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狂想之尸
“你愿意，接受我的馈赠吗？”
空洞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茫然抬起头，看向已经蔓延到脚下的黑色阴影。
这声音，不像是赵明诚体内寄生的那个怪物发出的，对方也不需要我同意，按照这个影子的蔓延速度，再有两分钟，我就该死了。
试问，你的敌人会在最后关头戏耍你一次吗？
……还真会。
影视剧里的反派不就是这么死的吗？艹！
可我还是觉得自己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说不定，这是柯三和水型，哦不，柯三性格恶劣，应该是水型准备救自己呢？
“我愿意！”
声音脱口，再无回音。
“你是谁！”
地上的阴影里，一个接着一个黑色的无脸人站起，抬起头看向上方，嘶吼声一次次传入我耳中。
我跟着它们抬起头，看向头顶。
那一刻，我瞳孔大睁，不敢相信自己头顶的情景。
我说不清那是什么。
像是一个不可名状的怪物，于瓶口看着看着在瓶子里的我，我看不清它的脸，心中一阵阵恐惧泛滥，后背紧靠，双手死死按在身后的墙壁之上，我才能勉强支撑自己不软倒下去。
“蝼蚁。”
上空的怪物开口了，声音空洞，跟方才询问我的声音一模一样。
蝼蚁？
是指我吗？
不，或许在它的眼中，那个寄生我的怪物，同样高不到哪儿去。
“接受我的馈赠，我保住你的性命。”
头顶的怪物询问着我。
从阴影中站起的无面人们，此刻齐刷刷低下头，平视着我。
憎恨，憎恨，无尽的恨意从他们没有眼睛的脸上笔直望来。
这是无需用目光或言语传导的情绪。
我软倒在了地上。
因为恐惧而浑身颤抖。
哪怕是面对头顶的那只怪物，我都能保持冷静，可面对它，我却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遮天盖日的手掌从瓶口伸了进来。
无面人们再度抬头，接二连三腾空而起，想要阻止那只手掌靠近我。
更多的无面人朝着我扑来。
一座黑影化成的小山在我头顶垒砌，这一刻，我几乎充满绝望，就连心底那一丝刚出生的绝望，也在苦苦哀求我放弃。
我看不见的是，在无面人们扑到那巨手面前，接触的那一刻，黑影便消散了，就像是触及太阳的蝼蚁，不堪一击。
再度睁开眼睛时，一只手出现在我头顶。
身边的无面人消失了，他们躲在远处，只是看着，却一个也不敢上前。
我伸出手，同这好似奇观级别的巨手触碰手指抵触，即便我整个人，甚至不如它的指甲盖大。
一个接连一个的妄想在我脑海里浮现，方才停歇的思维飞速运转起来。
在那些出现又消散的妄想之中，我是天界的国王，是举世无敌的侠客，是能够在太阳栖居的巨鸟，是漫游宇宙的行者。
我，好像变成了它们。
在某一刻，我站了起来，看向对面的黑影们。
即便模样没有丝毫改变，可我的眼神却在飞速变化。
漠视，戏谑，无视，好奇。
可唯一不变的，是不将对面的无面人们当做对手的心态。
……
……
“得，又一个狂想症患者出现了。”
柯三抬起头，看向已经变回原状的木门。
“那也比死了要好。”水型扯了扯嘴角，不知想起什么，叹息了一声：“希望他不要太深入那些幻想，希望我给予他的勇气，能够让他战胜一切。”
柯三白了他一眼。
也只有在水型不想搭理自己的时候，他才会这么挑衅。
“呵呵，要是你的勇气起了反作用，让他信心爆棚呢？”
“比如，他明天就因为瞧不起旅馆，直接让我给他老板电话，打电话给老板要接管旅馆怎么办。”
水型目光一凝，冷冷看着柯三：“那你给不给。”
“我当然……”
柯三幻想着周渔这么干后的惨状，嘿嘿笑着，突然感觉周围空气有点冷。
他赶忙吞掉后半句话，大义凛然道：“这种坑新人的事，我当然不会干！”
“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
水型不再理他。
……
……
黑暗的空间里，头顶的怪物，巨手，瓶口，一切都消失了，头顶重归黑暗。
唯一不同的是，方才还恐惧着无面人的我，此时看着对面的无面人的眼神，跟看着蝼蚁无异。
我踏前一步，表情嚣张往对面招招手。
“听说，你们想霸占我的身体，来，试试！”
无面人们愣在原地。
可眼见我冲了上去，它们还是一个接着一个，不断向我扑来。
这场景，跟战场上将军独自一人冲向万人营帐没有太大差别。
更为关键的是，周渔不是武艺高强的将军。
当我想要安静的时候，就连风，也会因为我的意志而停下。
这一刻的我，心态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没有苦痛，只是拳拳到肉，我不断朝前杀去，杀向所有无面人后方，那被他们紧紧保护在最后的男人。
他很普通，可我却记得他的模样。
正是从赵明诚体内冲出来的那道黑色影子。
“又一个艺术品完成了。”
黑色房间里，怪物站起身，身上浮现的一张张脸，角落里伸出的一只只手，全都被收了回去。
他眼神忧郁，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地上躺着的新员工身旁，满脸期待。
他的目光，似乎能够透过周渔的肉体，看见那一片浩荡如史诗之战的战场，嘴唇微抿。
看着作品一直使用拳脚不断扑杀，他有些不满。
“或许，你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剑，一套无物可破的铠甲，一双灵动舒适的鞋。”
随着他的轻语，战场上的周渔突然停了下来。
伸手一捞，一柄长刀出现在他手里。
他回首一斩，两名从后方扑来的无面人被砍成两片，在地上不断挣扎，像是出水的鱼儿。
无面人们的手不能再在周渔身上挠出一丝痕迹，它们甚至追不上他，只能在后方不断追赶，周渔像是一支箭矢不断朝前杀去。
可在外界，男人表情一僵，旋即有些恼怒。
“王者之剑才是你的武器，刀不配！”
可无论他怎么呼喊，战场之上的周渔仿若未闻，埋头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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