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善良的小姑娘
日子一天比一天更热了。前几天在夏风吹拂下还有几分活力的胡杨树，如今蔫蔫的，树叶都耷拉下来。日头越来越热烈，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这样的日子就不该出门，坐在开着空调的房间里，抱着一个冰镇大西瓜大啃特啃才对。
李恽没有这样的好运，可恶的李世民陛下昨晚口谕：前两天打赌输给你小子，答应让你去工部祸害三天，朕愿赌服输，明日起三天，你和太子、青雀就一起去吧。
李世民昨晚脑子抽风，突然想起了还有一个老婆叫王美人，穿着一身黄灿灿的短袖短裤，就来到了王美人的寝殿。
来到殿里的猫爬架前，看着可乐爬上爬下，要伸手碰一碰。又拿起桌上李恽按照记忆让工匠制的飞机模型，把玩把玩。又注意到，殿门口摆着的尚不成熟的木底拖鞋，让太监拿过来，摆弄摆弄。就跟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左看看右看看，上摸摸下摸摸。
终于，可乐在呆在猫爬架最上面死活也不动了，飞机模型的翅膀离开了机身，拖鞋正在李世民脚下感受龙足的气息。
王美人心情很激动，她都不记得陛下上一次来自己寝殿是什么时候了，大约就是怀臭小子的那次吧。也是，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宫殿陛下怎么记得住？想想自己未施粉黛的脸，一阵后悔，都怪那个臭小子，老说自己脸上贴金子皇帝也不会来，看，这不是来了嘛！
伺候王美人的宫娥紧张极了，进宫这么些年，还没伺候过皇帝陛下呢！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宫女紧张得都站不稳了，立在王美人后面，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看。珠儿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恽后面，小手还抓着李恽的衣袖。王美人和李恽都不是严苛的人，珠儿又是殿里最小的丫头，平时过得跟大小姐似的。
“臭小子，你看看你写的字？你养的那只猫过来踩两脚也比这个好看。”李世民终于不再搞破坏了，手里拿着李恽的课业评价道。
王美人殷勤地给李世民按着肩膀，也附和道：“就是，陛下您是不知道，妾身一个妇道人家，平时说他一句，他有三句等着。满嘴的歪理邪说，妾身是说不过他的。”
“跟这个臭小子有什么道理好讲？他不听话，你打他一顿就是了。”李世民闭着眼，享受着小老婆的按摩，嘴里说道。
“父皇，母妃日日盼着您来，今日终于如愿。儿臣就不打扰了，这就去睡了！”说完，拉着珠儿就跑。他又不是傻子，再呆下去，就又该挨打了，还是男女双打。
摇了摇头，努力地把今早王美人能滴出水的脸挥走。他对于王美人很不理解，一个忘记了她六年的男人，在一个普通的夏夜来找她，就能让她如此高兴。后宫里，像王美人这样的女人有很多，比王美人凄惨的要更多。毕竟，王美人还有一个儿子陪着她。
李恽在这个对于女人来说不知是向往还是厌恶的建筑群里慢慢走着，不知不觉中就来到了太液池。在李恽捡到可乐的那块巨石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儿。走近才发现不是偷懒的小宫女，而是他的妹妹兰陵公主，李淑。
兰陵公主是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儿，母亲生下她就去世了，就被寄养在长孙处。李恽平时进学时没有特别注意她，论温婉大气，她不及长乐，论明艳娇蛮，她不及高阳。在李恽的记忆中，她永远都是安安静静的，不争不抢。
“淑儿妹妹，怎么坐在这里？”李恽走到兰陵旁边，问道。
许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兰陵没注意到李恽，听到旁边有人说话，赶紧用衣袖擦干了眼泪。“七哥，我闲着没事，过来坐坐。”小姑娘紧张地说道。
“流眼泪也是闲着无事才流流？”李恽轻笑着说。
“不，不是。我，我...”小姑娘怯懦，半天也说不出理由。
李恽也爬上巨石，挨着兰陵坐下。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听说过一句话，悲伤就是一块石头，一个人会被他压倒，两个人就能轻松地搬开。淑儿妹妹，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给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兰陵声音软软糯糯的，还有几分哭腔，“哥哥，我，我有点想我娘了，可是，母后对我也很好，我觉得很内疚。”
这个善良的小姑娘一方面很怀念自己的母亲，另一方面，又害怕长孙知道后会伤心。尤其是长孙又怀孕了，看着长孙抚摸肚子浅笑的幸福样子，她就会想，她的母亲怀她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幸福，是不是也会摸着鼓起的肚子憧憬着她的模样。
李恽抬起手摸了摸兰陵的脑袋，“你当然可以怀念你的母亲，你的母亲为了生你，吃了很大的苦头，付出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值得你的怀念。母后知道也不会生气的，相信我。”李云相信长孙一定不会生气的，身为一个母亲，长孙知道那是一个伟大的妇人。
“真的吗？”兰陵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李恽，还有一点惊喜。
“当然是真的。走，我给你做一个可以赶走忧愁的好东西。”
李恽领着兰陵来到尚食监。尚食监的厨子们看到李恽很是高兴，上次这位殿下来，让他们获得了很多赏赐，还同意他们出宫后也可以用炒菜技术谋个营生。“七殿下来啦！可是又有什么新吃食？”厨子仆役七嘴八舌地问道。
据说甜食可以缓解悲伤，李恽根据现有食材，决定给兰陵做个双皮奶。“你们这里可有新鲜牛奶？”
“有的，早上才送来的。”负责采买的仆役回道。
“七弟，又做什么好东西呢？给我也做一份。”
“我也要！”
原来是李承乾和李泰在东宫等李恽，等得不耐烦了就出来找他，听内监说他领着兰陵来尚食监了，两个人就赶紧跑来了，上次的吃食可是让他们怀念了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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