记忆，她的过去，渐渐成为我的记忆，我的过去。”

　　“我若是早早认出你就好了，”叶千仞的话语间有道不尽的黯然，“就不会怀疑，也不会去赴约，长空也不会......”

　　欧阳玉捂住他的话，摇了摇头说：“谁又能想到呢，我自己也无法接受。那段时间是我不对，我控制不了自己那种委屈，又说服不了坦然接受怀疑。”

　　她转动戒指道：“琼华极其重要，容不得任何闪失，你的怀疑也是有理有据。”

　　叶千仞握住她的手，十指交叉，仿佛彼此的心跳都在指间。“欧阳，我答应过师傅会一生辅佐琼华，她亡于笑三步手，我必为她报仇。”

　　欧阳玉已经很久没有想起那个红衣女子了，但她死前的画面永远也不会忘。那样鲜艳的灵魂，永远消失于阴暗的地牢里。

　　“她死前想和笑三步同归于尽，但死后心愿并不是复仇，而是保住鹤宫，夺回七星七杀。千仞，我说不出让你别去复仇之类的话，但报仇能否暂且放下？”欧阳玉生怕他误会情人香还没有消失，连忙道：“我路过天机城看见天香宝罗刹在发布秘籍，本本皆是鹤宫十年前遗失的那一批，罗刹女想缭乱江湖，将那些人的视线转移至秘籍上。”

　　叶千仞长呼一口气，仿佛暂且放下似的说：“别担心，眼下的确不容报仇来报仇去了。”

　　哪个江湖没秘籍和宝藏？没有的话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混过江湖，能一统江湖千秋万代的秘籍兵器比比皆是，虽没谁真的见过。但鹤宫在前，能把持盟主之位百年，若说没有什么秘籍没人相信，故而鹤宫秘籍也很让人心动了。

　　欧阳玉皱眉道：“我们出苗疆的时候沐云飞和段修都在，隐莲教的事既然鹤宫有记载，天心派和灵宿山为宗门之首，怎么会不知道。”

　　沐云飞轻道：“视而不见罢了。”

　　今夜繁星成河，空气中都是简单的烟火气，没有厮杀、没有铁锈、没有血腥气，简简单单的就像是毕生所愿。

　　“这样真好啊，”欧阳玉叹道。

　　叶千仞拢了拢手臂，承诺道：“以后我带你去看，听闻海上的夜空无可媲美。”

　　欧阳玉笑眯了眼眸，一抬头，只见整个星空都倒映在他眼里，落在她心间。她故意道：“那你要带我走一辈子吗？我都用一辈子留下来了。”

　　“如果你愿意，”他轻轻吻了吻她。

　　“十年前的讨伐，过不了多久会再来一次，等过了之后我们就游历江山，看遍世间美景！”她低声勾画未来一切，“反正我也回不去了，那具身体估计早就火化了。”

　　她还未说完，只觉得抱着她的手臂一收紧，欧阳玉含笑拍拍安慰道：“无妨，我早就不记得了。”

　　那种掉下去的惶恐感，在这个世界里早就忘了。

　　叶千仞抱起她许下诺言，“没有第二次，往后我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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