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珠子
路两边的灰白色木栅栏上缠绕着细长的青藤，苍绿色的野草团簇在栅栏底部，翠叶繁茂的大树不时的随风招摇。
若是以前，又京听着自然草木风息的幽幽奏声，心境自然也会跟着清明透亮，可换作此时的又京却是添了几分忧桑。
他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将神社的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就算是那些细微至极的尘粒，在他眼里也无比的碍眼。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神社并没有那么多地方需要清理，有些地方干净的像是刚刚打扫过的。
‘难道是不知夜大人亲自打扫的？’
不可思议但也极符合常理的念头闪过，又京的头又低下去了一点。
“还要走一段路，我们就先聊聊吧。”
男人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带着和方才一样的随心悠逸。
“好的，大人。”
又京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准备专注如何完美回应对方的话。
“嗯……”
男人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想应当聊什么话题，最后忽的一声笑声传出。
“许久未与人交谈，竟不知如何聊起。”
“算了，你今年多少岁了。”
又京不敢笑话，只是回道，“五百三十七岁。”
男人有些讶异，“这么小。”
“这个年纪能跻身大妖怪之列，倒是难得。”
又京脸上却不见被称赞的喜色，“但与那些上千岁的大妖怪相比，恐怕我连十招都接不下。”
男人想了想，“也不一定，有些大妖怪若是怠于修行，你也是可以反胜的。”
又京迟疑着说道，“或许吧。”
男人散漫的看着出现在前面不远处横断了道路的围栏，行走之间广袖浮动，“不过，你若真是碰上岁数大又有实力的大妖怪，三招也是夸大。”
又京也不生气，明白对方说的都是实话，只附和道，“是的。”
“啊，忘了问，你昨晚在哪睡的。”男人不知怎的转了个话头。
又京也看到了前面的围栏，但见男人脚下不停，也就吞回原本的话，“昨晚我并没有睡。”
“没睡？那你在做什么。”
“……打扫神社。”
男人没有再说话，又京夜就这样跟在男人身后，看着男人无视围栏的存在，一步踏过去后就出现在围栏的另一边。
又京面上不显他色，照着对方的样子走过去，并没有特别的感觉。
再走了一条长道，拐过一个转角后又京方才看到一间屋子。
哪知男人仍然往前走，又京这才发现这条路上有着许多的屋子，从外面看起来很是古老，许是存在了很久。
走到后来，路两边已经没了屋子，而是一棵棵的树木。
又京看到了几只松鼠，紧挨着站在一根树枝上；也有一些种类各异的鸟雀盘旋在这片林子上；幽幽树木间还有着几只或灰或白的兔子。
他皱了皱眉，这些动物身上飘着淡淡的妖气。
低微，孱弱。
接下来也没多久，又京终于见到了不知夜大人的所居之处。
这是一个巨大的古宅。
青砖绿瓦，飞檐翘角，红边白纹，铜铃吊嵌。
走进去后，庭院里并非又京所想的古朴沉幽，反而格外的生动意趣。
走廊架上垂落的一串串紫藤花如瀑倾泻，院角的一颗古树枝叶繁茂，一方池塘闪着隐隐的细碎光芒。
又京扫了几眼那方池塘，里面的气息很是繁杂，也不知养了些什么。
等又京坐到不知夜大人的屋子里后，神态专注，眉眼温顺，绝不乱瞄。
“先谈谈刚才你说的打扫神社吧。”
男人后于又京跪坐在对面，黑色衣衫覆盖在地上，背后的长发散乱的落在地上的衣服上，有几缕划过耳朵垂在胸前，与里间的白衣相映。
他抬手于桌上一挥，桌上便出现了一副茶具。
“这便是我的失误了，”男人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优雅的如同一卷古画，“其实你不必完全打扫，不还有两个打扫神社的狐狸吗。”
“原先这是他们两个的任务，现在既然你来了，就和他们划分一下各自的区域吧。”
‘狐狸？’
又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神社两侧的那两座狐狸石像，温润的翡翠眼瞳亮了亮，“好的，大人。”
“嗯，接下来就该轮到你了，说吧，找我想做什么。”
又京脸上的笑更加乖顺了，“其实，我是想向大人您请教一下修炼的事情。”
‘多么完美的一个理由，不仅表现了我的积极进取，也表达了我对不知夜大人实力的钦佩，不枉我一路上的苦思。’
又京暗地里舒了一口气。
男人冷金色的眼眸似乎带了一点琢磨不透的笑意，“修炼？”
又京的手指不由得用力捏紧衣料，这两个词被男人用一种玩味的语气说出口后，他顿觉身上的压力大了些。
男人眼睑微垂，看向了桌上正沸腾着的茶水，“茶等会儿才好，你现在先出去看看院里的那个池塘，若真需要，可以拿几个。”
又京有些不解的应了声“是”，怀着好奇走到了庭院。
‘池塘里有什么东西可以帮助修炼？’
等他站在塘边，看清池塘里的东西后心跳一滞，脸色也变得冷白，半响才恢复气色。
他却没有移开视线，只盯着池塘里的东西不动。
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珠子堆积在这池塘里，珠子里印着的东西有飞禽走兽，亦有奇花异草。
一颗珠子封印一只妖怪，他只要吞下一颗，就能获得被封印妖怪的所有妖力，所以，不知夜大人是这个意思吗。
他神色凝了凝。
片刻后，什么也没做，转身回了屋内。
男人跪坐在窗边，浅色的唇弯了个好看的弧度。
‘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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