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父子闲谈

　　李恽瘫在刚做好的椅子上，将两个工匠唤到跟前。

　　把八仙桌的想法与两位工匠说了一下，他还是觉得坐在一起吃饭才能享受到食物带来的乐趣。

　　正在李恽大肆批判分桌而食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祖制岂可随意更改？黄口小儿满口胡言。”

　　李恽并未多想，随口怼道：“商周时期还是封国制呢，当今圣上不是也改了？”

　　“放肆！”声音又传来，明显带了浓浓的怒气。

　　李恽这才回头，就看到了李世民的一张黑脸，他旁边还跟着几个大臣，分别是房玄龄、杜如晦、魏征和长孙无忌，本是处理完政务，来东宫对李承乾进行政务上的教导的。

　　李承乾和李恽忙起身请安。

　　“恽儿，你刚说什么？可是对取消封国心有不满？”李世民问道，嘴里虽然叫着恽儿，但一点宠爱的意味都没有。

　　李恽惊呆了，他刚说的话怎么听也听不出这层意思啊，显然是故意歪曲。心里也起了怨言，便说道：”父皇，儿臣前两日进学时学到了一个新成语，指鹿为马，不知父皇可否知道？“

　　李世民怒气更胜，“逆子，你是怎么和朕说话呢！”

　　“尊重都是相互的！”李恽嘀咕了一声，可是现在四周都静悄悄的，李世民自然也听到了。

　　“父皇，儿臣以为七弟刚才的话中并没有任何对取消封国制不满的意思。”李承乾这时说道。

　　“老臣也并未听出。”李世民身后的一个臣子也站了出来。

　　李世民这才说道：“今日是太子与魏征为你求情，不然有你好看的！”

　　李恽心道，他可没听出两人的话是为他求情，分明是指出了李世民的错处。但也知此时应该给个台阶了，当下就说道：“儿臣记住了！”

　　“你做的那是什么东西？”李世民看向那套桌椅，问道。

　　“噢，那是大哥见父皇每日从早到晚都跪坐着处理政务，心下不忍，便和儿臣一起制作了这套桌椅献给父皇。”李恽压根不看李承乾目瞪口呆的神情，向李世民说道，“还请父皇亲自去试试。”

　　李世民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李恽赶紧拿了纸笔过去，“父皇，感受一下。”狗腿子一般说道。

　　李世民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说道：“果然有几分意思，是比跪坐舒服一些，来你们也来试试。”向跟着前来的几个老臣招了招手。

　　几位臣子试过之后，也赞不绝口，大夸太子和李恽有孝心。

　　李恽连忙摆手，道：“是大哥太子殿下的主意，小子不过凑个热闹罢了。”他可不想出名，还是把这个好名声让给李承乾吧。

　　李承乾这时却站出来说道：“是七弟想的，今日孤不过是帮忙罢了。”

　　李世民经历过玄武门之变，最不愿见到自己的经历在儿子身上重现，此时见到自己两个儿子兄友弟恭，心里微热。出口道：“你们两个都不错，朕心里甚慰。”

　　李恽见李世民心情转好，立马顺杆爬，“父皇，孩童时期正是长身体的关键时期，长期跪坐容易使腿部供血不足，您看是不是可以将学堂里都换上这种桌椅？”脸上还带着谄媚的笑容。

　　“哼，朕今日如果不来这东宫，这套桌椅现在怕是已经在你的寝殿了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就都换了吧。另外，每位娘娘皇子的寝殿也都送一套吧。”李世民明显已经看出了李恽心里的小九九，也不在意。

　　李恽忙道：“父皇圣明！”

　　李世民说道：“朕记得不错的话，刚才还有人将朕比作赵高呢吧？”

　　“嘿嘿，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李恽目的已经达到了，自然不在意李世民语气中的嘲讽。

　　“两位工匠也有功，就封为主事，专管这桌椅的制作吧。”李世民又转头对两位工匠说道。

　　“谢圣上恩典！”两位工匠跪下谢恩。

　　李云心里赞叹，当皇帝的果然不一般，随口两句话就笼络住了人心。

　　随后，李世民和几位大人开始教导李承乾政务。

　　李恽已经超预期的达到目的，就想告辞离开。却被李世民拒绝了，他就这样被强行留了下来。

　　几位大人都是饱学经世之才，拿出朝堂的政事，询问李承乾会如何处理，再对李承乾的方法进行指导，说出哪里不对，哪里可以更好，遇到李承乾说的好的时候也会夸奖。

　　可这些对李恽毫无吸引力，像是摇篮曲似的，加之昨晚并未睡好，不一会儿，他就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李世民看到这般景象，明快的脸色又暗了下来。就欲将李恽叫醒，可是他走到李恽身边，看到李恽稚嫩的小脸，长长的睫毛，竟鬼使神差的放下了本来要拍在李恽头上的手。

　　就这样，一上午时间就在李恽的梦中度过了。梦里，他有时在现代，有时又在唐朝。

　　李恽醒来时，几位大人已经离开了。他悄悄看了眼李世民，还好，应该不是太生气。

　　东宫已经送来了一套写字用的桌椅，令李恽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一个八仙桌并八张椅子。

　　李世民对李恽说道：“今日就试试你说的这个什么八仙桌，看看有没有你说的这般好。”

　　李恽发现李世民内心还是很渴望做一个好父亲的。只是平时政务繁忙，和大多儿女几乎没有相处时间，所以表现得有些笨拙，对，就是笨拙。古人又都信封慈父严母那一套，故而常常训斥几个儿子，这就让皇子们更畏惧他了。

　　接下来，父子三人就在东宫吃午饭。

　　饭间，李世民问李恽：“几位大人讲得不好吗？看你一上午睡得很是香甜。”

　　李恽奇怪道：“好不好的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些，再说不是教导大哥的吗？”

　　“胡说，几位大人讲得都是治国安邦的学问，你身为皇子怎可这般？”李世民训诫道。

　　“正是治国安邦的大道理，儿臣才不感兴趣。大哥学得不好吗？“李承乾又问。

　　“太子做得还看得过眼，那你就什么也不愿意学？”李世民说道。

　　“我宁愿学一些小道理，小智慧，将来能在某个方面帮帮大哥就行了。要是学不会的话，就让大哥养着我就是了。”李恽漫不经心说道。

　　李世民没再说话，他觉得李恽说的话有些道理，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

　　好一会儿，李世民才反应过来，问道：“恽儿，你就不想当皇帝？”

　　话一出口，李承乾也停下了筷子，仿佛在等待李恽的回答。

　　“傻子才想...额，不是，儿臣从来就不想。”

　　李世民和李承乾脸色都不是很好。按说李承乾听到答案应该高兴才是，只是他分明听到李恽说傻子才想当皇帝。李世民脸色就更差了，不光是李恽将他说成傻子，更重要的是他的皇位对于这个儿子竟毫无吸引力。

　　李世民语气不善，问道：“为何？”

　　李恽想了想说道：“当皇帝太累了，三更起五更眠的，对身体不好。”

　　“就是因为这个？”李世民又追问道。

　　李恽说道：“还有就是大哥做得很好，平时持身以正，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们很好。父皇当时是因为...”他连忙停了下来，当着李世民说这个好像是找死。

　　“继续说。”李世民面色淡淡的。

　　于是李恽又继续道：“父皇当时是在做生与死的选择，儿臣就不同了。而且，儿臣的志向是做一个闲杂人等，管好自己就好，无甚远大理想。”

　　李世民似乎是被李恽的说辞说服了，没再继续这个当不当皇帝的话题。反而问道：“那就没有你感兴趣的事？”

　　李恽被为难了这么久，突然有点恶趣味，当即说道：“有很多啊，比如说，果子成熟了为何落到地上而不是飞向天空，就有了另一个问题，我们跳起来为何会落到地上，是什么把我们拉回来的。又比如说，为何北方作物一年一熟，而南方却一年两熟。又有北方作物为何种于春季而收于秋季，再往南方作物会不会一年三熟等等等等，这类问题实在太多了。不知父皇可为儿臣解惑？”说完，就看向李世民，眼睛里满是得意的神色。

　　李世民自然看出了这是这个儿子故意刁难自己，只是奇怪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个儿子如此古灵精怪。

　　毕竟是一代圣君，气量自然没得说，回答道：“吾儿的前两个问题，朕确实不知。至于作物成熟，朕猜测应是与天气寒热有关。再往南方确有一年三熟之地，只是那里瘴气缭绕，不宜居住。”

　　李恽确实被李世民的肚量折服了，正色道：“谢父皇解惑。”

　　父子三人吃完饭，又闲聊了一阵。由于晚上是上元节大宴，全部皇室成员、朝中重臣以及各国使臣都要参加，便离开各自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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