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雪夜
给宇文静布置完“家庭作业”，又跟李渊嘱咐了一声，让他少给宇文静点活，就领着珠儿回去了。
天上的云越压越低，感觉已经要触碰到宫殿的屋顶了。感觉天上有盐粒飘落，李恽加快脚步。
“殿下，下雪了！”珠儿惊喜地跑到李恽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对他说道。
李恽无奈地跟这个长不大的姑娘说道：“我看见了，我又不瞎。”珠儿被王美人保护得太好了，一点都不像在皇宫这个杀人不见血的地方生活的人，更不用说她还是最底层的宫女。皇宫里除了李愔那种脑子不太够数的人，其他的，哪怕是小孩子也学会了人情世故。后宫，对于皇帝来说，是他的家。但对于除了皇帝之外的所有人来说，这里都是人间的地狱。即使李恽每天傻乐闲逛，也听说过哪个宫女不见了，哪个太监被杖毙了。
看着蹦蹦跳跳的珠儿，李恽笑了起来，昏暗的天空总有一抹亮色。
“快走吧！一会儿下大了，咱俩都得挨骂。”李恽冲着珠儿喊。
珠儿用手接雪，雪粒落到手掌上就化了。“殿下，你说天上是什么人在撒雪啊？龙王的海里不是都是水吗？而且，雷公电母一到冬天就偷懒，肯定和殿下一样躲在被窝里不出来。”
“胡说，要是龙王管下雨下雪的话，那雨和雪都应该是咸的。赶明天雪积多了，你尝尝是不是咸的。”李恽对珠儿说道。
珠儿问道：“殿下，那雨和雪为什么应该是咸的啊？”
“因为海里的水都是咸的，要是龙王下的雨和雪是海里的水的话，就应该是咸的啊。”
“我不信，殿下也没去过海边，怎么知道海水是咸的？”珠儿摇摇头，坚定地认为就是龙王在管下雨下雪。
李恽没有珠儿高，说出的也显得没那么可信。“等以后我长大了，就领你去海边，让你看看。”
“真的啊？”珠儿很高兴。
“恩，真的。快走吧，一会儿回去真得挨骂了。”李恽催促着珠儿，下个雪有什么好看的，又不是没见过。
回到藏珍殿，李恽跟珠儿果不其然地挨训了，不过这两个人都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嘻嘻哈哈的也不在意。王美人就更气不打一处来了，眼看着就要去拿鸡毛掸子，两人才端端正正地认错。
认完错，李恽就脱鞋上炕，动作一气呵成。
珠儿跟在王美人身后，嘴里喋喋不休。
“娘娘，你知道么，太上皇给殿下那个宫女都十六了。长得一幅狐媚子样，胸大屁股翘的，一看就不是个好的。”
王美人逗着可乐，跟珠儿说：“你才多大，就知道胸啊屁股的，好的一点不学。再说了，她长什么样儿，管你什么事啊？”
“我不是担心殿下被那个狐媚子带坏吗？”珠儿理直气壮的。
王美人抱着猫，笑了起来。“他才多大点，想被带坏都不成。”
李恽听着两人对话，一阵汗颜。这当事人还在这儿坐着呢，两人一点都不顾忌他。
天色渐晚，乌云里落下来的也从盐粒变成了鹅毛，飘飘扬扬的。宫人们在院子里扫雪，李恽赶紧下炕，跑到外面。
“都停下来，你们是不是傻？一直下雪，你们还一直扫雪，显得你们爱岗敬业？都先别扫了，回去歇着吧，过一会扫条路出来就行了。”
宫人们对自家殿下嘴里时不时冒出些听不懂的词已经习惯了，纷纷回道：“谢谢殿下。”
李恽折返回殿内，王美人问道：“你好端端地管他们做什么？”
“我要留着雪明天堆雪人呢！”李恽回答。
“真的呀！”珠儿一惊一乍的。
“娘，你好好教教珠儿，宫里哪有她这样的丫鬟？就这样，还学着别人打小报告呢！”
王美人倒是很喜欢珠儿的样子，“我吃过那些苦，不愿意看着她也受罪。”珠儿站在王美人身后，朝他吐舌头，得意洋洋的。
尚食监趁着雪没下大，给送来了晚饭。李恽和王美人就开始吃饭，珠儿在一旁伺候，说是伺候，其实就是一起吃。
吃完饭，珠儿要出看看下了多少雪了，她已经等不及要堆雪人了。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殿下，咱们去堆雪人吧，已经下了厚厚一层了。”
李恽才没那么傻，雪下得正大，只怕雪人还没堆好，他就先成雪人了。“不去，明天再堆。”
珠儿一下子就没那么高兴了，“好吧。”
李恽笑着跟她说：“现在雪太大了，出去容易生病。”
“那殿下给娘娘讲哪吒的故事吧，上次没讲完呢。”珠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王美人笑了笑，点点她的头。“我看是你想听吧，还打着我的名义。”
珠儿不好意思的笑笑。
李恽想了想，晚上确实没什么事做。对珠儿说：“先去给我倒杯水来。”
珠儿这时候动作很麻利，一看就知道受过专业培训。给李恽端过来满满一杯水，竟没有洒出来。
“上次说到哪了？”
“哪吒跟东海三太子打架！”珠儿举手回答，这是李恽立下的规矩，听故事的时候，有问题要先举手才能说。
李恽就着上次的故事继续说起来，王美人和珠儿静静地听着。整座藏珍殿只有李恽的声音和雪落下的簌簌声。
说了半个多时辰，李恽停了下来。他不是专业的说书先生，讲这么长时间，口干舌燥的。珠儿给他端过来一杯蜂蜜水，有些烫，他一口一口地抿着。珠儿很容易满足，听这么长时间已经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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