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归平常
李世民匆匆走了，只带走了关于马蹄铁的想法。李渊也去休息了，老年人精力不济，走的时候还让李恽把大厅收拾干净。李恽四处看看，好像需要清理的只有散落在赌桌上的一堆金银玉器。
有钱的感觉很奇妙。金灿灿的元宝，白花花的银子，闪耀着内敛光泽的玉牌都顺着眼睛冲击着大脑。李恽有那么一瞬间很恍惚，但这种恍惚感很短暂，因为王美人以他年纪太小的借口把这些钱“代为保管”了。
又是一个美好的早上，把小脸儿拱进珠儿手里的湿毛巾里，就算是洗过脸了。张开嘴，让珠儿拿着破木条在他嘴里捅来捅去。直到王美人生气到快要打人的时候，李恽才睁开双眼，拿起衣服往身上套。禁足结束后，又变成了日复一日进学的节奏。
天气很热，学堂里摆满了冰也无济于事。窗子大开着，蝉声和着孔颖达之乎者也的声音传进李恽的耳朵，仿佛自成旋律的催眠曲不断腐蚀李恽的精神力。他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栽倒在书桌上。孔颖达已经习惯了，嘴里的“子曰”也不停下来，踱步到李恽身旁，用书敲一下李恽后背，看他醒过来，就继续摇着头在学堂里转圈。
偶尔，也会有带兵打仗的将军会来讲讲兵法。李靖是讲的最好的一个，引经据典的同时，结合经历过的战役层层剖析。但李恽最喜欢程咬金，因为在他的讲述中，他的马槊总是可以在战争刚刚开始的时候就把敌人首将打落马下，即使敌人守城站在城墙上。
李泰很羡慕李恽。夏季炎热的天气，夫子们授课时不起波澜的音调，窗外叫个没完没了的知了都让他昏昏欲睡。他好几次回头都看到李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可是他每次稍有困意就感觉夫子在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要是李恽知道的话，一定会以十几年求学的经验告诉他，那是他的心理问题。
不过，李泰也找到一个解决办法，他会在夫子不注意的时候研究他的算学问题。他已经知道冶铁的过程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捶打冶炼出来的铁，铁的品质就会变好。去问过李恽，李恽告诉他得先把算学学好，才能明白更多。
在李渊李世民李恽三人赌局之后的第八天，他的“金牌”就做好了，厚度和后世的纸牌没有太大区别。李恽很想去感受一下打金牌的感觉，可是王美人严禁他参加任何赌局。裴寂宋濂之类的老臣很悲惨，本以为可以安享晚年了，又被李渊召进宫里充当牌友。比当牌友更惨的是，李渊牌品很差，不赢钱就不放别人离开。李恽很担心这几个老臣的身体，总觉得他们每进一次宫身体就更佝偻几分。李渊的身体倒是更好了，整天神采飞扬的，还给自己起了个“大唐赌神”的诨号。
李承乾依旧每天勤勤恳恳的观政，在政事上越发成熟，很多方面已经可以发表一些言之有物的看法和意见。就是他现在喜欢上了骑马，李恽去看过他骑马，在马场上纵马飞驰，笑得肆意张扬。仿佛把当太子的压抑和拘束全都挣脱了。李恽觉得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没记错的话，他的腿好像瘸了，现在终于知道原因了。李恽劝过很多次，可是李承乾难得找到一个解压的方式，对于李恽的劝解也不当回事儿。
等李承乾骑马走到李恽旁边停下，李恽发现马掌上已经钉上马蹄铁了。还好，自己来到大唐终于做了件正事，不是只留下了几个剽窃来的小故事。
时间就这样慢慢地走过，带走了炎热，落下了叶子，中秋节到来了。因为长孙怀有身孕的原因，各位娘娘和皇子公主们都只是到丽正殿坐了一下。把月饼的制作方法教给御厨，拒绝了李承乾和李泰去东宫玩乐的邀请，跟着王美人回到寝殿。月亮代替太阳挂在了天上，很圆也很大，仿佛能看见上面的环形山。
李恽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月亮，像是很近，又好像很远。就像自己之于大唐，身处其中，又格格不入。他想念后世的亲人，自由平等的社会环境，又被大唐这个气势磅礴的朝代吸引。他喜欢大唐人的自信骄傲，又不能接受当权者视人命为草芥的态度。
后世与大唐在李恽脑中交错，有高楼大厦，也有巍峨皇宫，有后世的父母老师朋友们，也有在大唐皇宫里遇到的形形色色的人。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李恽不自觉地就诵出苏东坡这首词，他直到这时候才真正明白了这首词的含义。突然惊醒，左右看看，还好旁边只有珠儿，这样的好词，盗窃起来负罪感太重了。
“殿下，夜凉露重，早些回去吧。您已经在这儿站了小一个时辰了，娘娘出来看了好几次了。”珠儿看到李恽终于不对着月亮发呆了，跟李恽说道。
“恩，回去吧，趁着还能回去的时候。”
“什么？”
“没什么，走吧，天气确实转凉了。”
王美人逗着可乐玩耍，可乐越来越胖了，也越来越懒。
“小小年纪就悲春伤秋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心思。在外面一站就好半天，也不怕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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