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冷心绝情
颜沫第一次听到自己死后发生的事情。
有些事情，从第三者嘴里说出来，总有不同的味道。
她曾一意孤行地喜欢一个人，从不管对方是否喜欢她，那是十八岁的颜沫，行事准则只奉行一个字：“抢”。
抢到就是自己的。
所以她不管对方想不想跟她在一起，只无所不用其极地追逐对方，一心将对方视为自己的所有物。
所以在慕容辰枫质问她的时候，她潜意识里会心虚。
是因为成熟之后的颜沫知道十八岁的自己是幼稚的，但她不肯承认自己错了，所以不停地用对方的错误说事。
或许在慕容辰枫心里，她才是负心的一方。
是啊，她没忘记异世重逢后的每一次见面，对方看她那种又爱又恨的眼神，她甚至一眼笃定他恨她，他也承认了。
可她说恨，是真的恨。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态度的呢？有点记不清了。
哦对，是她无意中闯进基地关押重犯的地牢，发现男人对自己的朋友严刑拷打时。
那是她第一次认识到，自己在男人眼里是一个卑微到没有下限的恋爱脑少女。
但真正反目，其实是第一次捉奸在床的时候。
那时的她因为对方一直不肯碰自己，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偷偷给在水杯里下了药，想生米煮成熟饭，可谁知道即便是那种情况，男人也能在最后关头刹车，撇下她摔门而去。
她忿忿不平地打晕门口保镖追了上去，却发现男人去了他的女下属那里。
彼时年少轻狂的少女如何能忍受得了眼前情景？
她当时第一个反应是什么来着？恶心。
对，就是恶心。
那是自己的私有物被人占有，被欺骗，被背叛，一腔真情被辜负的愤怒。
自那以后，她就像理智终于回归一样，不再满心满眼想着讨好男人，不再因为对方的喜怒哀乐心情此起彼伏。
同时，那些以往因为讨好而委屈接受的种种退让，也都成了深恶痛绝，不堪忍受，在这种心情下，男人所做的任何事，在她眼里都带上了黑暗滤镜。
她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恨不得掏心掏肺对他好的，但当他讨厌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做什么都是让她反感的。
但她不甘心，自己一腔深情错付渣男，于是她开始了报复。
情绪上头的少女可以做尽一切恶事，何况她鬼医魅影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第一个下手的就是男人一手建立的基地，这个基地最初能成立，都是因为她的抗病毒药剂，是因为她的关系，男人才能在末世得尽人心，所以她要毁掉这个成果，好像那样就可以抹灭自己曾经犯下的蠢事。
她将基地的生物实验室和地下囚牢一起端了，无数药剂流落，重刑犯逃脱，闹得好不容易恢复和平秩序的华夏大陆再次狼烟四起，喧嚣不断。
好在在男人的铁血手腕镇压下，这场动乱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这是被后来的颜沫所庆幸的。
趁着男人处理动乱期间，她逃了，逃了一次又一次，可惜无一例外都被抓了回去。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的慕宸枫，大概是脾气最好的一段时间，放在以往，她剿了他的基地，大抵也是要受重刑的，可是她毫发无伤，基地的人也并没有叫嚣着要处罚她，至少，没有当着她的面。
然而男人脾气越好，她就越认定是他心虚，变本加厉地闹腾，仿佛一夕之间，两人的角色便调换了。
再之后，就是在她无数次逃跑，无数次被抓回之间循环往返，直到最后鬼见愁和君连墨为了救她，尽数死在男人手下，两人彻底决裂，她绝望之下服药死在他怀里……
前尘过往，回忆起来也不过短短须臾，她在异世重生，重新开始新的人生，决心放下过往，却没想到在她走后，还有人留在与她的过往醉生梦死，逃脱无门。
君连墨说她冷血，慕容辰枫说她绝情，北冥玄烨说她无心，她不以为意，但或许，在他们的世界里，她真的如此……
“师姐。”
颜茵的声音将她的思绪从过去抽离，她转过身去，便见颜茵欲言又止的表情。
“说吧。”
这丫头是憋不住事的，就算她不问，她迟早也会自己开口。
“那个，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一下墨哥哥，他……是不是也是这个大陆的人？”
提到君连墨，一向大大咧咧的颜茵也难得有了哀伤的神色。
“是。”
颜茵眼睛一亮，急切地追问：“那他是不是还活着？！”
颜沫摇摇头，“我不知道。”
说起这个，颜沫眉心一皱，反过来问她，“老头的尸体火化，是不是你亲眼看见的？”
鬼医门的传统是火葬，因为怕生前敌家利用一些玄门手段对尸体使坏报复。
“是啊，掌门他老人家的法事还是我一手操办的呢。”颜茵点头，疑惑：“师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时的鬼医门除了她也没剩谁了，这法事不落她头上落谁头上。
“那他的骨灰呢？”
鬼医门历代掌门的骨灰遗物都是被供奉在乾坤袋里的，乾坤袋被她带走了，那老头的骨灰去哪儿了？
颜茵心虚地低下头，两手手指不安分地缴着，“我，我还没来得及给掌门立牌位，就，就被抓住了。”
这确实也不能怪颜茵，当初鬼见愁死后她与慕宸枫决裂，执意要回基地找慕宸枫报仇，结果回去就是天罗地网，争执间，阿墨也为护她而死。
接连的打击，挣脱无能的绝望境地让她心生倦意，自暴自弃，阴差阳错也身陨而去。
时间间隔不过半月，颜茵听闻她的死讯，一心想偷回她的尸体好好安葬，结果被慕宸枫抓住，醒来就到了神洲大陆。
颜沫脸色蓦地一沉，“也就是说，你并没有完成所有的法事步骤？”
颜茵举起食指比划，哭丧着脸：“就差一点点，真的就差一点点，呜呜，人家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师姐，对不起掌门，都是我不孝，没有安抚好你们的亡魂，呜呜……”
颜沫：“闭嘴，哭丧呢？！”
颜茵：“……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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