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漫天的火光，无休无止，蔓延的到处都是，苏瑾莫就在火光里，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红。
“莫莫——”
回头看，火光的彼端，站着一个人，他一身的白衣，眉目淡然如风，一双眸子如星辰一般，望着他，微微一笑，伸手向她。
“无曳——”
这个名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让苏瑾莫怔楞在了原地，她认得他吗？
似乎是听到她的呼唤，那人从火光里缓步而来，每走一步，都是火海泛滥，苏瑾莫忍不住后退，他走的越来越快，她也退的越来越快，直到险些摔倒。
这火竟然没有温度，漫天遍野的滚烫，身处其中，竟然没有任何感觉。
“你跑什么？”
他适时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再望过去时，眼前的人，已经从男子的模样，蜕变成了一个光着头，一半脑袋上有着褐色疤痕的小和尚。
“你——”
她想起了那座山巅之上的苦海观，莫不是，莫不是——
“莫莫——”
他上前抱住了她，那么自然，两个人在同一高度，苏瑾莫一低头，这才看到了自己的手跟胳膊，已经退化成了孩子的模样。
这是梦吗？
她愕然，怔楞在了原地。
“你没事就好，我好担心你，你在苦海观还好吗？你看，山脚下的白花儿都开了，我说过的，花儿开了，我就来看你，我没有食言。”
小和尚拉着她，一转身，他们就站在悬崖边上，低头就看到了漫山遍野的白色野花，开出了一片雪白的视野。
苏瑾莫回头，苦海观就在身后，门半掩着，里头有人声与脚步声。
“别担心，是我师傅再跟你师傅说话咧，我们又带了两个小孩子过来，山下又不太平了，那些子魔头，最近总是来抓人，哎！”
小和尚喋喋不休，叹了口气，就坐在了旁边的草地上，两个小手托着脑袋，哀怨的看向了远方。
苏瑾莫看着他，许久许久，才坐在了他旁边，轻声的唤了他一声：
“无曳——”
“怎么了？”
无曳扭头看向他的时候，里头的哀愁都退了下去，亮晶晶的眸子，扑扇扑扇的，看的苏瑾莫一时间都忘了想要问什么。
仔细比较，这小和尚长得并不算帅气，五官平淡，也说不上丑，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耐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能吸人一般，对上了就难以挪开。
“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亮？”
她呢喃着。
“因为我在看你啊，莫莫，不是我的眼睛亮，是我眼里的你在闪闪发亮。”
小和尚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月牙的模样，一张脸灿烂如花。
“我怎么会闪闪发光呢！”
心底蓦然一阵，接踵而至的就是丝丝甜蜜，让她的脸颊，涌上了不一样的潮红，她忍不住用手背贴了贴。
“真的，不信你看我的眼睛，靠近点，仔细看！”
无曳轻轻的拉着她的袖子，把脑袋凑了过来，苏瑾莫扭捏了一会儿，真的抬眸看了过去。
那双眼睛啊，是真的漂亮，漂亮到似乎是世间万物，都不及它有颜色，漂亮的她屏住呼吸，生怕会把他吹走了。
脸越靠越近，那双眸子也越来越内敛，可他眼底的人，却一直没有变，苏瑾莫看着瞳孔上映着的小姑娘，一点一点的变成了自己熟悉的样子。
他们长大了，已经是少年与少女的模样了。
“莫莫，我师傅说，我可以还俗了。”
小和尚低头，伸手想去习惯性的挠自己的脑门，结果一下子就抓了一手的泥泞。
“哎呀，我都忘了，你替我涂的去疤的药，哎，你可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苏瑾莫这才发觉，小和尚已经换了一身布衣，之前的那身破布丁，已经消失了，脑门上一半涂着灰色的粘稠液体，一半已经有了半寸长的头发。
这是怎么了？
苏瑾莫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刚冒出来的发茬，很硬，有些扎手，贴近的时候，能够感觉到里头的热气。
“你怎么想的？”
无曳抓住她的手，一半期待，一半羞怯的看着她，苏瑾莫也望着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怎么想？她什么都还没有弄明白，能怎么想？
“你愿不愿意？”
他涨红了一整张脸，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把话问出来。
“愿意什么？”
答案似乎就要脱口而出了，但苏瑾莫有些不敢相信。
“嫁给我啊！”
无曳说完，又想挠脑袋，可手刚抬起来，看到那还黏糊着的膏药，就又放了下来，两个手一起搓着，手足无措。
“你喜欢我？”
苏瑾莫怔楞住了，不行啊，她已经成了婚的，她有夫君了，怎么，怎么还能再嫁一个人呢？
“你呢？”
无曳点头，苏瑾莫想要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看着他，千言万语，都堵在了胸腔里。
“莫莫，我会对你好的，以后你去哪里，我就跟着你到哪里，你想悬壶济世，那我就替你背箱打杂，你要隐居深林，那我就伐木劈柴。”
无曳抓住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放在自己的唇边，抬眼认真又严肃的看着她，一遍一遍的问着，你可愿意？
你可愿意，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苏瑾莫突然就想不顾一切的点头答应，脑子里的理智，就要消耗殆尽了。
“我喜欢你。”
他靠近了，她却没有动，布衣已经换成了白衣，眼前的人，发束于后，早就不再是和尚的样子了。
“莫莫，我喜欢你。”
人已经到了面前，他们贴的很近，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滚烫里还有着喘息，她没有拒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拒绝。
无曳轻轻的贴了上来，那个吻由浅及深，他的一双手，捧着她的脸，小心翼翼，如同是对待着最疼爱的珍宝一般。
苏瑾莫闭上了眼睛，由无动于衷，到浅浅的回应，最后是热情似火的思欲，让她欲罢不能。
我也喜欢你，无曳。
很多年前就喜欢了。
心底莫名的涌上了一层难以诉说的疼痛与郁结，就好像是一把锈蚀的斧头，一下一下的砸了进来。
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流了下来。
“莫莫——”
那是她熟悉的声音，那是她毕生思念的人啊！
她怎么会忘记了呢？
她想去抱住他，抬起的胳膊，一下就抓了个空，人也就跟着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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