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恨你，好恨你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这是一首“宫怨”诗……也是女人对男人的思念。
暮歌的希望好像又断了？怎么会这样？
听着听着林棣的话，暮歌的眼睛就红润了，不是因为他跟孟漪桐的故事，而是，他找到的希望好像断了？
这段时间明显地感觉到林轻萤的病情加重了，甚至主治医生说不能再在家修养了，必须住院密切关注，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骨髓，怕是撑不过一年的。
林棣道：“人人都说我好福气，其貌不扬，学问也不高，只不过是运气做好了几笔生意，竟然能够娶到这么好的老婆，我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我也把她当成女神一样供着，想尽一切办法地让她高兴、快乐。
可是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们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也渐行渐远，大概在小萤七八岁的时候，有一次在外面谈生意，喝醉酒了，跟对方公司的一个女职员发生了关系。
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想要背叛家庭，我花了一点钱，处理了这件事情，还让她离开了湘平，我以为这事儿就到了这里，没想到几年后，我竟然在我们自己家里遇见了凤娇，家里的阿姨辞职了，漪桐是个大小姐，对于家事向来不热衷，我们又有物资条件，自然要继续招人的，就这样凤娇来到了林家，她告诉我，我们的儿子，也就是小念都已经三岁了。
我其实，很想再生一个孩子，毕竟一儿一女才能够凑成一个好字嘛，可是她不愿意，我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又早逝了，我是希望家里多几个孩子，突然告诉我，我有了个儿子，我其实还是挺开心的。
加上漪桐一心一意地想要把轻萤培养成过去的她，希望她能够实现没有完成的梦想，对我基本上不上心，我经常感到孤单与寂寞，感觉我在那个家里，我并没有起到不可缺少的作用，常常被忽视。
渐渐的，我的心就偏离了，我本来是想要离婚的，但是看着小萤还小，漪桐又被检查出来得了乳腺癌，我觉得我不能这么做，我甚至放弃了我的儿子。
我变卖家产，是真的想要带着她来北京治病，带着小萤来北京读书，同时也是为了摆脱凤娇，我们在湘平的所有的一切我都放弃了，我想要与过去划清界限，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可是，有一次，我打开她的珠宝盒，我在里面发现了几封信，是于先生写过来的，是她曾经爱慕过的于先生写过来，信中他问他们的女儿还好不好？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小萤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我也是个人，我虽然长得不帅气，也不浪漫，甚至年纪已经大了，可是我渴望爱情，渴望在爱情里得到平等，漪桐她让我感到绝望了，我一直努力维护着的家，我一直爱慕的妻子，一直都很疼爱的女儿，这一切都统统不属于我，我感觉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我恨她，恨她不爱我，却选择嫁给我，恨她欺骗我，无视我，我甚至恨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萤，她没有一点像我的地方，继承了她妈妈所有出众的地方，那么的漂亮，美丽，越看越不像是我的女儿。
而这个时候，凤娇竟然找了过来，她告诉我儿子已经长大了，懂事了，她希望我可以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我就心动了，于是我就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包括她的珠宝，我就这样消失了……”
房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传来“砰”的一声响，暮歌开了门，林轻萤就站在那里，手打翻了门边柜子上的花瓶，花瓶被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百合花，全部都摔散了，好狼藉。
“不、不，这不是真的，你胡说八道，你只是想要为自己的罪恶找个借口，我妈妈怎么可能是你说的这样？”
她总是能够听见一些不该听见东西，林棣这个父亲的形象已经垮了，现在他好像又要把她内心至高无上的母亲的形象也给推倒。
“小萤……”林棣痛惜地喊了一声，“暮歌说得没错，哪怕就只是看在你喊了我十八年的爸爸的份上，我也不该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啊？我也有后悔过，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你们母女了？小萤，你别怕，总会有合适的骨髓出现的，你一定要坚强地活下来。”
林棣想要去触碰她的手，可是她快速地散开了，喊道：“谁要你的骨髓？你以为我会要你的骨髓，所以才会编出这样的谎言来骗我？我告诉你，我不会要你的骨髓，我恨你，好恨你……”
暮歌见他情绪激动，急忙扶着她安慰道：“小萤，别这样，冷静点。”
林轻萤也同样将这样的怒火发到了暮歌的声音，她推开他道：“你也走，我也不要看到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找他？为什么要这样来伤害我？要来诋毁我的妈妈？走，统统走，我不要你们管，再也不想要看见你们，走……”
她一激动，就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咳嗽让她感觉死亡正在召唤她。
她好像站不住了，暮歌急忙扶着她，林棣急忙去喊医生过来，刚刚从抢救室里出来不久，又被推进去了。
整个医院里，就好像笼罩着愁云惨雾，雾霾迟迟散不开，黑暗凝固在那一晚，许久许久都无法散去。
那一夜，对所有的人，都感觉漫长。
病情急速恶化，好几天，她都在昏昏沉沉之中度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让你陪着她，你就这么陪着她？让她一个晚上进了两次急救室？你是盼着她早死吗？”
楚天阔不知道从哪里赶来，先对暮歌发了一顿脾气？
可是沉浸在绝望里的暮歌，并没有什么话想说，医生很是委婉地告诉他说：“病人情况很不好……情绪很影响她的病情，争取尽量满足病人的需求吧！没有合适的骨髓，我们也是爱莫能助……”
“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暮歌这样的沉默让楚天阔很是恼火，一手就拎住了暮歌的衣领，方橙急忙拦着他道：“楚先生，你冷静点，发生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暮歌想要看到的，你这样，对小萤的病一点帮助都没有。”
暮歌的背靠着墙壁，已经开始步入夏天的北京，却好像比寒冬还要凉意深深。
北京的夏天十分的短暂，从冬季到夏季的过度，一晃眼就过去了，暮歌终于抬起来头瞧着楚天阔，将近哀求的道：“能不能解除你跟小萤的婚姻，我想要跟她领结婚证，我想要跟她做合法的夫妻。”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放弃了，好像已经跟林轻萤一样想到了最坏的结局，假设生命注定要逝去，是不是不应该留下遗憾？
方橙立刻就明白了暮歌的想法，劝慰道：“暮歌，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么想，林轻萤已经被打垮了，你不能也被打垮，这些都应该等着她的病好了之后再说。”
楚天阔指着暮歌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被着一纸婚书给牵绊着，但是，这一切，都要等着她病好了再说了，她不会死的，我也不会放弃，哪怕到了最后一刻，我也会坚持到底，我楚天阔数之不尽的钱，这天下数之不尽的人，我不信找不到一个合适的骨髓。”
瞧着看重病房里躺着的人，楚天阔不敢去细看，他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沮丧又冲动地离开了医院，方橙担心出事，急忙地跟了出去，喊道：“楚先生，你还好吗？”
她看见他急匆匆地朝马路上走去，那副样子就好像要直接撞车一样，方橙急忙跑过去拽住他的手道：“楚先生，你别这样，小萤不会有事儿的。”
楚天阔暴躁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想要把她想要的一切都给她，她想要回国，我就让她回国，她喜欢暮歌，我就让她来找暮歌，她想要爱情，我让她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她要自由，我也可以给她自由。
我只希望她可以活着，健康快乐地活着，为什么老天爷要对她这么残忍，要对我这么残忍？她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想尽办法地折磨我们？
眼睛瞎了还不够，被心爱的女人抛弃也不够，被父母遗弃还是不够，还要夺走在我人生最为黑暗的时候，唯一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与我相互扶持走出黑暗，迎来光明的人？
如果老天爷看我们不顺眼，那么我们牵手一同走向大海的时候，为什么要让我觉悟过来？如果那个时候就死了，现在就不会有这种生离死别的痛苦，也不会对死亡感到如此的恐惧？”
方橙一直都觉得楚天阔是个很强大的人，但是此时，她好像看到他的脆弱，这个好像拥有很多很多的男人，此时看来也不过尔尔，好像什么也没有。
她好像在安慰他，也好像在安慰自己说：“你放心吧！小萤不会有事儿的，她一定会好起来的，哪怕只是为了你们这些爱他的人，她也会好起来的。”
“小萤……”迷迷糊糊之间感觉有人在喊自己，林轻萤有点吃力地睁开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好像喘气也感觉很吃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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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萤，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了病房，暮歌抓着那束光说：“小萤，你看，北京的太阳……北京的夏天来了，冰雪化了，寒流也退了，你要好起来，我带你去爬长城，好不好？”
林轻萤说：“长城那么高、那么长，我、我能够爬上去吗？”
“当然可以啊！我们伟大的祖国这么富有历史传奇的地方，我们都没有跟彼此一起去观赏过，那怎么成呢？我们应该一起过去留个影的，对不对？”
林轻萤一直都想要过去看看，可是，没有她想要的人陪着，她提不起兴致，不能跟喜欢的人一起分享，那边的景致似乎也没有什么滋味。
她有点吃力地说：“是，我们是该去留个影，那我、那我的确要好起来，我、我感觉没有力气，我、我是不是饿的，我想吃点东西，想要吃点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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