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孔南熏做了个梦。梦中，他面前摆了块会发光的板子，最上面写着无执与萧纵岩二人的名字，下方各缀了两个颜色不一的长条，无执下面的的是蓝色，萧纵岩下面的是黑色。
黑色的一截短的可怜。
两个长条还在不停地变化，不过总的来说，蓝色始终占据着压倒性的胜利。
在板子的下方有一个方形区域，上面密密麻麻的字不断闪动，快速地飞过。
【5555五只被刚出关的桥拒之门外的时候我又被虐到了】
【啊啊啊啊啊kswl小乌鸦给我冲！我宣布年下忠犬就是坠dior滴】
【前方冷圈人真可怜，你们消音消总共才见了三面，tag里有没有五篇文啊？】
【不是我说你们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桥的那个美丽徒弟吗？虽然连名字都没出现但是好可爱……】
【徒弟？推动我们消音见面的工具人罢了：）】
【不是我说，你们没有一个人好奇桥为什么收徒吗？我们桥明明那么冷漠一男的（对手指）他居然会指导徒弟！有点磕到就是说】
【？什么蟹脚人啊，一个路人甲也能磕？超管在不在，把那个ky人踢出去，无语】
【笑死，某个人属性太明显咯，点进去一看主页全是无执，看清楚这里是买股文好吧？姐爱磕什么磕什么】
孔南熏认真地看了许久，也没有看懂。他左右张望了下，发现板子四周空空荡荡，被模糊的黑暗席卷。
“这是什么？”他张望一番，小心翼翼地问。
虽然不知道这儿到底有没有人，但问一下子总没有错。
熟悉的声音响起：“这里就是投票现场。”
孔南熏瞪大眼睛，认出说话的人是消失了几乎一天的系统。
“什么投票现场？”他讷讷问，“不是还有两天才投票吗？”
当时系统明明说三天后才投票啊。
系统顿了下，声调莫名矮了下去，透露着些许心虚：“我说的三天，又不是书里的三天，是现实世界中的三天。”
这句话把孔南熏绕晕了，他傻傻地打量一番眼前的景象：“现实世界？这里便是现实世界吗？”
可是这儿看起来，还没有他平时生活的世界真实呢。
“这儿是另一个虚构的空间，或者说是现实世界的一处投影。”系统尽量选择简单的词语：“你所在的世界是由现实世界的人虚构出来的，没有办法去到真正的现实世界。”
孔南熏茫然无措地点点头。
哪怕前几日他已经得知自己身在书中，可他从小在这个世界生活，只觉得身边的一草一木都真真切切，遇见的人也是如此真实，因此对于“书中世界”的概念非常模糊。
直到现在，系统真的把他带到了另一处空间。
“你的意思是，我、母后、师尊还有夜枭哥哥他们，全部都是虚构的？”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我们起初是这样认为的……但你可以把他们当作真实的存在。”
“所以他们是真的？”孔南熏被系统的话绕晕了，犹豫着问，又认真地回忆一番，掏出一个小小的彩匣打开：“还有这些，这些也是真的吧？”
匣子装饰精致，表面霁蓝，色泽鲜艳凝厚，整齐的木纹如海浪，以金银镀之。巴掌大的匣中装了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有洁白的柔软羽毛与稍短的蓝绿尾羽，有几根干裂了的树枝，干瘪的花花草草，还有一些漂亮又耀眼的彩色水晶珠宝。
“……这是什么？”系统声音迟疑。
孔南熏小心翼翼地捧着它，脸色微红，结结巴巴地说：“我的老婆本。”
“什么？”系统又看了遍。
“怎么样，好看吧？”孔南熏眨眨眼，眼睛亮晶晶的，骄傲地挺起胸膛：“母后说了，我收集的材料都可好看了，一定能筑出最好看的巢！”
说着，他压低声音，故作高深：“盖出最好看的巢的鸟，才能娶到最好看的老婆！”
他想起夜枭与朱弦对匣子里的东西都赞不绝口，得意洋洋地收起匣子，一时间忘记了自己之前的问题。
系统松了口气，忙转移话题，示意孔南熏去看板子。
“你现在看到的两人名字下方的长条，就是两人的票数。数据是实时的，等截至后才会尘埃落定。”
这时孔南熏才注意到板子右上方有一个沙漏，上方的沙子即将流尽。
系统：“下面是弹幕区，读者们会把自己看书的感想分享在这儿。你可以参考弹幕区读者的动态与他们的喜好，帮助你完成任务。”
孔南熏：“可是我看不懂。”
系统：“没关系，有不懂的可以问我，看着看着你就懂了。”
“哦。”孔南熏点点头，低头仔细打量弹幕区，过了许久，指着其中一条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条极其边缘的弹幕。
【一人血书徒弟股，绝世美人小孔雀怎能没有姓名？】
系统：“……你看了半天，就在看这些？”
孔南熏一脸理所当然。
系统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你看自己的弹幕有什么用啊！看看读者对萧纵岩的评价啊！”
“哦……”孔南熏不太情愿地应了声，再次低下头去。
然而没过一会儿，他又问：“什么叫蟹脚？”
“……你又在看什么？”系统语气充满怀疑，看向孔南熏指尖点着的那句弹幕。
【有点磕到小乌鸦和美人徒弟，谁懂？可惜作者都不写配角相处……】
【前排蟹脚人恶不恶心……喜欢看配角可以看群像，喜欢搞蟹脚可以进局子。股票拉郎滚出克！超管在哪？】
系统：“……”
“蟹脚的意思就是，这个读者希望萧纵岩不跟主角在一起，而是跟你在一起。”
这次轮到孔南熏震惊了：“什么？我跟萧纵岩？我做了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我去查一下……”系统有些好奇，消失了一会儿后再次出声：“原文主要根据主角的视角展开，对于你的个人剧情并未涉及。目前你出现了的剧情就是殷桥亭与萧纵岩在你院中见面，以及殷桥亭来救你时遇见倒地不起的萧纵岩。”
孔南熏：“……我果然还是不应该给萧纵岩喂药的！”
他正后悔着，板子上的沙漏计时结束，发出叮的一声。
板子上，无执与萧纵岩两人名字下方的长条终于固定住。与粗壮的蓝色长条比，黑色简直称不上长条了，只能说是个小长方形。
孔南熏倒还记得自己的任务，见状忙问系统：“结果怎么样？”
“无执仍然是压倒性胜利。”系统声音挺冷静：“你的任务是在这次投票里让萧纵岩的支持率达到25，而目前萧纵岩的支持率是……”
“24”
孔南熏：“百分之二十四？怎会如此？那百分之一是怎么回事？”
系统：“可能是蟹脚人拉低了路好的支持率。你想想，这些蟹脚党更支持萧纵岩与你在一起，怎会在投票里投给他？”
孔南熏陷入深深的沉默，半晌才抬头，无措极了：“那我任务失败了？”
他捂住心口，可怜巴巴地跟系统商量，竖起食指：“就差百分之一，可不可以不要惩罚我？”
“不行。”系统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没有惩罚是不可能的。”
“可是真的很痛！”孔南熏嘴一瘪，“或者别的惩罚不行吗？不那么痛就行。”
系统无奈：“你早知道痛，努力完成任务不就好了？”
“可我努力了呀！”孔南熏一甩袖子，背过身去：“我那么努力了！再说了，你一开始也没说清楚三天不是指书里的三天呀！”
他想起系统之前的话，说他所在的世界是虚构的，又委屈起来。
这世界是虚构的，可是他的心痛可不像虚构的！
心口熟悉的剧痛传来，他痛得趔趄摔倒，幸好这虚构空间的地上挺软乎。他顺势倒在地上，团成一个小球哭了起来。
系统道歉：“对不起，确实是我失误，因此我给你申请了几天休息。新股票已经出场了，这次你的任务是让萧纵岩的支持率超过其他二人，任务期间我会在对照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提醒你。”
“你们这个任务为什么要绑定我啊！”孔南熏哭喊着，任务失败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失落以及恐惧，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到底能否成功，若是下次还失败怎么办。“你们绑定我师尊不好吗，他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多方便啊！”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什么，顿住哭声：“我要把这件事告诉师尊！师尊知道了一定会帮我的！”
千刀万剐般的疼痛消退，在他肋骨之下留下一阵麻痹感。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决意要回去把任务的事情向殷桥亭全盘托出。
“你的任务确实不容易，所以我申请了这个空间来帮助你完成任务。”系统淡淡叹气：“任务的事情不能告诉殷桥亭。”
“为什么不能？”
系统顿住，半晌才回答：“或者你可以试试。”
话音落下，孔南熏眼前的黑暗被驱散，如同一道光剑从中劈开。空间变得模糊不清，被淡黄色的烛光取代。
足足反应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醒了，从梦中回到了现实——或者说是回到了书中的世界。
他坐起来，发现自己身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内无人，但是房内萦绕的莲香是他熟悉的。
孔南熏环绕四周，没发现殷桥亭的身影，翻身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踩着足袋便奔向窗边。他急切地探头向外看去，入目却是一大片白色的花海。
花瓣重重叠叠，靠近花蕊的部位洇着淡紫色，亭亭玉立地怒放着。
深邃的夜空如墨汁染就，正中悬挂着一轮圆月。朦胧的月光将云层镀上银边，落在花海上方，如一层凝固的霜雪。花瓣密密麻麻，互相簇拥着，仿佛潮湿的银白色沙滩。
孔南熏看了很久。他探出手，月光是冷的，将他的手照得像是一具玉偶。
系统说他所在的世界是虚构的，可是眼前的月亮又那么真。
他知道自己笨，有些简单的事情总是想不明白。因此他总是分不清，一件事情若是他无法理解，究竟是因为事情太复杂，还是因为他太笨拙。
孔南熏闷闷地靠在窗边，冷色调的光辉将他眼中的湿润照成两个浮动的光点，像是夜色下海面漂浮的珍珠。
要是师尊在就好了，师尊一定能弄明白，而且很完美地把事情解决。
他好想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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