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原是灵珠

凌月所言，并未让轩辕傲离触动半分，他漠视着她片刻，忽而侧手一指蛇尾中那人，道：“你可知，他是什么？”

        凌月闻言一愣，脱口便道：“他不就是云昭么？”

        “是吗？”轩辕傲离漠声应道。

        心头轻轻一跳，凌月随即正色道：“不论他身附何物，他终究是云昭，是镇南王府的小王子，是依儿的心头人，是我凌月的生死挚友……”

        “附身何物？”不等凌月说完，轩辕傲离已冷冷打断。收回手，负于身后，淡漠道：“若本座与你说，此子并非为‘人’，你又该权当如何？”

        脑中立时一顿，凌月紧望轩辕傲离，只觉胸口升起无数疑问，尽数堵在喉中。努力了许久，却只有几字轻轻出口：“你说……什么……”

        轩辕傲离片刻不顿，冷声道：“本尊说，他、不是人。”

        凌月眉间不由一拧，道：“云昭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一言一行、众人皆见，活生生站于你我跟前，何来‘非人’之说？！”

        轩辕傲离眼中愈冷，道：“此子无魂，怎能称人？”

        无魂？！没有……魂魄？云昭？怎么可能没有魂魄……

        僵愣在原地，凌月一时无法回应，瞪着两眼看着轩辕傲离，全然顾不得其他。

        这次，也不等她明白过来，轩辕傲离已径直道：“此子肉身中并无三魂七魄，本该是一具空壳，只因土灵珠占入，使之肉身得以存活，血脉流动，方得成长。灵珠本有灵性，自能开悟灵智，是以旁人看此子，全然与常人无异。”

        轩辕傲离说罢，便只看着她，凌月缓了缓神，道：“魔尊大人的意思是，云昭他……是土灵珠转世？”与她不同，与依儿不同，百里云昭只是灵珠得智，他是土灵珠，没有三魂七魄，不在三界轮回。

        所以，白泽神君才会与他面前现身，所以，才会给他和依儿如此警示。土灵珠……终究会回到它应该去的地方，那个与世隔绝，世人皆无法触碰到的地方……

        那依儿、依儿又该如何呢？

        还有……

        土灵珠已将这三界的风云搅动，那她身体中的红蓝太极，又会带给她什么样的境遇呢……

        思绪微微扰乱了凌月的心境，黑眸中的光镀上了挣扎的浮影。轩辕傲离看进眼里，却并不明言，只道：“不错，此子本是土灵珠投转人身，非凡尘可容纳其身，终有一天，它会回到它应该回去的地方，而这个时间，不会太长久。你要相信，即使那些躲起来的古神不插手其中，这三界之中的众多力量，也不会让灵珠安安稳稳的停留在世间，想要灵珠之力的人，多如繁星……”

        不知哪儿来的气力，凌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道：“比如……魔尊大人？”

        轩辕傲离可见地一怔，停下了言语，垂下眼睑将目色投进了了凌月瞳中。

        凌月突然明白了过来，望着那深褐的双眸免不得一阵心惊肉跳，然后，又害怕的不敢移开眼。这人一向冷漠的眼里似乎多了一些东西，像是对她的“大胆”有些错愕。

        这错愕很快消失，他眼中反而泛起了一阵笑意。只是，这笑意似乎更让人感觉可怕……

        轩辕傲离可不在意她的害怕，忽而气势一提，轻松道：“不错，比如、本尊。”他傲然地站在那里，似在隐隐笑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威压在他周身蔓延。

        凌月狠狠眨眨眼，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移下目光，下意识地从他腰间扫过，道：“嗯……魔尊大人当然能夺取灵珠了。”雷之灵珠……不是已经在他手中了吗。

        猛然一顿，一股寒意由心底升起。凌月忍不住回眼看着他的腰间，脑中轰轰作响——五行灵珠，三界六道，凡修道者，俱知灵珠之力，一旦她身体中的秘密被世人知晓，不难想象会是何等境地。或许那是的三界，反不如这锁妖塔来的清净。

        见她面色愈渐凝重，轩辕傲离目色一转，仍是变回了寻常那副冷漠模样，口里却道：“你且安心，灵珠之力固然强大，但终究不是己身之力，换言之，既非己力，纵使一时得到灵珠，也绝非长久之计。且灵珠之力非是所有人都能掌控，所以，也不会是所有人都会不择手段的去夺取灵珠。”

        凌月听得入神，一边毫无察觉地点着头，惶恐不安的感觉也渐渐褪去。一边仍是觉得这人的话里似乎绕了什么弯子，但也想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再看眼前这人，身为魔界之尊，自是如今三界中顶端的强者，他恐怕比她还早知道她身体中的秘密，不也没有杀人夺珠吗。

        还有那流火白霜的、被群妖畏惧的妖神，他这般“缠着”自己，怕也是个明白的。若是魔尊还会顾及一下凌华而不动她，这个家伙可不会，以他的性情，若想得到灵珠，可不会在乎她这条小命的。

        如此看来，并非所有人都对灵珠急不可耐，看来这强者之间的博弈，的确是她还不能理解的。总之，现在这条小命还算安全，何况，凌华一定会护着她的。

        想罢，凌月收起杂念，道：“若是如此，那更要救出云昭了。不说别的，就像魔尊大人所说，白矖神君可借由土灵珠之力重聚一魄，若得的一魄，神君的意识也会更加清晰。不论如何，白矖神君的下一个目标，定是我体内的东西才对。莫说在这锁妖塔里早已没什么藏身之地，就算是在外界，恐怕也躲不开白矖神君清醒后的神识。况且，我对神君根本毫无招架之力，若不趁现在阻止白矖神君得到土灵珠，那我体内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已然是她的囊中之物了。我很难想象白矖神君得到三颗灵珠后会是何等境况，不若魔尊大人与我说说，若是白矖神君破了这锁妖塔，如今这三界、又会被如何搅动呢？”

        神君重临……

        以白矖神君之性情，若重回世间，必定会力压三界，掌控所有。即使她不会将如今三界强者放在眼里，那五彩玄天蛇也不会放过任何一次屠戮的机会，那时三界，便是血染连天，再无宁日了吧。

        这丫头倒是有点小聪明，在暗示着他、不要试图不管那小子，否则觉醒过来的白矖神君，就算三界所有人联合一起，恐怕也对付不了。

        虽然不想承认她能想到这些的“小聪明”，但她所说的这些他怎么会不清楚，以他目前的力量，的确无法应付白矖神君，何况现在这傀儡身的力量正在被削弱。上古之神醒来，哪怕魂魄并不完整，对如今的三界也没有半点好处。

        轩辕傲离心底微微起笑，面上仍是冷漠，看一眼她手里的小麒麟，道：“就算神君的残识被你引来，你准备让谁去将那小子带出来。”把小麒麟递给他，分明是不准备借用他的力量。

        是畏惧他？不信任他？还是其他的……

        轩辕傲离心底那点笑意转瞬即逝，看着她的冷漠也凝实了许多。不论怎样，这样的感觉他并不满意，他突然想被她再多一点依赖，想看看她更加轻松自然的笑意，就像……就像当初……那个纯真而美好的……

        然而凌月对轩辕傲离的变化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喜道：“魔尊大人放心，只要我引开了神君残识的注意，赤影就可以把云昭卷出来了！”

        言之凿凿，轩辕傲离却是忍不住又拧了拧眉，盯着凌月的眼睛，确定了她不是闹着玩儿的时候才道：“本尊不认为它可以胜任此事。”

        “为什么？”凌月惑道：“赤影变大了就可以了啊，魔尊大人不是见过吗？”在四神阵中的时候。

        轩辕傲离冷眼一侧，看着一旁道：“你确定它能吗？”

        凌月一愣，随着他的眼神看去——祭台一侧，她们来时的台阶已有些距离，一条鲜红色的小蛇，正在静静地、悄咪咪地从此处“逃离”。

        凌月小脸一沉，低着声音道：“赤、影……”

        小蛇猛地停住，小小的身体眼见地抖了抖。

        凌月再道：“你想逃走吗？”明明前一息的时候，还在她的肩上。

        赤影慢腾腾地扭过来，乌溜溜的眼里一片委屈，水汪汪地好不可怜，看着凌月摇了摇头。

        兮兮尾巴微微一摇，道：“小影子说，它做不到。”

        “做不到？”凌月盯着赤影，一副根本不信的模样。

        赤影越发委屈，信子急急吐了一阵。兮兮道？：“没办法……变大……”

        凌月愣了愣，道：“没办法……？为什么？”

        赤影索性游了回来，一面嘶着声，一面再度蹦上了凌月的肩膀。兮兮道：“只有吸食的魔气足够丰盈，才会变大……”

        所以……上次是因为吸食了邪凤的火焰，才变成那副巨大的模样吗？那现在……好像没有合适的魔气给它吸食吧，除了——凌月默默看一眼男人，正好对上了他冰冷的眼神。

        用不着他说半句，凌月也看明白了他眼里的意思——

        “怎么？想让它吸食本尊的魔气吗？”

        凌月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赶紧摇了摇头。用他的魔气给赤影变身？就算现在脱险了，以后恐怕不大好过……再说了，就算他只是个傀儡身，也比在场所有的人……和兽都有用。

        可是，赤影不能变大，又该怎样救出云昭呢？

        一时犯难，凌月全然不知自己的眉间蹙成了河川。轩辕傲离冷意早已退去，见她如此，便道：“本尊来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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