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狂乱心跳
上课时间，宽阔的长桌，足矣够四五个人并排坐的那种，于b大课堂，仅仅是两个人的座位。一人坐于一边，前后左右，都有着巨大的私人空间，无论男女，哪怕并作亦不会觉得丝毫尴尬。
有人站起来举手回答老师的问题，有人在后排说着悄悄话，大学最多情侣，对于单身狗有着彩虹色的光污染。
旁边的任升发来微信消息询问。
“你打算怎么帮我啊？”
小汐点亮屏幕，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小汐朋友圈目前仅有两个联系人，陈芸紫的戴眼睛短发动漫头像。任升则是狗头，趣味横生。
小汐看了一眼，扭头望向他。
似察觉到了小汐的目光，缓慢回头，因为总感觉小汐只要专门盯着一个人，那个人便会有实质性的切肤感受，先是打了个寒颤，然后....脑子一片空白。
绝对不是喜欢，任升敢发誓。
不抱有任何情绪的凝视，仿佛一切情绪凝聚其中，有股难以言喻，汗毛倒竖的可怕热浪，随着她的目光扑面而来。
任升：“喂喂，不要这么看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直视一个人的样子很可怕啊。”
“我是女生。对吧？”
“..........”任升低下头，喉咙暗自咽了口唾沫。
黄昏。红霞似血一般的天空，小汐坐在一处极为危险的楼顶边缘，修长的双腿悬于半空，似发呆，又似默默关注着什么。
任升气喘吁吁爬到楼顶，带着大包小包新鲜的外卖盒子，小心翼翼翻出围栏，蹲在小汐旁边，不敢靠得太近，一是旁边下面遥远的距离太过惊悚，二是小汐浑身冒着寒气，小汐是美女没错，还是其他任何女孩除了陈芸紫之外不好意思站在她旁边怕成为她陪衬的级别。但他相处几年，他始终下意识对她心怀敬畏。
“陈芸紫还不知道以前你现在这个真实身份吧，要不要我再从家里偷一个可以改变相貌的灵器？”
小汐摇了摇头，“已经不需要了。”
“还是需要的，万一以后再出现类似半年前那种事怎么办？”
“嗯。”小汐也不争执，亦从不过问他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些东西，背景深厚到能影响超能力管理局的程度。就像于皇家魔法师学院，她从不在乎其他学员实力如何，不热衷于参加他们的社交活动，什么派对，什么舞会，什么竞技排位。
一切都如此刻天边晚霞，远看美好，当真正触及，不过云烟而已。
“小汐..........总觉得你好可怕，明明是如此好看的绝世美女，却让人无法升起敢靠近的唉。”
“是吗？”小汐愣了愣，嘴角微微有了笑痕。
“是啊！要不是我乃万中无一的任少！也只有我这种人中龙凤，才能成为你的好朋友啊哇哈哈哈哈....”任升大笑。
“浮夸。”小汐轻轻一笑，伸出手接过他递来的外卖盒，蔬菜、鸡蛋与红烧肉，搭配一罐王老吉。轻车熟路的拉开瓶罐，仰头一饮而尽，发出酣畅的轻微呼吸声。
任升看着她抬起头脖子光滑如玉的肌肤，怔了怔，在她饮尽前，连忙埋头专注于自己的那一份。
“芸紫家里比较复杂，老爸就是管理局的，有着上将头衔，成为她朋友的所有人，自然会被无孔不入的超能力者调查，以前你那个身份是绝对不能用了，现在你这个身份，可是你真身，以后千万不要动武了哦，如果你不想加入任何组织的话。”任升一边咀嚼着饭粒，一边说道。
“我可不想失去你这个最要好的朋友啊。”
小汐吃饭的时候不会说任何话的，只是眼睛眨了眨，无声地点了点头，算是允诺了。
晚上。小汐离开了一直居住的徐志摩旅馆，不安全感让她换了个新的住处，一个更加显得贫瘠，灰扑扑的墙壁，挂满了向下啪嗒啪嗒滴水的空调主机。白天周围拖拉机轰鸣，晚上是宽阔显眼刚刚开工地工地，小汐默默站在阳台，透过纱窗便能将外面几里范围内的视野尽览于目，如此才能放心。
她也不知道她在警惕着什么，大概穿越异界，学会握住武器后，便再也失去了平静的岁月。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小汐接通，传来任升明显欢快的声调。
“我已经悄悄跟芸紫说过了，她已经知道了你现在的样子，也约好明天中午一起吃饭了。”
“就别屋顶了吧，学校肯德基有雅间，我们去包房吃？”
“还是屋顶。”小汐回道：“其他地方太吵。”
任升沉默了片刻，最终认输，“好吧。你找地方，到时候给我发位置就好。”
挂掉电话后，任升坐在自己的书房，墙壁上是挂满了书籍的墙壁，如果小汐看见，一定会愕然吃惊，因为全是超能力研究魔术书籍，和他平日的不学无术，对比鲜明。
任升抱怨道：“你太低估自己的气场了，伪装成那么普通低调的男生，和我走在其他地方，都能让周围逐渐寂静失声，何况现在。”
“你还真以为是我任少名头太响亮的缘故啊。”
窗外突然淋淋沥沥的飘起了下雨，夜风中凉意渐增，这个时候他便想到了小汐一年四季，不变的单薄穿着，深深吸了口气，重新坐在书桌前，拿起一本《如何开发大脑潜能》的书籍，一副认真钻研的样子，埋头苦读。
旁边，还有许多看完了，和需要反复研究的书本，诸如《一切灵力源自于潜意识》，《平行世界的存在》、《世界十级，而我们在三级世界》。
一大早，第一节课结束后，任升坐在台阶前，摇头道：“算了吧，你还是别帮我了，我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我觉得我还是默默喜欢她算了，你千万不要跟她说啊。”
“不行。”小汐断然拒绝，“要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
“啊！”任升像是想起了什么，“今天中午你们一起吃饭吧，我忽然想起我几个朋友拉我去打LOL比赛。”
小汐递了他一个眼神，寒芒一闪。任升立刻心领神会，低头叹息，“好吧..........”
中午。b大校园区鸣鹤园校景亭。
亭正西有白石砌岸的长方形鱼池，盛夏荷花盛开，别有一番风致。与未名湖畔的钟亭与湖心岛上的岛亭相比，由于所处较为幽僻，校景亭并不太为人所知。其实它应该算是燕园里最古老的一座亭子了。
乾隆十二年，乾隆曾登上翼然亭观赏四周风光，并以“翼然亭”为题赋七律一首，赞赏这一带的风光之美。他在诗引中说“出西轩面横岭，亭中设便坐，近纳岚翠，远往野绿，仿佛香山来青景色。”校景亭位于北京大学德斋（红一楼）北部土山上，北面俯临红湖。为大式重檐四角方亭，亭式简朴大方，为昔日鸣鹤园中最大亭，亭四周叠置假山，树木阴翳，翼然亭掩映其中，很能体现出古园林建筑中“藏”的特点。
因此，小汐多于b大最高处教学楼天台俯瞅，看见此地，不由眼前一亮。
亭内没有一个学员，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新生不知道，老生忙于写毕业论文没时间来，毕业了的又奔波四地，更没有时间特地跑来这里游玩了，要游玩的话，旁边的圆明园岂非更好去处？
任升带着陈芸紫，来到亭子里，看着伫立良久的小汐，早将一路啧啧称奇，通过微信群聊发送给了小汐。
而旁边的陈芸紫，看见小汐站起来的样子，却面颊微微浮现红云。
“你现在的样子，算是初次见面了，小汐。”陈芸紫笑得很腼腆，淑女式的安静，和李冷鸢自骨子里，便判若两人，尽管两人外貌身材一模一样。
“嗯。”小汐回道：“好久不见。”确实是好久不见了，在那被送上祭坛的梦里，就像放逐于迷离之梦，无穷无尽的画面与碎影，从各个地方向自己奔来，相撞，她连时间都忘记了，只记得，很久，很久了..........
“吃饭吃饭，一会儿凉了。”任升招呼提着饭盒，招呼道。
小汐已经完全确定，现在的她，绝对不是李冷鸢，既然如此，那么就顺手帮一下旁边的任升，顺手最后一次确定吧。
三人并排坐在一侧长条石凳，远方入目苍翠，小桥流水，恍若穿越古代。
“不愧是小汐，这么好的地方，短短开学几日，就能找到。”任升毫不吝啬夸奖之语。
小汐漠然，兀自拿起王老吉，拉开易拉罐。一旁陈芸紫则轻笑着吟道：“峰有飞来亭岂无，天然距此不南图。籍松为幄阴偏秀，依石成章兴迥殊。茶鼎烟飞云半野，棋枰声杂瀑千珠。寄言纵目搜吟客，莫认琅邪岩畔途。”
任升顿时鼓掌叫好，“不愧是哲学系的，小弟十架飞机送上以示自己内心拳拳佩服之情。”
小汐瞥了一眼陈芸紫温婉微笑的侧脸，内心和任升截然不同，因为在她的故事里，关于那个和她长相完全相同的李冷鸢故事里，妖娆曲线甜美笑容，绝对不会口吐如此文雅的词句！因为她们这种人，过目不忘是基本能力，所以类似彰显自己学识的话语，纯粹违背出自皇家魔法师学院任何一员的人设。
和自己预计相差无几，陈芸紫和任升相谈甚欢，这是她和自己那些黑白投影里面出现过有关自己和她的画面一样，沉默寡言的自己，和虽然腼腆安静，显得乖巧，话也绝对比自己多上许多，只要有人和她搭话，就能滔滔不绝聊到昏天黑日，和任升极为相配。
小汐适时几句没有任何营养味道的搭话，便能让三人间的中午时光，沸腾正好。
两人是主菜，小汐自认为，自己只是陪衬。
一直以来，独自孑然一身的自己，何尝不是自己的选择呢？
时也命也，穿越本身，就让她怀疑一切！所见周遭，尽隔着一层隔阂，她不相信整个世界，她甚至不相信自己，镜子里面绝美又陌生的自己。
现在，她连自己的记忆，都开始怀疑。
有时候她想，任由失控吞噬自己算了，但是现在的失控，已不再具有彻底操控她的能力了，因为自己已经失去了魔力，失去了暴走会毁灭世界的能力。
黑白画面，万千分身，向着自己精神狂轰滥炸。
这个中午，小汐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反正是无意义的。不过从这个中午开始，有一件事情确定了。
她不是李冷鸢，三人是很好的朋友，以后要长期一起吃饭了。
晚上任升再次打来电话，小汐的手机也就他会给自己打电话过来了，眼下这身份之前的记忆，就如同才穿越异界目前的身体记忆一样，自己完全没有任何印象，有的，只是别人浮光掠影的转述，与没有色彩，如今失控来袭的黑白画面而已。
“今天万分感谢啊。芸紫从来没有跟我聊这么多，以前她学习小组的时候，你们两都很沉默，我一个大大咧咧百无聊赖，也蛮无聊的。”
“是嘛。”小汐漫不经心回道。
“嗯。托你的福。以后为了帮助我托单，可要天天一起吃饭，别像以前那样喜欢独处了喔。”
“嗯，好。”
“明天一起出去玩吗？周末喔。”
“这么快就想约会了？”小汐嘴角上扬。
“当然是三个人一起啊，就我们俩完全不会有任何话题的。”
“怎么会？今天中午不是聊得很好？”
“那是因为有你在，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任升抱怨。
“嗯。那明天去图书馆还是咖啡屋？”
“干脆去商业广场区不就好了，那里可是娱乐休息应有尽有，还有国际品牌的百货商场，各种日韩欧货应有尽有，女生最爱！我新进购的宾利也有了用武之地！”
“原来如此，可以。”
“那明天早上见，肯定又是你提前到，哈哈，感觉你晚上不睡觉似的。”
答对了，小汐精神力普通人是无法理解的，她根本不需要睡眠，但保持着在皇家魔法师学院的习惯，静坐冥想，梳理体内流淌的魔法力量。
虽然现在体内魔法力量消失了，但却是融化进了血肉，并不是不存在，小汐还是静静坐在床上，一坐便是一宿。
清晨，经一夜风雨，天边如洗。
没想到任升昨晚便急不可耐的约好了陈芸紫，早上的位置是任升分享出来的，不过当他想驾驶那俩宾利车出发时，已收到了陈芸紫说已经和夏之汐在地铁口会面的消息。
见陈芸紫家世背景如此显赫，也低调坐地铁，任升脸红耳赤，不再好提自家宾利一丝一毫，只回了句我马上到学校，步行出门。
出门前管家还讶然问道：“少爷今天不需要私家车护送吗？”
“芸紫都不让自己保镖开车护送了，我好意思吗？”
“..........”
地铁口。
“早！”
像是专门等待小汐似的，陈芸紫明显站立良久。
“没想到你会坐地铁上学。”小汐其实早知道她自从北大附中毕业后，像是在家里获得了更大的自由，不再让死机保镖陪同，那种陪同，在小汐看来，更像是一种监视。
“嘻嘻~”陈芸紫睫毛飞起，犹如飞翼，“读大学嘛，就长大了，家里已经允许我谈恋爱了，毕竟已经到了谈恋爱的年龄了。”
“敢和你谈恋爱的人肯定不多。”小汐忍不住打趣。
“这样很好啊。会少很多烦恼。”陈芸紫笑道。
“确实如此。”小汐慨然点头，不禁想到了自己才穿越的场景，只要出门就能引来一起狂蜂蝶浪，直到自己精神力与魔力逐渐膨胀至吓人的程度后。
那已是匆匆四年。
“对了，刚才任升发来短信，说今天忽然有事，来不了，我们两人去逛吧。”
“？？？”
“小汐？”
居然完全没有跟自己说，任升这家伙，不是自称笑傲花丛，风流任少吗？面对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的人，居然临阵推逃，不可原谅！
“好吧。”小汐无奈点头。
忽然，陈芸紫低声说道：“感觉就像约会一样呢。”
“呃？怎么可能，我们俩女生。”小汐有些慌乱。
“我......我一直把你当作男生的。”
小汐瞪大了双眼，怔怔看着她逐渐娇羞的脸黛。
一阵宏大的地铁声进入站内驶来，机械的提示音夹杂着英文与中文重复响起。
“.........”
这句话语是如此熟悉，曾亦从李冷鸢的口中道出过。
记忆已经模糊，她已经忘记是哪一天发生的。
“不可以吗？”陈芸紫胆怯的问道。
“当然......可以。”
地铁稳稳刹住，开门瞬间，如开闸的洪水，汹涌泄出，一道道背影浸在模糊的灯光里，像是时光长发所组成的海浪。
将自己与陈芸紫包裹，然而没有任何一个人，从两人身边穿过。
陈芸紫得寸进尺道：“那以后在学校有空的话，我可以直接过来找你吗？”她泛红的脸如此明显，明显得小汐能听见她如挣脱束缚的野蛮般狂乱心跳。
“我们是一个学习组的，当然可以。”小汐移开眸子，不敢去迎上她莹莹闪烁的目光。
“嗯嗯，谢谢小汐哥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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