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章辣椒

　　陪小朋友买完了手抓饼，大概十点左右。顾瑶计算了时间，回去恰好开始做晚饭。

　　和陈辰道了别，顾瑶回了家，顺道邀请他下午过来喝茶。

　　顾瑶没有特意告诉陈辰陆西臣家的位置，在她的观念里，一个村子的，如果不知道的话，才是奇怪的事情。

　　回到家的时候，陆爷爷已经在家了。

　　在葡萄架下走过，顾瑶穿过小门，来到里面。

　　经过杂物间时，顾瑶惊奇地听到了奇怪的窸窣声，很小的声音，细细碎碎。

　　是幼猫的声音，顾瑶有些惊诧，一时不敢有什么动作。

　　待到顾瑶去了厨房，陆爷爷正在厨房里忙活，切菜声，炒菜声，一股子辣椒味从屋子里弥漫出来，呛得顾瑶一个劲的“阿嚏，阿嚏”。

　　陆爷爷看到她，摆摆手，让她呆在外面，他自己一个就好了。

　　顾瑶试图往里面走，还是没有禁受住那呛鼻的辣椒的味道，直冲冲地冲进人的鼻腔，让人控制不住。

　　犹豫了一下，顾瑶还是放弃了，冲回房间，去拿纸巾。因为持续打喷嚏的缘故，顾瑶现在眼泪哗哗的，视野一片迷蒙。

　　也因此，顾瑶一头撞在了一堵“墙”上。

　　“哎！”顾瑶惊诧地揉了揉眼睛，视线恢复清明，然后吓的嘴巴小小地张开。

　　“西臣？”顾瑶又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人并没有因为她揉眼睛而消失，顾瑶眼睛睁大，深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清浅而可爱。

　　陆西臣敲了敲她的脑门，“怎么冒冒失失的？”

　　只是话里一点儿责怪的意思也没有。顾瑶自然看得清楚，只得把厨房里的恼人辣椒和陆西臣道了一遍。

　　“不好意思啊，真的很呛鼻，眼睛也辣到了，你看。”顾瑶说着，吸吸鼻子，然后又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

　　顾瑶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多可怜，红彤彤的鼻子，雾蒙蒙的双眼，因为被辣到而红艳艳的嘴巴，陆西臣别过眼睛。

　　“去洗洗吧。”陆西臣道，又向她解释道，“今天有空，就过来了。”

　　“再说了，我们刚刚结婚，还没在一起度蜜月。这两天，我想好好陪陪你。”

　　陆西臣把话说完，果然看到顾瑶脸又红了红，简直想要和晚上天边的晚霞相媲美。

　　陆西臣心里暗叹，然后推着顾瑶，让她回屋子洗脸。

　　实在是她此刻的样子惨兮兮的，眼睛都有些红肿了。

　　陆西臣看着顾瑶转弯后消失的影子，突然想到，在自己拒绝了她后，她的样子是不是和现在这样惨兮兮。甚至于，比现在还惨。

　　至少，现在他心里有她。

　　陆西臣难以避免地想到了曾经。其实，他也不记得了，自己曾经是否，真的没有把顾瑶放在心上。也许放了，但是却被自己虚荣的自尊给掩埋了。

　　和他同届的都知道，顾瑶那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条件不好自然不怎么打扮，继而看着也不是很出众。

　　像陆西臣这样成绩好，长得好，家庭条件又不错的。能看上，也是一件奇事。

　　也许他真的看上了，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他没有接受她。

　　说不上后悔与否，陆西臣现在回忆起过往那段时光。他还是觉得，假如自己真的重新来一遍，他的选择应该还是不会改变的，他依然会拒绝。

　　踩着青色或红色的砖，陆西臣往厨房走去。顾瑶受不了辣椒的味道，他倒是还好。

　　至于他今天来的原因，自然也不是他刚刚和顾瑶讲的那样，是自己想过来的。

　　而是……

　　大清早，陆西臣刚刚吃过早饭，从带着起床气的不愉快中慢慢清醒过来，电话铃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陆妈妈的。

　　陆西臣疑惑地点了接听键，实在不知道母亲打来电话的用意。

　　“妈？”

　　“西臣啊，早上好呀。”陆妈妈的声音带着活泼。

　　“早上好。”陆西臣冷淡道，他不相信妈妈打电话单纯只为了说个早上好。

　　“瑶瑶醒了吗？”带着浓浓的雀跃与愉快。

　　果然，陆西臣长眉一挑。

　　“不在，有事吗？”陆西臣冷漠道。

　　“诶呀！没事就不能给儿子打电话吗？臣臣啊，你要明白妈妈的用心良苦。”陆妈妈语重心长地道。

　　陆西臣:“……”

　　“所以，到底有什么事情？”陆西臣问。

　　“是这样的。我新得了一些补身体的药材，是你爸的学生送来的。效果很好的咧，你和瑶瑶回来一趟呗，拿去好好给瑶瑶补补身子。说实话啊，瑶瑶实在有些瘦，这样可不行的，女孩子瘦点没关系，已经结婚了，要丰润一些，这样才好怀孩子，我跟你说……”

　　陆西臣总算明白了陆妈妈这一番话的用意，手里离耳朵远了远，陆西臣打断了陆妈妈的长篇大论。

　　“妈，瑶瑶现在不在家。”没理会陆妈妈可能要打岔的话，陆西臣继续道，“所以，妈妈你不要想了。”

　　“那你可以自己来啊。”陆妈妈赶忙道，“还有，瑶瑶现在在哪儿？出去玩？出去玩也好。如果没什么大事，你让她和你一起回来呗。你跟她讲，她亲爱的婆婆给她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她的人了。”

　　陆妈妈的热情一点儿也没有因为陆西臣的冷淡而淡掉。

　　“可是……”陆西臣还想继续。

　　“别可是了，儿子。你也知道，你马上就要一个人奔往遥远的地方。可怜啊，瑶瑶要一个人在家里等你两年。说，你如果不给她个孩子，她一个人多难过。”陆妈妈说到后面，颇有些义愤填膺地指责着自家亲儿子。

　　陆西臣彻底无奈了。

　　“瑶瑶现在在爷爷那里。”

　　行吧，陆西臣想。不过终于，他把话给讲出来了。

　　“这样啊，那你呢？你怎么没有回来？”陆妈妈听了后，又开始指责陆西臣的失误。

　　“我这不是忙吗？”陆西臣敲了敲电脑，无奈道。

　　陆西臣并不觉得一个孩子对他和顾瑶的感情会有多大帮助，对于陆妈妈的想法，他没有配合的意愿。

　　“忙是借口吗？你娶了瑶瑶，就要对她负责。你看你现在，老婆一个人回家，给你爷爷尽孝心。你倒好，一个人挺逍遥的。忙是理由？快，把东西收拾收拾，赶紧回乡下，陪陪瑶瑶，陪陪你爷爷。”

　　陆妈妈命令道。

　　“可是我……”

　　“没有可是，立刻马上。”陆妈妈的声音严厉了起来，“如果我给瑶瑶打电话，你没有回去的话，你知道后果的。”陆妈妈警告道。

　　“行吧，我很快就回去。”陆西臣想了想自己可能收到的黑暗料理，还是妥协了。

　　“嗯，这才是我的乖儿子。”陆妈妈欣慰地在电话里道。

　　陆西臣无奈极了。

　　“对了，回来的时候，记得过来我这边一趟，把东西拿回去。”

　　“嗯。”

　　陆西臣无奈挂掉电话。

　　以上，才是陆西臣来的真正理由。

　　不过，理由什么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陆西臣现在回来了，就在顾瑶身边。

　　而顾瑶，也没有把陈辰的事情告诉陆西臣的想法。

　　她可能真的以为，一个村里的，就该彼此认识。这其实是一个错误的想法。有的时候，可能是无意或刻意的，一个村里的，真的也有很多不认识的人。

　　不过顾瑶此刻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己带过来的普洱茶。

　　普洱茶是黑茶，外形条索粗壮肥大，色泽乌润或褐红色，香气浓郁，耐泡；汤色明黄，滋味醇厚回甘，并具有独特的陈香。

　　因为普洱茶所具有的降低血脂、减肥、助消化、暖胃、抑菌、生津、止咳、醒酒和解毒等的功效，是一种极好的保健饮，顾瑶才买来给陆爷爷喝的。

　　普洱茶被誉为“可入口的古董”，贵在“陈”往往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升值，也因此，顾瑶手里的普洱是从云南一个朋友那里拿的，有年头的普洱茶。

　　至于陈辰为什么喜欢，和顾瑶一个原因，大概都是喜欢那个味道，香气独特，滋味醇厚。

　　从红色的纸袋里面拿出几个普洱茶饼，顾瑶将其搁置在茶盒里面，以备下午泡茶之用。

　　这边，陆西臣挽了袖子，帮着陆爷爷做饭。一时间，厨房里的声音更热闹了。

　　碗碟的碰撞声音，因为陆爷爷准备多做几个菜，平日用的自然不够，需要再洗；砧板剁肉的声音和锅勺的叮当声。

　　一切都热热闹闹的。

　　在一屋子辣椒味中，陆爷爷眯着眼睛，一边在柴灶里面添火，一边和许久未见的孙子聊天。

　　“臣臣，你是不是快到了走的时候？”陆爷爷的声音掺杂着柴火的噼啪声，明显让人感到苍老和悲伤，也让陆西臣突然很想感叹岁月倥偬、流逝地有些无情了。

　　可是，陆爷爷显然不这样觉得，高兴地继续道，“臣臣，我觉得瑶瑶挺会养花做菜的，要不要让她留下来。你看，你马上要出去两年，瑶瑶一个人在外面，我们也不是很放心呐。”

　　“这个没有问题，阿瑶在那里有挺多朋友的。”陆西臣替顾瑶拒绝道。

　　“这样也好。男儿当成家立业，你现在已经做到了七成，剩下的，还需继续努力呀。”陆爷爷又添了一把柴，颇有些感慨道。

　　“嗯。”陆西臣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陈辰刚回到家，就把路宁小朋友给揪住了。

　　这时，路妈妈还没到家，家里只有一个大人陈辰和一个小孩路宁小朋友。

　　“说吧，想怎么死？”陈辰捏着路宁小朋友的耳朵，恶狠狠道。

　　“不想死。”路宁小朋友很大气地胳膊一伸，光棍道。

　　“说吧，今天为什么赖着顾瑶？”陈辰抱着臂，靠在桌子上，眼神凌厉地去问路宁。

　　“我怎么赖着了？我只是想让她给我买个饼饼罢了。”路宁摊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想吃什么我不会买？”陈辰要被小孩的逻辑搞无语。

　　“大人真笨，那个大姐姐，显然不能抵抗我这样的小孩子。何况，我还是你带在身边的小孩，姐姐肯定会帮我买的。”路宁小朋友倒是分析的非常仔细。

　　“因为在我身边？”陈辰有些不敢相信。

　　他知道顾瑶喜欢小孩，给可爱小孩子买吃的顾瑶会很高兴。

　　只是，路宁的话显然也让他有些震动。

　　不过转念一想，对于顾瑶来说，无论是那个朋友的孩子，她都会一视同仁吧。

　　想着，陈辰又莫名其妙地开始忧郁了。

　　时间滑到十一点钟的时候，陈辰突然被路宁扯了扯手臂。

　　“做什么？”陈辰正在搜索自己之前整理的酿酒的小窍门。

　　陈辰希望，在走之前，他能把这些交给顾瑶。他想看到顾瑶高兴的样子。

　　不过，他的想法显然没有如他预料一般的发展。

　　而这中间最大的变数，便是陆西臣的到来。

　　下午，顾瑶把自己要邀请朋友到家的事情告诉陆西臣时，陆西臣明确自己很想知道这位朋友他也想见识见识。

　　陆西臣一开始以为是他们高中的同学，然后顾瑶告诉他是陈辰——和陆西臣一个地方的陈辰。

　　陆西臣也有些呆住，让顾瑶看得有些纳罕。

　　最终，两人还是同时看着陆爷爷，希望他能给出一些解答来。

　　“咦？是村东头的陆家吧？哦，是有这么一个人，陈辰，星辰的辰。”

　　陆西臣听着爷爷肯定的话，倒是一愣。

　　“那爷爷，我以前，怎么不太清楚。”

　　陆西臣说得有些含糊，陆爷爷点点头，理解道，“是这样子的，他原本不是我们村的。只是，他母亲的娘家在这里，他母亲的姐妹也在这里。所以，在他母亲疯了后，他就也在我们村子里生活了。”

　　陆爷爷解释的很详细，顾瑶却是十分惊诧——陈辰居然有一个疯了的母亲？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不能啦理解。

　　顾瑶把上午去陈辰家的事情告诉陆爷爷，还把下午请陈辰过来喝茶的事情说了一遍。

　　“嗯嗯，挺好的。”陆爷爷点点头，把自己珍爱的烟袋子在烟灰缸里磕了磕。

　　“那孩子挺好的，可惜摊上这么一个妈，还有他这身份。哎，幸好都熬过去了。”

　　“嗯。”顾瑶只能在一边心疼，一边把这事一点点记在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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