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9
09
d大游泳馆。
教练站到泳池旁边，吹响口哨，在泳道做好预备工作的队员们应声跳入泳池，非常灵活地朝着目标游去。
唯独最中间的人慢了半拍跳下去，在一排整齐的越水动作里，他一瞬间的停顿就特别显眼。
教练看了两眼，皱起眉头。
周城游到泳池边沿，刚跃出水面，擦了擦脸颊的水，教练就走到他跟前，黑着一张脸盯他：“不准上岸，再游六百米。”
教练没有说为什么要罚他，但周城大概能猜到原因。
他摸摸鼻子，也没说什么，调转身体扎进水里，又继续游了六百米。
等他游完后上岸，教练把浴巾给他，又递了瓶水：“昨晚通宵打游戏了？”
周城正拧着瓶盖，闻言摇摇头。
教练不太信，队里打游戏的人多，经常组队开黑他也知道。
他倒没多说什么，只拍了两下周城肩膀：“把状态调整好，过几天就要去北城比赛，我还指望你们给我拿奖，别给我整出什么幺蛾子。”
教练刚说完就见旁边有人偷懒，立刻喊了声，跑过去收拾人，他一走开，旁边的空位很快有人补上来。
刘加毅挨着周城坐下，拿手肘戳了戳他：“城哥，你周末两天都干什么去了，怎么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样子。”
周城瞥他，心说里面还有你的功劳。
刘加毅见他不说话，又开始逼逼赖赖：“对了，你那天晚上怎么忽然把电话挂了啊，我话都没说完呢。”
“其实我挺好奇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那个朋友我认识么，要不你再给我展开说说，我不缺这点时间。”
周城：“……”
刘加毅平白无故挨了两脚：“城哥你干什么突然踢我。”
语毕，旁边传来恶魔低语：“刘加毅我看你很闲啊，不如去做五十个蛙跳。”
刘加毅哭丧脸转头：“教练我错了。”
教练冷酷无情：“一百个。”
刘加毅不敢开腔，哭着去做蛙跳。
周城也没有歇多久，又下水游了几百米，教练看见后，非常欣慰。
一整天在游泳馆做赛前训练，晚上也有文化课，忙得脚不沾地，周城倒没时间去想昨晚那个荒诞的春，梦。
下课后，几个人回到宿舍，累得瘫在宿舍床上不想动，周城不想弄得床上满是汗味儿，拿着东西先去浴室洗澡。
等周城洗完出来，刘加毅正好在晾洗好的衣服，他瞥了眼阳台晾着的床单，随口问了句：“城哥你这床单不是周五才换么，怎么又换了？”
他们床单是学校统一发的，花纹都一个样儿，只有自己带来的不一样，周城床单是他姐置办的，更是显眼。
周城脚底差点滑了下，他轻咳一声：“不小心把水弄撒床上，就换了。”
刘加毅哦了下，没多问，挪了挪周城的床单，腾出空位，继续晾自己的。
周城面颊却止不住热意，他强行稳住，整理好洗漱用品就上床拉上遮光帘睡觉，任他们怎么跟自己搭话，就是不开腔，连最感兴趣的游泳话题也不参与。
刘加毅口型问：什么情况？
室友们均摇了摇头。
这六人间里，只有周城跟贺训是外地人，其余几个周末都会回家。
于是刘加毅眼睛又看向贺训。
贺训从游戏里抬头，一脸状况外：？
刘加毅：“……”
周城以为照今天这种高强度的训练，自己一沾床能秒睡，结果他硬是躺了半小时，也毫无睡意。
他又想起昨晚那个离奇又虚幻的梦。
周城不认为自己是gay。
他虽然没有喜欢的女生，但也不代表他是gay，他对男生不感兴趣，平时在队里看到那么多同龄男生光着膀子，自己也没有一点不对劲。
光是想想自己会对他们有反应，或者他们盯着自己的腹肌看，更或者两个男生不穿衣服挨在一起，周城就觉得非常不自在，可见他并不是gay。
那么问题肯定出在别的地方。
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上周那个表白男生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再加上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合理解决生理问题，认识程溪这几天又发生太多事，这才在昨夜经过大脑加工，糅杂成那个离谱的春，梦。
周城很快得出结论，是自己太年轻，精力过于旺盛，没有合理疏解。
看来定期diy还是很有必要。
周城决定找个有空的时候diy，帮助身体缓和青春的压力。
最近时间紧迫，要准备比赛，他想等比赛结束后再弄，于是很有计划的安排了在哪天进行，心里有底后，他睡觉果然顺利了许多。
一夜无梦。
周城这边忙着做赛前准备，顾不上联系程溪，忽悠他来游泳社这里当门牌，而程溪那边也在忙碌。
程溪的姑姑前两天从a国回来，她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安排司机把程溪接到家，根本用不着商逸联系程溪。
程溪被司机送到白鹭园时，程姑姑正在花园里举着修枝剪给花树修枝，而商逸苦逼地捏着耳朵，蹲花丛旁，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像在说什么。
走近后程溪才听清楚商逸不是在念什么东西，而是在背英语作文，还背得磕磕巴巴的，明显没背熟悉。
他错一个单词，就挨一句骂。
程溪：“……”
程姑姑刚骂完商逸，转头瞧见程溪进来，脸色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小乖你来了，今天上课累不累？”
程溪皱眉提醒：“姑姑，我成年了，以后还是别叫我这个小名。”
“小乖”是家里人给他取的小名。
“怎么，现在害羞了？”
程姑姑忍不住扬起笑容，“再成年不也是姑姑的半个儿子。”
尽管嘴里这么说，但她也尊重孩子意思，在心里把这事儿记下。
程姑姑又让保姆去厨房，把她煲的汤盛一碗出来，保姆照吩咐做事。
商逸求救地看向程溪，使劲儿给他眨眼睛，程溪全当没看见，再过半年商逸就得参加高考，背作文只是基操。
程姑姑回头刚好撞见商逸搞小动作，脸色一沉：“商逸你眼睛抽筋了？”
商逸不敢吱声，又老老实实背书。
程姑姑凶了商逸一波，再带程溪进客厅，监督他喝汤，她每次忙完工作回国，但凡见程溪，必须煲汤。
程溪已经习惯程姑姑的煲汤爱好，父母离婚后，他名义上判给父亲，实际照顾他最多的，是他姑姑。
看程溪乖乖喝完鱼汤，程姑姑很是高兴，又拉着他问了一些近况，最后拐着弯说到大学谈恋爱的事。
程溪轻轻放下碗，回答道：“姑姑，我目前的规划里没有恋爱。”
程姑姑面露遗憾的说：“我朋友有个女儿也在d大，她是学舞蹈的，我还想着你们俩专业差不多，说不定会有共同话题，能见面聊聊呢。”
其实不是她催着程溪恋爱，而是这小姑娘看上了程溪，专程拖她妈妈来找到她，想要个接触的机会。
碍于多年交情，她不好拒绝，再加上她考虑到程溪从小性格独，过于早熟，身边也没个知心的朋友，就想着让他多接触接触同龄人也没错，可以聊聊天，这才有了今天这段对话。
“姑姑。”
程溪喊了声她，又指了指落地窗外，“商逸刚才跑了。”
“什么？这小王八蛋。”
程姑姑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立刻起身去收拾自家那个熊孩子。
商逸正在翻墙，见程姑姑忽然出来，吓得脚底打滑，从栅栏掉下来，一屁股坐死程姑姑养了好几年的西府海棠。
程姑姑气得半死，揪住他耳朵就揍。
程溪转过头，手机恰好响了声。
他拿出来看消息，先回复社团群里的询问，再点进朋友圈，页面更新后，他看见了周城的动态。
是前天下午发的。
周城发的是一张游泳队的集体合照，画面里数个青春洋溢的高大男生凑在一起看镜头，全都露着笑脸。
他们统一穿的赛服，胸前印着d大校徽，背景在机场内，而所有人当中，唯独周城那头红发格外醒目，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左边第二排的他。
白皙指尖在屏幕动了动。
照片被逐渐放大，最后定格在led显示屏，上面完整显示了航班信息。
目的地是北城啊。
往下翻了翻，不止周城发了照片。
程溪好友列表里游泳队里其他几个人也发这张照片，只角度有些微变动。
连张翼飞也转发了，并配文“加油”。
程溪轻轻眨了下眼睛。
他给这些人的动态都点了赞。
唯独没有给周城点。
周城会有什么反应呢？
程溪忽然有些期待。
这时，程姑姑在花园里喊他，让他出去赏花，她新买了不少昂贵的名品兰花，稀奇得紧，让他也去看看。
程溪回应：“来了。”
他放下手机从阳台出去。
程姑姑在给兰花浇水，而商逸顶着花瓶继续背英语作文，甚至增加了语文古诗，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程溪这边很悠闲。
有人心情就没那么悠闲了。
远在北城的某家酒店。
刘加毅贼高兴指着手机：“哇噻城哥，程溪他给我点赞了欸，你快看！”
旁边队友闻言抬头：“音乐系那个程溪？他刚才好像也给我点赞了，好难得，平时都不见他发动态的。”
“他也给我点了。”
“我也有！”
……
周城低着头系跑鞋的鞋带，一直没说话，沉毅侧脸能看见他下巴绷紧着。
刘加毅却丝毫没察觉，嘴里依然在感慨，“我以为学霸都很有距离感，不好相处呢，看来程溪也很接地气嘛。”
周城鞋带系错，又拆开重系。
刘加毅自顾自的猜测：“他该不会给我们队里每个人都点赞了吧。”
周城鞋带打了个死结。
“要是我们昨天那场比赛，程溪过来看就好了，他长得好看，在现场的话，肯定很拉风。”
刘加毅说完，见周城迟迟不理自己，刚要再说点什么。
周城忽然站起身：“我先回房间了。”
刘加毅诶了声，“咱们刚下楼也没多久啊，你这就回去了？”
周城绷着脸点头，看起来心情不好。
刘加毅后知后觉问：“城哥你不高兴？”
周城抿了抿嘴唇，“没有。”
丢下这句，周城转身走进电梯间。
直到电梯门合上，周城挺直的身板一下靠在墙壁上，烦躁地抓了抓后颈。
他确实有点不高兴，因为程溪给游泳队好多人都点了赞，却唯独没有给他点，他也不是非要一个赞，就是……
就是莫名不高兴。
明明都给别人点了，为什么偏偏没给他点。
他以为自己和程溪已经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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