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开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洁白的墙壁，浅蓝色的窗帘，木质的桌子上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一束金色的茶花。

        娇嫩欲滴的花瓣可以看出这是刚采摘不久的，清晨的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照进屋子。

        病床上，一身病号服的温萱倚靠着柔软的枕头半坐着，拿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细致白皙的皮肤没有一丝红润，薄薄的唇瓣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病房里安静的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滴的声音。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一身护士服的女护士推着手推车走了进来，说道：这么早就起来看书了！

        温萱轻轻的嗯了一声。

        护士走到床边，将手推车停好，取下输液架上的输液管和温萱手上的输液针，透明的输液管里几缕血丝蔓延着。

        护士整理好后看向温萱，顿了顿然后拿过温萱手里的书，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虽然说看书不会影响太大，但是看的时间久了你会精神疲劳，对你的心脏不利，你多休息养好身体以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听着护士的指责和叮嘱，温萱点头“好”

        听到回答，护士才满意的推着手推车离开了房间，手推车的响声和护士的脚步声渐渐模糊，直到房间又恢复了一片安静，只听得到心电监护仪发出的滴滴滴的声音。

        温萱侧头看向窗外，清晨的阳光很是和煦，散发着满满的希望，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可对温萱来说这一年，每一天都是一样的，每天起来闻着消毒水的味道，输着数不清的液，咽下苦涩的药片，吃着没有任何味道的粥，喝着没有任何味道的汤，做着数不清的手术，听着他们许下一定能康复的话，看着日出又看着日落，躺在病床上度过一天一天又一天。

        从出生起，她几乎每年都要来医院走一趟，这二十六年来，也几乎都是一个人挺过。

        不久后，门再次被轻轻推开，走进来了一个提着食盒的妇人：小姐，这是今天给你熬了参汤，你多喝一点！

        妇人走到床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然后打开，盛了一碗转身递给了坐在床上的温萱。

        温萱伸手接过妇人手中的汤，看向站在床边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慢慢喝完了碗里的参汤。

        “谢谢贺妈！”

        “小姐客气了”贺妈拿过温萱手里的空碗，又添了一碗递给温萱。

        温萱眼眸闪了闪，接过汤微微低头又慢慢喝了起来。

        贺妈笑了笑，在床边坐了下来“在住几天小姐，你就又可以出院了！”

        低头喝着参汤的温萱听后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便继续喝着碗里令她难以下咽的汤。

        贺妈看着低头喝汤的温萱，忍不住提醒道:先生，明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过来看你，别激动，知道吗？

        温萱底着眼眸，说道:放心吧，贺妈，我有分寸。

        贺妈看着面色虽然苍白，但容貌极好的温萱，心中叹气，继续说道:那好，你好好休息！

        温萱要点头。

        贺妈离开房间，看着床上坐着的温萱心中微微有些不是滋味，想着“要是老爷子还在就好了！”

        入夜，房间里一片黑暗，温萱躺在病床上，呼吸急促，蜷缩着身躯，刚刚她梦见了爷爷离世的场景，从梦中惊醒，一只手紧紧的捏着胸口的衣服，手心的汗液已经将布料慢慢浸湿，额头的冷汗沿着脸颊滑落。

        温萱伸手准备按手边的传呼，将传呼拿到手里忽然他停下来了，脑海里闪过了很多。

        消毒水的味道，输着数不清的液，苦涩的药片，没有味道的粥和汤，冰冷的手术室，偌大的房间，父亲和母亲的疏离，那些异父同母，同父异母的弟妹得防备，她停了下来缓缓松开了手里的传呼。

        模糊之中她好像看到了爷爷，教她认字的场景，温萱闭上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日出，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夹杂在其中淡淡的花香，清晨的阳光从透明的玻璃窗外洒满整个屋子，只是这一次心电监护仪没有再发出滴滴滴的声音，病床上的女子这一次听话的没有在看书，安静的躺在床上。

        温父与温母这床上的人儿神色变化，最后温母再也忍不住趴在床边哭了起来，而温父眼眶微微发红。

        太宁十七年夏

        清晨，晨风微微吹来，一颗颗的露珠，顺着树叶红瓦滑下，窗外传来鸟鸣声，过了一会，太阳升起。

        正院，镇西侯夫人聂秋伊坐在首位，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恬静优雅，一双琉璃般的眸子中带着清凉，但看着凸起的小腹，眼神变得温柔似水。

        下面右侧的侧室赵夫人，容貌虽然比不上聂氏，那也是一位美人，不过这美人的肚子，也微微凸起，显然比聂氏小了些。

        她一边摸着肚子，一边打探着夫人的肚子，身边的小妾周氏，是位娇小丽人，如今也才十七，说道：夫人的肚子又大又圆，肯定这位小公子。

        侧室张夫人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的道：周妹妹谁规定？又大又圆就一定是个公子。

        聂氏虽然听出张夫人的语气，但也没有生气，只是摸了摸着肚子，语气温道：无论是男是女，我只愿他/她能平安降生。

        温萱只觉得自己身处在水中，不知怎么的，却没有任何的难受，反而很舒服，在此时感觉有人隔着东西摸了她，而且隐约能听到声音。

        温萱迷茫了，她试着手脚动了动，突然感觉自己身边也有东西跟着她动了动，温萱愣住了，她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一四五十的妇人，这药走了进来。

        “夫人，该喝药了。”

        聂氏躺在梨花椅上，睁开眼睛起身，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妇人连忙递上一颗果糖。

        “钟妈妈，我都多大了？还给我糖。”

        聂氏虽然嘴里说着，但还是接过了糖吃了下去。

        被换做钟妈妈的妇人笑着说道：无论夫人多大，也是我看着长大。

        钟妈妈说着看着聂氏，摸着的肚子说道：夫人，你这肚子这么大，当真恐怕是双身，这样也好，也算是老天爷给夫人的一种补偿。

        钟妈妈说到这里，难免有些感叹，夫人十七嫁入侯府，如今以二十二，差不多六年啊！今些年因为夫人一直未孕，不知受了多少苦，如今好不容易盼来孩子，也算是苦尽甘来。

        还未等聂氏说话，钟妈妈又有些愁容。

        “若是双生也不太好，双生难生呐！”

        说到这里又有些犯难。

        “也不行，若只是一个这么大，恐怕也难生。”

        聂氏笑了，说道：钟妈妈，多说，孕妇容易左思右想，怎么到你我却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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