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你们都是狠心的人
“我的故事？”楚天阔的目光有点呆滞，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提起沈玥依旧是这样的目光？
那年沈玥才六岁，抱着她的洋娃娃站在殡仪馆的门口，她的父亲刚刚被处以死刑，而她的目前在一年前被父亲给打死了。
那年，楚天阔也只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们一家四口，爸爸、妈妈、哥哥，也是在处理奶奶的后事儿，他进去的时候，沈玥站在那里，等着他出来，她依旧还是站在那里。
那天，还下着蒙蒙细雨，她可怜又无助。
他问哥哥说：“她在等什么？”
哥哥说：“可能是在等骨灰出来吧？”
“骨灰？”
“嗯嗯，就是把人烧成灰，奶奶也会被烧成灰的。”哥哥坏坏地说道，把楚天阔给吓哭了，一想到奶奶要被烧成灰，他就难受起来，想着那该有多疼啊。
哥哥反倒笑了说：“你还不如人家小女孩。”
殡仪馆里很多客人，爸爸妈妈以及其他家人都在招待着，这个时候基本上没有人管他，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朝她走了过去，问道：“小妹妹，你在等什么啊？”
沈玥说：“我在等我叔叔来接我。”
“可是，你等了这么久，他怎么还没有来啊？”
沈玥迷糊地说：“是啊，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来？”
楚天阔好奇地问道：“他是不是不要你了啊？”
沈玥的小脸一下子就耷拉下来了，楚天阔拉着他的小手儿说：“你别怕，你叔叔不要你，我要你，你跟我回家吧？”
就这样，沈玥就来到了楚家，与他一起住一起吃饭一起上学一起长大。
楚家财大势大，多养一个小孩子根本就不算什么，他们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从小就有着很深很深的感情。
楚天阔说：“我们高中的时候，就偷偷地谈恋爱了……可是，突然有一天，她成为了大明星，成为万众瞩目的国民女神，当时，我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儿，她也没有感觉到，我们一如既往地这么相处着，好像一切都风平浪静，直到她二十岁的那一年，我的父母突然告诉我，让我不要再跟她走得太近了，因为她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大嫂。”
“后来的好几年，我们做过好多努力，她受了我们家的恩惠，早就做好了以身相许的回报了，嫁给我或者嫁给大哥，都是一样的，她没有办法违背我父母的意愿，也没有办法忽视我大哥对她的一片深情，而我，也是一样的，我的大哥比我强很多，从小到达处处都比我好，我经常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跟他去比较，他才是父母心中那个完美的儿子，而我一直都活在他的阴影之下，这样的僵局被一场车祸所打破。”
“我失明了，我不仅仅失去了我的眼睛，还失去了一切，她、父母、哥哥，所有的人都抛弃了我，他们将我送到了医院里，派人来照顾我，给我治病，却没有一个人在我的身边照顾，因为我变成了一个废人，没有人愿意在一个废人身上再费功夫的，那是一笔不合适的投资。”
命运从来不会善待任何一个人，每个人的道路上都是布满荆棘的，能忍得住疼，才能够走得远，不然你就要在人生的大舞台上落幕。
“可是，沈玥姐并没有跟你哥哥结婚啊？”
楚天阔也困惑了，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惩罚吧？”
“惩罚？”
“是，好好的楚家大少奶奶不乐意做，要跟我这个没用的人纠缠不清，所以惩罚她，现在看来给他当情人，为他带孩子，都挺心甘情愿的，偶尔出来接拍几个广告，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她就如同是月里的嫦娥，很美，却不是人人都可以欣赏的，最多就是月圆之夜的时候，让人欣赏到那美丽又寒冷的广寒宫里，有着一颗很美丽的桂树。”
暮歌叹息说：“这个世界的事情真是说不清楚啊。”
“的确，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说不清楚，其中爱情这件事情更是难以说明白……”
楚天阔推了一下暮歌的胸口说：“记住了，我只是让你陪着她治病而已，等着她好了，我还是要与你公平竞争的，其实两个太相爱的人不适合在一起，就好像《麦琪的礼物》，彼此放弃自己最爱好的东西，换来对方最需要的东西，到头来，却是两头落空，但凡有一个人自私一点，他们至少有一个人能够受到心仪的礼物……如此看来，爱情也是一件‘点到为止’的事情，爱太多，对于自己，对于对方，都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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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姐，想要做点什么？”
从医院里回来，又是无趣的开始，明明知道命不久矣，却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像已经没有一点想做的事情了，正在无形之中用一种非常平和的心态等待着死亡的召唤。
家里的阿姨见她如此，坐着，呆着，躺着，看书、看电视，听音乐，却都是百无聊赖。
“没什么。”
因为自杀过一次，阿姨就不敢松懈了，恨不得睡着了都要用手指去探探她的鼻息，生怕再出什么意外了。
从前只是打扫卫生、做饭，这个雇主也比较喜欢清净，故此不敢太打扰她，做完事儿就走了，现在可不能了。
“要不请楼上的林小哥下来说说话。”
“不了，他马上就要高考了，要好好复习的……”想到这里，又说：“好吧，请他下来吧。”
林念带了一张数学试卷下来，两人研究了半天，也没有弄明白一道几何体的辅助线应该怎么做？
“从A点做高，那么三角形ACD与三角形ACE是相似三角形，可是该怎么证明就CD这条边与CE是相等的呢？需要什么条件？”
林轻萤的本意是想着监督他学习的，可是他竟然不会，来请教她，然后，她也不会。
林念说：“我在题库里查一下。”
然而查出来的结果让他们很崩溃，因为很遗憾地看不懂啊，林轻萤说：“我文化课一直都很烂的。”
“那你是怎么考上北电的？”
“我是、是……是文科啊，数学我就是放弃的，要不，你问我英语吧，好歹在华盛顿呆了这么多年，英语肯定可以的。”
然而，并不如她所愿，口语与笔试似乎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额，大概知道是什么意思，可是，什么现代式，过去式的，是不是太复杂了呢？
林轻萤问道：“你也不懂啊？我可能学得太久给忘记了。”
“我如果喜欢学这些，那我就不用来参加艺考了，看来，我得去找个家教，可是我不喜欢有人打扰我的生活，他们不懂我的艺术细胞，人生就要如戏，才能够丰富多彩的嘛！”
他还是那个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年纪，觉得未来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然而，现实总是会让人低头的。
最近感觉肩膀很是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相配的骨髓？也不知道手术后会是什么样子？
如此，想一想，又好像要庆幸，庆幸不是癌症，不需要化疗。
“叮当……”门铃响了，阿姨用围裙擦了擦手道：“我去开。”
林念猜测道：“会是谁？”
“可能是楚先生。”
这里的一切都是楚先生的。
回过头来想一想，好像命运待她也不薄，至少她遇见了楚先生，不然，生活会更加糟糕。
“你是？”阿姨瞧着门口那个带着口罩与帽子的高大男人，生怕是坏人，不敢将门全部开开。
“我找林小姐。”
“你是谁？”
暮歌低声道：“我叫暮歌。”
林轻萤见人迟迟没进来，问道：“阿姨，是谁啊？”
阿姨让开了门，暮歌走了进来，摘掉了口罩，林轻萤忍不住地站了起来，在医院里说的话，还好像在耳边回绕，那一刻，那钻心的痛好似又回来了，情不自禁地捂住了腹部，失去孩子的痛苦让她无法再回忆当时的情景。
“小萤。”
暮歌喊了一声，林轻萤转过头去，道：“阿姨，快点让他出去，我不想看见这个人。”
林念见了曾经的偶像，脸上就跟笑开了花一样。
“哇，本人比荧幕还要好看啊。”
阿姨识相地将他拿到了一边说：“你不是要吃我做的菜吗？赶紧来厨房。”
但是，实质上，都想知道他们再见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林念分析道：“姐姐是楚先生的合法妻子，又是暮歌的初恋情人，这里是进楚先生的公寓，哇，这可该怎么办？我如果拍下来爆到网络上去，我就要火了。”
阿姨打了他一下说：“你这个孩子。”
“小萤……”暮歌轻轻地触碰了一下林轻萤的肩膀，感觉她好像又瘦了。
林轻萤耸了耸肩膀说：“别碰我。”
“会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林轻萤转过来推开他说：“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你走……”
暮歌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道：“好啦，不要闹，也不要生气了……也不要哭了……我什么都知道，从前就知道，林轻萤，你是个笨蛋，一直都很笨，笨到要命，幸好你遇见了楚先生，不然，你没有爸爸跟妈妈，也没有了我，我怕你一天也活不下去。”
林轻萤泪流满面地瞧着他问道：“你是特意来骂我的？”
“没错，你该骂，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你，我带着个孩子，能够怎么样？你以为让一个孩子出生之后，没有妈妈，是一件多么高尚的事情？笨蛋……我都怪我自己，竟然爱上了你这样的笨蛋。”
林轻萤想着去挣脱他的手道：“我才不是为了你，是我自己想要当妈妈……可是，我可能再也当不了妈妈了，你们都是好狠的心，都让我把孩子拿掉，都让我来治病，从来都没有人想过，那也是个生命，对我而言，十分重要。”
失去孩子之后，她还没有嗷嚎大哭过，还没有机会完全释放自己的情绪，因为不是每一个人都应该看到她的伤心与难过，只有暮歌才有该看到她的崩溃与痛苦，才该见证她失去孩子后的情绪崩溃。
他想要抱住她，可是她却偏偏将他往外推道：“走吧、走吧，快走吧，再也不要招惹我，我不知道自己得病了，不然我根本就不会回来找你，死了也不会来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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