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红尘三千客

　　两道人影如风掠过，轻巧得如同燕子似的。

　　“如影随形”

　　“纵云步”

　　斗篷男子足尖轻点地面，灰尘都不曾溅起，“鹤宫副宫主叶千仞，许久不见。”

　　“我们何曾见过？阳明司上师素来神出鬼没，今日怎会刻意将我引来。”叶千仞说。

　　上师说：“有始就要有终，叶副宫主再不放手，欧阳玉永远都无法回家。”

　　“家？她的家就是鹤宫。”叶千仞语气一顿又道：“阳明司问道就好好问道，莫管人间事。”

　　“欧阳玉不是鹤琼华，鹤琼华早已逝去，活在你面前的是方外之人欧阳玉。”上师说：“你是个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

　　秋风萧瑟，落叶归根。

　　竹叶扑簌簌落下，叶千仞掸了掸肩问：“你道如何？”

　　“一啄一饮自有定数，我愿只想助鹤鸿影，未曾想到欧阳玉会留在这里如此之久。鹤琼华死前心愿是保住鹤宫，夺回七星、七杀。一旦欧阳玉替她完成便是离开之时，但是你困住她了。”

　　“阳明司，怎么和神棍一样了？”

　　上师并不理会叶千仞嘲讽，拦在他面前说：“一个人，用失忆是盖不住自身的喜好，厌恶，习惯，武学。你只是放下不在探寻而已，并非得到解释。”

　　叶千仞看不见上师容貌，不知他是以何用表情来说这般诡谲之事，可一旦挑明之后，先前所有的矛盾及疑问都得到解释。“琼华，可好。”

　　上师清淡道：“不甘而亡。”

　　“我如何信你？”

　　“并非，我只是告之你而已，欧阳玉本是无辜之人，若在此处有了留恋便再也回不去了。”

　　............

　　入了秋，山上簌簌落叶平添几分萧瑟。

　　清晨道童将门大开，冷不丁被外面站着的人吓了一大跳，他拍拍胸口回过神，小小模样故作仙风道骨问：“这位善人，可是来进香？”

　　“不，”那男子声音暗哑，停顿了会儿才说：“我有一事不解，特来询问贵观道长。”

　　道长曾告诉道童，这山下红尘三千，总有不知、不明、不懂的人前来寻求答案。道童回不知，道长笑了，说他也是那三千红尘客之一。

　　道童做了个请的手势，忍不住悄悄打量男子，见他衣带晨露面色憔悴，心中一个激灵，怕这也是那劳什子红尘客之一吧？

　　男子问：“道长，世间可有鬼神？”

　　道长拂尘未动，答曰：“信则有，不信则无。”

　　男子又问：“方外之人，何解？”

　　道长答：“上有三十六天，下有三十六地。”

　　“人死后去往何处？”

　　“阴间，三十六地。人死之后在阴间要受到十殿阎王的审判，有善行者则能转生，作恶多端者则打入地狱受惩罚。”

　　“那生前事，是否还......”

　　“黄泉路、孟婆汤、轮回桥，善人，何必自扰。”

　　两人对答很快，道童刚沏茶端来的时候就见善人离开，他放下杯碟问：“师傅，那人好奇怪。”

　　道长摇头叹息，“红尘三千客而已。”

　　叶千仞走出道观，恰好秋风过阵，他整个人一惊后醒过来。山崖下一年轻女子摔得头破血流的模样，以及地牢里红衣女子血尽而亡的景象，无时无刻不回荡在他脑中。

　　“欧阳玉一旦完成鹤琼华遗愿，七星、七杀、七隐染上她的血，再褪下戒指就可以回到她的地方。”这是上师说过的话。

　　他曾去破庙找过欧阳玉，百里潮与欧阳玉皆不在，上师劝他回黄水镇，欧阳玉会去找他。

　　“黄水镇?为什么会是黄水镇？”

　　“因为它足够小，足够远，足够让你不知江湖事，也足够让你想清楚。”上师说：“我那徒儿跟在她身边，你大可放心。”

　　他们再见面的时候，便是一切都需要说清楚的时候。

　　当猜测如何匪夷所思，刨去一切不合理的现象，余下的猜测便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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