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死生契阔
从青石板向他跑来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
青丝垂肩，一身鹅黄，头发被紫带束着，显得灿然生光。
这女子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如雪，红晕似云，相貌清丽，气韵不凡，有几分小家碧玉，又带着豪门贵气。
秦叶觉得眼前明晃，一时竟然不敢再看。
“哥！”
那女子又喊一声，已经跑到了秦叶身前一丈距离，在他灵识中，李悠然身形飘渺，三两步也出现在了秦叶跟前。
“秦哥儿！”
秦叶听到这熟悉的呼唤，心头一震，再看李悠然，容貌依稀与李二牛有几分相似，但是现在更好看了。
倒是跟前的小妹，哪里还是过去那个体弱多病的小丫头，秦叶察觉她身体气血充盈，甚至也有一些武功真气护身，这真的是小妹吗？
秦叶不敢相信，他寻找小妹与二牛八年了，自从二年前在太虚玉境的金榜中得知小妹消息后，他没有一刻不想前往平州。
好不容易来到平衡走，请万象宝阙调查到小妹踪迹后，却被平安王府的人将宗卷拿走，而他来到王府，未曾见到小妹，却被怪老头袁枚举。
一番交谈，满头雾水，秦叶心绪如何能平。
而今日，却有一少女现身，疑似小妹秦雨。
秦叶心中尚有疑惑，喃喃道：“这便是袁老头说的真相吗？”
鹅黄衣衫的少女站在秦叶身前四五步的位置停步了，秦叶看到了她眼中的异样神色，是期待，又害怕失望，想靠近，又有些惧怕。
“小雨……”
秦叶低眉，主动往前走去一步，将这个与记忆中阿娘长相神似的少女抱在怀中。
少女身子本能一僵，秦叶在心底叹息一声，默然道：“你们都好吗？”
李悠然点头道：“秦哥儿，这里人多眼杂，我们去内府说话。”
秦叶心中已能确定两人便是李二牛和秦雨，心中有喜悦也有困惑，被秦雨牵着往内府走去。
“你们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我那时被人抓进岐山药堂后，也曾去找过你们，可是没能找到你们的踪迹。”
内府庭院的锦鲤池亭下，秦叶坐在石凳上对两人问道。
李悠然与秦叶对坐，秦雨坐在秦叶身侧，她也懂茶艺，一边煮茶，一边打量秦叶。
“那天的事，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李悠然摇头笑道。
“当时我看到你被人抓了，只敢抱着她往别处跑，不知不觉又跑到了那个草棚，然后……然后就遇上了守义师兄和世子殿下。”
李悠然抿茶道：“那个少年就是如今的世子苏启。”
听到李悠然说到苏启名字时，秦雨默然低头，脸上竟生出一丝红晕。
秦叶皱眉看着，便说道：“他们为何要带你们回王府呢？”
李悠然伸出一根手指，而后往石桌轻轻一点，便有一道金光冒出将石桌洞穿。
“因为守义师兄看出了我的灵根迥异，想要袁先生收我为衣钵弟子，袁先生寿元无几，苏家必须有人接过他手中的剑。”李悠然说道。
“秦雨那时害病，我心中只想将她救活，便跟着他们来了平州。”
秦叶点头，如此一切倒也说通，他们又详细叙说了彼此经历，秦叶对自己进山采药的事只是略微提及，不想让他们多想什么。
倒是令秦叶不曾想到的是，秦雨竟然被平安王收为义女，也就是平州双姝之一的雨馨郡主。
“秦哥儿，有件事情你应当还不知晓。”李悠然忽然说道。
秦叶见他郑重其事，便问道：“什么事？”
秦雨面色如霞，将小脑袋低得更深了。
“王爷临死之前，已传王位于世子，而秦雨也被他赐婚。”
“待世子殿下接替王位，秦雨就是新的平安王妃。”
“这是王爷亲自写的聘书，也有袁先生做的见证……”
说着，李悠然将一封金边帛书放在秦叶眼前，秦叶默默一看，里面的话语非常正式，秦叶不能调出半点毛病。
在虞国，因为世道不算太平，所以女子十五六岁嫁人是很常见的事。
秦叶并不会反对小妹的婚事，他与小妹分别八年，兄长该尽之责没有尽到半点，他其实也无颜多说什么。
“苏启知道这事吗？”秦叶对李悠然问道。
李悠然说道：“世子知道婚事，但并不知道你就是秦雨的兄长。”
秦叶默然，又问道：“小妹，苏启他往日待你如何？”
秦雨听到失散多年的哥哥询问心事，声音微颤又带喜意的回道：“殿下平日对我很好的。”
秦叶点头，不在此事多说，继续和两人说起这些年的事来。
可是在他心中，却一直与楚钰说话。
“袁老头活过百年，心中所想绝对不似表面这般简单，在修仙者眼中，所谓的赐婚不过笑话，真以为这样便能将我绑在苏家一辈子吗？”
“凡俗的赐婚自然不可，但一道‘生死同心契’却足以让剑主出手救那个世子。”楚钰笑道。
“什么是生死同心契？”秦叶问道。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楚钰悠悠说道：“这是一门古老的天道契约，契约双方必为一男一女，契约达成后，两人生机会共享。”
“一人若身死，另一人也难独活，无论你何种修为，皆要受天道束缚。”
“所以。”
“除非你愿意看到好不容易重逢的妹妹无故身死，否则当那苏启遭遇大难时，你就必须要保他不死！”
秦叶越听楚钰说话，心中便更加阴沉。
和过去那些算计他的人不同，袁枚举这老不死的东西，是用光明正大的阳谋在逼秦叶接他手中的剑！
即便苏启只有五十年可活，秦叶为苏家镇守五十载后，还谈什么长生仙道！
袁枚举身殒在即，他一死，整个平州怕是要起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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