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意外病发
五分钟过去了。
从江纤离开亭子后，已经过去了五分钟，连纪一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就这么看着江纤离开的背影，足足发了五分钟的呆。
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在她陷入回忆的那五分钟里，席亦水竟然也就这么看了她五分钟……
“怎么，心理不平衡了？”席亦水看着一脸怅然若失的纪一央，忍不住勾起嘴角。
“啊？”纪一央愣了愣，不过她马上就知道席亦水话里的意思，苦笑着道，“没有，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
是的，纪一央想起了从前。
其实和江纤一样，纪一央也是众人口中的天才少女。
自开口说话起，纪一央便熟读古今中外的诗词，三字经、百家姓、渔翁对韵……更是倒背如流。
在纪一央三岁的时候，她开始学习数理化，自此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之后以极快的速度掌握了小学初中高中的各科知识，然后凭借优异的成绩，以及极高的智商，在年仅十岁的时候就被中科大少年班录取。
然而好景不长，我们的天才少女纪一央，在中科大少年班，遇见了那个她这辈子都逃不开的噩梦……
一年不到，纪一央便退学了。
一年后，纪一央以一名初一新生的身份进入了一所普通的公立初中，开始了那本不应该属于她的，中规中矩的学习生涯。
自此，纪一央的生活重新归于平静，直到她升入初三，那个人，又出现了……
也是同一年，纪一央被检测出患有重度抑郁，她开始服用药物，并接受心理治疗。
中考时，纪一央虽然身患抑郁症，却仍以极其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重点高中，而那个人的影子，也在纪一央的生活里越刻越重。
纪一央高一那年，她遇到了她一生的恩师，江溪老师，但也是这年，纪一央父母离婚，她跟了母亲，并在不久后与母亲一起，和纪叔叔组建了新的家庭。
纪叔叔无子女，视她如己出，纪一央感恩，于是改郑姓纪。
一年后，纪一央病情严重，几度尝试自杀，未果。于是高二那年，纪一央与江溪一起，前往德国进行手术。
术后病情好转，一切又一次重归平静。
而纪一央虽然病魔缠身，但以其极高的智商，仍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国内最好的理工类大学，南楚大学的电子信息学院。
…………
所以，哪怕江纤是天才中的天才，纪一央也是不遑多让的。
但哪怕纪一央再天才，再优秀，这一切，也都要建立在纪一央从来没有碰到那个人，从来没有见到那一幕才行……
“我听说，你想退出这个比赛？”
席亦水淡淡的，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的声音，又一次划破了亭子里寂静的气氛，打破了纪一央的思绪。
“嗯？你怎么知道？”纪一央惊讶地看向席亦水，她除了尧予枫似乎没有跟其他人说过啊。
“咳咳，是李岱跟我说的。”席亦水第一次有些慌乱地避开了对面灼灼地视线。
纪一央哪里知道，她瞪大眼睛好奇的样子，对某些人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李岱？他怎么知道的？”
“笨蛋，当然是尧予枫告诉他的啊。”
“噢。”
噢？
就没了吗？
席亦水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这人真是个话题终结者制造机啊！
终于，在又一次沉默一分钟之后，席亦水还是开口了：“小姑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啊？什么问题？”
唉……
席亦水无奈，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对她才有这样的耐心吧。
“我刚刚问你，你是不是打算退出这次比赛？”
“嗯。”
“为什么？”
“……”
纪一央沉默了，她当然不可能跟席亦水说自己是因为抑郁症复发了，可她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不如什么都不说。
可纪一央不说话，就代表席亦水什么也不说了吗？
当然不可能。
所以沉默了一分钟后，哪怕不忍心，席亦水还是开口了。
“是因为复发了吗？”
是因为复发了吗？
复发？
他……
他，他怎么知道我复发了？！
难道是刘医生和江老师告诉他的？
不对，心理医生不能泄露患者隐私的，肯定不是刘医生和江老师！
那是谁？
难道……
…………
果然，正如席亦水所预料的，只是短短的七个字，却在刚刚还平静如水的纪一央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纪一央没有丝毫侥幸，她丝毫没有觉得席亦水说的复发可能是别的病。所以就在席亦水话落地的那一瞬间，纪一央就知道，她这个秘密，她这个已经隐藏了大学整整两年的秘密，这个连她最好的闺蜜尧予枫都不知道的秘密，终究还是被人知道了。
而且这个人，她才刚刚认识。
纪一央很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底最隐秘的那个角落，被她死死护住的那个角落，就这么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一个她完全不了解的人面前。而她努力建起的，那座厚厚的心理防线，也在那七个字面前，逐渐崩塌，然后，刹那间，樯橹灰飞烟灭……
艰涩又混沌的一句话被纪一央从喉底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是因为那个人吗？
是他派你来找我的吗？
我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他到现在都不肯放过我？！
为什么！！！
为什么……
…………
纪一央无法抑制地颤抖着，即使她拼命地摇头，想要摆脱掉脑海里因为席亦水那几个字而骤然涌出的一幕幕，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甩的掉啊！
而她眼前，明明一脸心疼担忧的席亦水竟然也变了一副模样，他变成了那个人，他提着一把水果刀，一把沾满了鲜血的水果刀，就这么朝自己走了过来，微笑着，就像死神在人间的使者，缓缓地，不紧不慢地朝自己走了过来……
“啊！！！！！”
“小江？你怎么了？！”
“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不要，不要！！！”
纪一央痛苦地抱着头，大声地尖叫着。
她起身想要逃走，可因为恐惧，她早已全身无力，刚站起来，竟然就直接摔倒在地上。
看着纪一央一脸痛苦的样子，席亦水心如刀绞，立刻就要去扶她，可他的手才刚伸到纪一央面前，就被另一只手用力地拍开。
“你想害死她吗？！”
刘江洋愤怒的吼声在席亦水耳边炸响。
“江洋哥，小江她——”
“让你妈跟你解释去吧！”
刘江洋瞪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席亦水，努力克制住内心想要爆粗口的冲动，抱起早已昏迷过去的纪一央，也不多说，抬脚就向别墅内走去。
而席亦水，在看着那道焦急的背影离去后，竟再没有了追上去的勇气，腿一软，就这么坐回了原先的石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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