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玄天往事

光、在厚重的黑云中闪动，巨大的震动后，支离破碎的天魔城整个陷入了深渊。

        九冥山与九冥城，被这深沉的黑暗截断。

        有几人的身影落在了深渊边缘，无人回首张望，便离开了此处。

        风、慢慢停歇，没有任何光源的天魔城中，忽而有一点绿光显现。

        有人出现在凌乱的碎石广场上，黑色的锦靴一步步地往前踏着。

        绿光飘飘闪闪，在石间穿梭，一路向前，停在了一处碎石之后。

        那人停在了那里，垂下的指尖有黑色的藤鞭游出，鞭影一过，挡在绿光前的石块尽数被击飞。

        绿光映照下，碎石之间，一柄浑然漆黑的长剑落在那里，看似愚钝的剑身却斜插·进了厚实的青石中。

        此时的它没了诡谲的形态，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魔气都察觉不到，插在那里，更像是根焦黑的、像一把剑一样的棍子。

        黑鞭慢悠悠地回返，缠于剑柄之上。微微上提，黑剑便脱离了青石，随着黑鞭，落入了那人手中。

        他握着剑，在眼底翻转细看，绿光回拢，映着他平凡的面容上，诡光晦明。

        黑暗中，忽有人声传出：“恭喜公子，寻回邪神之脊。”

        他勾唇一笑，慢慢转回身去，深色的衣裳在绿光下慢慢地变成了深蓝，右耳上，三颗珠子微微晃动。

        绿光悠扬升起，照亮了四周，有人踏入光影之中，顿下脚步。

        红发肆意，面容俊朗。

        姜逸凡放下黑剑，温和笑道：“白兄。”

        白夜仍是魂魔时那副没有表情的样子，看一眼他手中的黑剑才道：“邪神之脊被炼化成如此模样，若非公子的力量渗入，在下还真是看不出它的来历。”

        姜逸凡道：“上古年间，神王战败，又因三界混乱，族人一时不查，被人暗中盗走了神王的脊柱。我族找寻数千年，没想到竟是被天魔炼化成剑。如今竟是在无意中找回，实属天意。”

        白夜眼中幽光暗暗，道：“如此，便要恭喜公子了。”

        姜逸凡默受此言，转口道：“白兄曾说、在此千年是为守护一物。如今天魔城已崩塌，白兄为何还要回返？莫非那物还在城中？”

        “公子一向聪慧。”白夜说着，抬眼往他身后望去。

        姜逸凡错开一步，侧着身往后方望去。

        黑暗中，有窸窣的声音传来，不多时，密密麻麻的藤蔓出现，集结着朝着二人而来。

        姜逸凡一动不动，任由着疯长的扭曲的藤蔓从他身边穿过，径直停在了白夜跟前。

        转目看去，藤蔓如同那人的宠物一般，在他身侧扬起，顶端的藤蔓散开，露出其中的物件——

        一颗暗红的，像是巨大心脏一样的东西。

        白夜伸手将它拿起，默默打量着。

        “这是……？”姜逸凡一时脱口，随后一顿，道：“在下鲁莽，白兄莫要在意。”

        白夜抬眼，神情依旧寡淡，道：“公子不必顾虑，没有了天魔城的封印守护，在下便依前言，会带着它去九黎族躲避一阵，届时还请公子多加照顾。”

        姜逸凡道：“白兄既与父王有此约定，想必只要白兄抵达我族，父王自会保它平安。”

        白夜没有正面回应，只道：“公子想知道、它是什么？”

        姜逸凡坦然道：“确有几分好奇，不过若有难处，也请白兄直言不讳。”

        白夜低眼，微微转动着手中的“心脏”，下一刻，“心脏”忽而裂开，露出其中一团鬼火之光。

        “这是……？！”姜逸凡微瞠双眸，竟是有几分震惊神色。

        鬼火幽幽闪动，皙白的光芒带着无比纯净的灵气——这分明就是被分离出来的部分灵魂，但它拥有的气息却比寻常修炼之人还要强上许多。若是完整的灵魂，不知会有多么强势。

        如此之灵，莫非古神！

        姜逸凡瞬间恢复寻常，白夜此时才道：“此乃古神、白矖神君的一缕精魂。”

        果然如此，姜逸凡想着，道：“传说白矖神君因违背天道，被白泽神君打去三魂七魄，肉身永陷长眠，为何在此还有这一缕精魂？”

        白夜低眼看着手中之物，幽幽的白光照着他，衬得他的脸更加没有血色。

        “洪荒上古，娲皇娘娘感悟天道，得创造生灵之力。她最先创造的，便是以自身为原型的腾蛇、白矖二位神君。”白夜道，“再之后，娘娘又创造了这世间所有生灵，更是以人族灵长为万物之首。在人族还未兴胜之时，腾蛇、白矖二位神君跟随娘娘左右，在昆仑山中偶遇一小兽，此兽能人言，通万物，更能知天地前后五百年数。娲皇娘娘喜其灵悟，便也收在了身侧。只因它是白矖神君当先所遇，娲皇娘娘便允白矖神君赐名之权，白矖神君思度数日，终是决定、称小兽为‘白泽’。”

        声音微微一顿，白夜抬眼看了姜逸凡一下，淡漠的眼里却看不出有什么光影浮动，口中道：“洪荒乱世，战争从未停歇，邪神被诛后，先天古神们不知因何原因离开了此方世界。而后天得道的神君们、有的追随古神而去，有的却选择了留下来，腾蛇、白矖两位神君便在其中，一同留下的，还有白泽神君。娲皇娘娘本是白矖神君心中不可替代的存在，娲皇娘娘离开后，白矖神君却因她与娘娘的外型一样，便起了一点不该有的心思。”

        白夜突然住了口，盯着那一缕精魂不知在想些什么。

        姜逸凡等待了片刻，见他毫无反应，索性道：“白矖神君……想效仿女娲、创造生灵。”

        白夜回眼，并无反感迹象，接着他的话道：“与其说是效仿，不如说是‘妄图’。”

        姜逸凡不由一怔，白夜已然又道：“白矖神君道心不足，无法感悟天道中更多的玄妙，但她仍是不顾一切，想要‘创造’生灵，就这一点而言，她还是成功的。”

        姜逸凡道：“听闻白矖神君所创，便是‘五彩玄天蛇’。”

        白夜不可置否，却道：“白矖神君共创二十一条玄天蛇，然而此物天生魂魄残缺，无法正常修道或入世。但它所缺的魂魄却使之生性残暴，贪婪好斗，所到之处带来的几乎都是灾难性的毁灭。这与先天自生的魔兽不同，白矖神君创造出如此凶性之物，已然是违背了天道。”

        姜逸凡微微颔首，道：“据传玄天蛇力量超群，成群活动，莫说人兽、便是仙妖魔之辈、也同样被认为是果腹的食物，如此妖兽的确有霍乱天道之资。”

        “玄天蛇一日出世，便已带给这世间无数灾难。白泽神君欲毁所有，被白矖神君阻挡。那时候的白矖神君并未死心，她扔抱着一丝幻想，妄图修复玄天蛇魂魄，矫正其性。白泽神君感念白矖神君知遇之恩，便将玄天蛇囚于万蛇岭，应七七四十九日期限。”白夜微顿，一直淡漠的唇角竟是露出一丝讽笑。姜逸凡不露声色，只当不曾察觉。

        “七七四十九天很快便已过去，然而玄天蛇并未有任何改善。”白夜眼中映着鬼火之光，幽幽暗暗诡谲非常，口中音调却不曾有丝毫变化，“白矖神君深知白泽神君性情，明白此次白泽神君定会歼灭玄天蛇。也不知她究竟如何思想，竟是领着玄天蛇、欲伏击白泽神君。白矖神君本是娲皇娘娘所创，乃是后天古神，而白泽神君却是由天地所生，虽是后来才跟随娲皇娘娘，却是实实在在的先天神兽，二人之力，可见分晓。”

        白夜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却不见任何惋惜之意，只道：“一番战后，白矖神君果然败于白泽神君手下，然而白矖神君仍是一意孤行不知悔意，竟想施展禁术，要与白泽神君玉石俱焚。此番举动一出。终是引来了九天玄雷，白泽神君不忍其毁于雷下，便打散了她三魂七魄，将肉身连同那玄天蛇一起，封印在了昊天塔中。”

        昊天塔？姜逸凡目色微闪，借着白夜停顿时才道：“昊天塔在白泽神君手中？”

        天地未开时，浑沌无边无际，孕育出许多大大小小的“核”，那些“核”到了一定程度，便会破之而出。盘古大帝之前，无数“核”已经蜕变成熟，化为各种先天至宝。

        先天至宝在浑沌中存在、不记其年，终有一日，最为庞大的“核”偶悟灵性，化盘古大帝，取近处开天神斧劈斩浑沌。天地分离，一些还未出世的强大的“核”被天地灵气所染，纷纷感知悟性，便是先天古神降世。

        盘古大帝以身造就神州，古神分得先天至宝，用以维持天地秩序。洪荒过后，绝大多数的先天至宝也在世间销声匿迹，昊天塔便是其中之一。

        神王被黄帝斩首于枫林，然而首级却不知所踪。九黎族寻找数千年也一无所获，便有传言说、神王首级被收入昊天塔，藏匿世间某处。

        然而昊天塔依然无迹可寻。

        姜逸凡问罢，白夜便道：“曾经。”

        “曾经？”

        白夜道：“腾蛇神君与白矖神君本为夫妻，白矖神君被关后，腾蛇神君震怒，寻白泽神君或战或计，只为夺走昊天塔。然而不论腾蛇神君如何办法，却从未再见昊天塔之踪——昊天塔，已在这三界六道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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