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八章：重逢络烟
蜀山灵域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他们到的那里也仅仅只是蜀山的主峰，而其余的六门则分散在主峰周围的山头之上。
这布局倒还算寻常，令凌月惊奇的是，各门之间竟是有法阵相连彼此。
光影闪烁间，眼前的景色已然换了另一种模样，苍山青翠化作了琼玉白壁。
玄经门因是落在了一处高峰之上，白云皑皑流连于底，屋舍少许，皆是白琼所砌，长廊蜿绕，乍一看时，恍如置身九天仙界。
凌月一时看花了眼，便见乐寻文一指山后道：“这里是玄经鹿台，各处都放着不少珍宝经文，除了在下的师傅，是不允许旁人随意进出的，是以弟子们很少会上来。烟儿就在那后面，请随在下来。”
绕过几处楼阁背后，云雾似乎有些消散，前面露出一些青葱的颜色。凌月扭头看了看，确定了自己感觉没错——分明是在往上走，怎地云雾却变少了？
乐寻文头前领着路，口里道：“这后面是在下师傅修行的地方，师傅年事已高，性情孤洌，不喜与人来往，这里旁人不可接近。”
凌月还没说话，兮兮便扬着头道：“旁人不可以，你就可以了？”
乐寻文突然驻步，回首笑道：“在下自然也是不行的，可是在下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
说罢，乐寻文脚下一转，换了一个方向斜斜向上。
凌月紧随，耳边兮兮凑了过来：“小姐姐，你真的信他啊？”
凌月小小声应道：“都到这里了，你还能跑不成？”
兮兮哼唧两声，再没了声音，翡色的眼珠儿瞪着乐寻文的背影，警惕不减。
又行了一会儿，云雾又淡去了几分，但树影已然重重，抬眼远眺，风高天青，显然已经接近山巅了。
乐寻文放慢了脚步，侧身道：“前面是青玄峰峰顶，是在下师傅静修的地方，那边有一处断崖，断崖下是个很幽静的山谷，谷底还有山洞，烟儿就在那里。那里还算隐蔽，是在下年幼顽皮溜进来时，不小心掉下去才发现的，虽然离得这里很近，但师傅好像一直没有去过，所以在下经常去那里偷闲。姑娘一会儿要随我一起跳下去，可有难处？”
凌月摇摇头，道：“没有问题。”
兮兮道：“还是我来背着吧？万一底下有什么不妥，小姐姐也好有空反应。”
乐寻文爽朗笑道：“如此也好。”
不多时，树林一断，果真出现了一个凹陷进山体的小谷，乐寻文当先道：“姑娘，请随我来。”
道衣微扬，乐寻文已然跳将进去。
兮兮立刻跳出肩头，凌空而踏，迎风变大，浮在崖边道：“小姐姐，上来吧。”
凌月足下一点，轻轻落在兮兮背上，麒麟一扭头，往谷中飞落。
山体长满了青藤绿草，各色的花儿微微摇曳，不到一半，有水落之声，转一看，是那一边山体中间，有山泉涌出，挂作了半尺瀑布，飞流而下。
兮兮速度很快，不久便到了谷底，凌月翻身而下，看着这青青的草地不由神清气爽，还有那泉水落下的浅浅池塘，清澈见底，水香沁人。
“姑娘。”乐寻文唤道，“请进。”
他随意地撩开一处绿色藤蔓，露出了黑漆漆的山洞，当先钻了进去。
兮兮又变回了小犬大小，蹦上了凌月肩头。凌月正准备进洞，手腕上突然一动，赤影哧溜一下落在地上，抬眼嘶嘶一阵，扭头就不见了身影。
凌月一时不明，兮兮道：“它让我们先去，它闻到了同僚的味道，要去叙叙旧。”
同僚？是蛇君放在烟儿身边的那只信使吧……凌月点头，赶紧跟上。
山洞并没有想象中的潮湿阴暗，行了几步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这是是一间巨大的方形石室，山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石头，照亮这整个地方。
石室里的东西都很零散，显然是年代太过久远已经被化掉了。唯有当间道台还算完整，四方柱上依稀看得四方守护神兽，石刻的蒲团厚重敦实，很容易想象有什么人曾在这里苦修过的样子。
兮兮转眼，道：“那个人呢？”
凌月也跟着看了看，在石室的一角，发现了一处拱门。
正想过去，乐寻文突然出现，温和笑道：“姑娘，在下已与烟儿说你来了，她很高兴，姑娘快去看她吧。在下先去给烟儿熬药了，她就在后面的房间里。”
说罢，乐寻文示意一礼，越过他们往石室外走去。
凌月迫不及待地要进去，兮兮立刻道：“小姐姐，里面会不会有机关？你看他都没说跟你一起进去。”
“你没看见他拿着药碗吗？洞口附近也有熬药的器具，我都闻见药味儿了。”
兮兮愣了愣，道：“小姐姐什么时候看见的，我怎么没看见……”
凌月不再耽搁，径直往里走，道：“总之，我一定要见到烟儿，哪怕是陷阱也闯定了。”
拱门甬道并不长，不过几步便到了里间。
里间的光不似石室里那种冰冷的石光，而且微微摇晃着的、温暖的油灯。
“小月儿……？”
略带虚弱的熟悉声音让凌月鼻尖酸涩，转眼一看——那床上半倚着靠枕的，可不是她那小魔头络烟吗？
“烟儿！”凌月几步上前，在床边坐下，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络烟，道：“别动！别动……”
络烟在她的力量下轻轻靠回了枕上，心脉一阵微痛，忍不住咳了一声。
凌月吓得一惊，一双手根本不知往哪儿放，再看她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立时眼中滚烫，落下泪来：“烟儿……对不起……”若不是想来寻她，何至于变成这副模样。
络烟眼眶一红，抬手抹了抹她的眼角，忍住哭意，哽咽着笑道：“说什么呢，我都知道了，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就被那蛇妖打死了，还害得你被劫持出山，也不知那蛇妖如何难为你了……”
凌月道：“你都伤了心脉了，怎地还要胡来？是不是瞒着络爷爷偷跑出来的？”
络烟一眨眼，一道泪痕滑下，口中却道：“好个没良心的小月儿，我忧心你的安危，你却一见面就来数落我不成。”
凌月也伸手拂去她的泪，道：“不数落你还夸你啊？我好不容易救你下来，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对得起我吗？”
两人相视一顿，齐齐笑出声来。络烟吸吸鼻子，伸出双手，凌月没好气地看她一眼，倾身抱了过去。
默默相拥，络烟轻声道：“小月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凌月抱着她，心里仍是酸涩不已。她看上去消瘦了些，这一抱才知道，原来是消瘦了许多。
“烟儿，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凌月苦涩说着。
女娲石！能起死回生的女娲石，等它石灵合一，依儿的魂魄都能修复，区区的一个心脉受损定不在话下。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等医好了依儿，就把女娲石偷来！
络烟轻声笑笑，道：“就知道小月儿最好了。”
两人一齐松了手，凌月坐起身，道：“你要不要躺下来？”顺势看一眼，这四周冰冷的石墙都用许多鲜花布置了一番，让这里显得不是特别冷清，这床也是石头的，不过已经铺上了厚实的被褥，又挂着颜色鲜丽的床幔，看着极暖。
乐寻文果然用了不少心思，看来烟儿除了旧伤复发之外，没有再受别的苦。
凌月心安了不少，听得络烟轻声道：“不用了，整天躺着，我骨头都要酸了。等一会儿喝了药，小月儿就带我出去走一走吧。”
看一眼她苍白的模样，凌月尤为不放心：“你可以出去走走吗？”
络烟点头，一面笑话道：“别担心了，寻文每天都会带我在外面走走，也省得心脉的伤没好，还忘了怎么走路了。”
凌月无奈笑了笑，道：“也好……对了，你有传消息回去吗？”
络烟小脸一黑，道：“我现在在蜀山，怎么跟老祖宗说啊，这要是一说了，老祖宗立马杀上来我都信。”
这倒也是……不说会不会起什么乱子，暴露了行踪，络烟当先不会安全。
默了默，凌月道：“你出来许久了，络爷爷肯定很不放心，不如我找个机会送封平安信去，就说你与我在一起，让他不要担心。”
络烟忙不迭地点点头，又道：“可不要说我旧伤复发了。”
“自是不能说了。”凌月道，“只是一句不提你的情况，也拖不了许久时间。”
络烟道：“能拖几时是几时吧……若是医不了了，我也得回了青丘再死。”
凌月道：“呸！胡说什么呢，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我保证！”
“好好好。”络烟笑容满面，道，“小月儿说会好，那肯定就能好，我还想看着小月儿出嫁呢。”
凌月“恼”道：“还有力气胡闹，也不知你这心该有多大。”
络烟突然诡异一笑，道：“哪里是我心大，分明是小月儿有了帝君，偏生不予我说罢了。”
凌月一愣：“你这是听谁说的？”
“寻文啊。”络烟毫不犹疑地交代了，只道，“我醒后偷听了老祖宗和木长老的谈话，得知你被那叛徒带去了蓉城，又遇上了山崩，所以便偷了木长老的药想下山去寻你，半路就遇上了寻文。我旧伤复发，寻文就带我回来了这里，那天听他提起慈云山，便一时追问了下去。这才知道，原来你已经与当年送你来青丘的那个仙界人在一起了。那个人，竟然还是仙界帝君。”
络烟神色揶揄，凌月被看得微微尴尬，面色一正，道：“就你聪明，却是总爱胡来，看你回去后络爷爷该怎么罚你？”
络烟一摊手：“若是痊愈了，随老祖宗怎么罚都好。”
正说着，拱门处轻轻声响，二人转眼看去，乐寻文端着碗，道：“烟儿，先喝药吧，然后出去外面走一走坐一坐，再与月姑娘长聊可好？”
这模样，完全变了一个人，温柔的厉害。
凌月笑着起身，道：“乐公子，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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