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八十五章：魔僵道魃
修为加深后，凌月对睡眠的需要已经变少了。
虽然打坐是最佳的修炼方式，但想着那边的那人，凌月实在不好意思做出太大的动静。
约摸还有一个多时辰才算天亮，想了想，还是钻进了无名之中。
天水一色的地方，黑色的诡影再次出现。
凌月沉着气，迎着黑影的招式。
不过数招，凌月心间一喜。
果然是个好宝贝，她无心学习新招，它也配合着她的力量。如此融汇贯通，正是现在的她所需要的。
黑白两影在宽广的空间中来往交错，凌月的衣裙上不时增添几道破痕，然而她的动作却是越发流畅，气息之间的锲合度也在逐步提高。
酣畅淋漓的对招持续了一个时辰，凌月挥剑劈开黑影，缓缓退了出去。
一睁眼，灯火已燃，那人已经坐在了桌边。
凌月翻身起来，捡过自己的鞋子开始往脚上套：“现在就要去‘天魔城’吗？”
“晚些时候再说。”凌华道，“先将那个人安排妥当。”
那个人？青箩？
凌月道：“可以请魔尊大人派人来就是了。”此乃魔界，可没有那么多守信懂礼之辈，人族定是不能单独留在此处，也只有魔尊的势力可以相护一二了。
“自会有人来接。”凌华显然对着话题兴致不高，随口答应道。
凌月莫名欢喜，轻盈地跃到了窗边，知道还未变装，只是小小地推开一丝缝隙往外探去。
浑浊的光线下，街道上并无什么身影，寂静地仿佛这是一座死城一般。怪异的孤寂感油然而生，凌月又小心翼翼地关上了窗，道：“魔界也像人间一般守时？”
“魔界无光，不分昼夜。只是魔气仍随日升月落而变，于普通的魔界人、太过浑浊的魔气，亦是夺取心神的毒·药。”凌华道：“只是魔界中人都有抵抗浑浊魔气的办法，是以昼夜并无太大差别，九冥城以往也是时刻繁华的。”
“可是现在很冷清啊。”凌月脑中一闪，道：“是因为天魔回来了？”
“许是。许不是。”
凌月点头，也没有心思再去了解这些了。将无名化作长剑，比起几个难懂的招式，一一询问。
凌华面色轻柔，云淡风轻的指出不足之处。
房里的空间虽是有些局限，凌月却觉得气氛正好，甘之如饴。
又过了许久，门扉敲响，打断了一室和睦。
迅速做好伪装，凌月上前开门，毫无表情的红夭出现眼前。
无视凌月的怔愣，红夭径直进屋，一躬身道：“参见帝君。”
凌华微微颔首，道：“月，带她过来罢。”
“嗯……”
青箩好像早就醒了，一敲门便来应门了。
提出让她跟着红夭走的时候，青箩几欲哭泣，忧伤的眼神看着“公子”，水汪汪的好不可怜。虽然最终还是跟着红夭走了，可那一步一回头的模样实在令人难受。
凌月努力无视了胸口的异样，转眼道：“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靠近身边，却好像什么都没做……
凌华道：“既有疑惑，又何必救她？”
微默片刻，凌月方道：“万一……并不是如我想的那般呢？”或许真的只是个有点歪念的凡人呢。
“那便随她罢。”凌华起身，走到跟前。似是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缓缓道：“我们去做我们的事便好。”
双腿一阵发软，凌月抬眼瞪去。
哪知他片刻不停，留着背影给她，眨眼的功夫，已经走到了门外。凌月又气又无奈，脚底却自动自发地追了上去。
九冥城的主街都是平整有序的，然而小街小巷却是十分复杂凌乱，若不是阴森的九冥山在眼前慢慢清晰，凌月就快要认为他只是在胡乱逛街罢了。
内外城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随着两人的脚程，时间也在流逝。
行了约摸半日，已经没有多少大楼大屋的影子了，多数的杂乱的矮院，连人影也不见多少了。偶尔的几个魔人，都是一副小心警惕的模样，仿佛随时都有恐怖的东西会窜出来一般。
凌月暗自留神，脚下也紧跟了几步上去。
又行了片刻，似乎连空中的魔气也都变得更浑浊了，偶尔还能看见魔气形成的风轨划过，每一处的阴影里，都躁动着不安的气氛。
凌华忽然停住，一转身拉着凌月闪到了旁边的小巷里。
黑暗笼罩，他靠着墙体，将她拢在了怀里。
嗅着白衣上的味道，她的手隔开了两人的心口，欲出的低呼声，被他一手掩在了喉里。
“不、不！”慌乱的声音从刚才走到的街道方向传来，似是有人往这边跑来，又有许多人在追赶着他。
风中响起清晰的破空声，之后便是极大的力量打进了土地里。
轰然的颤抖，土石猛然被击起，狂乱的风浪在外面卷起，吹进了巷里，有黑影被击飞，扑倒在巷外。
风沙让整个地方更加浑浊了，地上的黑影挣扎着坐起来，那身材轮廓颇为高大，超出了常人的两倍。他曲着腿后退着，伸手像是讨饶：“大人……血魔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哦？不是故意的？”
风沙屏障之后，许多身影落在屋顶墙上，或站或蹲，像是伺机守候一般。而那声音，却是从两人看不见的地方传来，冰冷滑腻，让人听着极为寒凉。
凌月眉头一蹙，索性将脸颊放进那人怀里蹭了蹭，这才看了过去。
黑影在地上一转，换做了跪姿，一下下地磕着头，口里乱七八糟的呼着饶命。
“既然不是故意的……”那人叹口气，像是有些无奈。
黑影一顿，赶紧再次磕头：“谢血魔大人饶命！谢血魔大人饶命！”
“嗯……”他轻飘飘的说着，黑影直起身来，似是放松。
刹那之间，有什么鲜红的东西闪过，划破风沙，对着黑影直面而去。
凌月眼皮一跳，清晰的破肉声音响起，随之寂静。
缓缓平息的浑浊风沙之后，有什么东西直直的连在黑影的脑门，又从他脑后钻了出来。黑影似被定格，费力地抬起颤抖的手，还未指向前方，便有颓然落了下去。
生命的气息在极速地流失着，有极细的声音埋没在凌月耳边。是他最后的力气，惊恐着说道：“血……魔……”
鲜红的影子被收回，那人讽刺笑道：“你要感谢你不是故意的，否则……你会死得比现在痛苦一万倍。”
风沙缓缓荡尽，黑影也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凌月觉得背脊一凉，一手抓在了那人的手臂上。
“好了，爷先回去了，下次这种货色，可别再麻烦爷了。”那人轻描淡写地说着，气息很快地消失在附近。
原是安静散落各处的影子仿佛再也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跃了下来。
凌月还未看清黑影的模样，他的尸体就被这些身影遮住了。
爪牙入肉，闷声阵阵。
那些人形模样的影子俯在尸体各处，一扬首撕开了他的皮肤。
啖肉碎骨，利齿摩擦。
凌月瞠目结舌，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有影子停顿下来，猛地起身望了过来。
蓝汪汪的瞳光冰冷地不似活物，正巧看了个正面。
凌月心道不好，脑后却被他轻轻一按，固在了他的心口。
沉稳的跳动带来了心安，却也在不到一息的时间里，让她察觉到了异样。
那个似人非人的东西虽是看了过来，瞳里的光线却是散漫了，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他们一样。
“他”似乎是不死心，慢腾腾地上前半步，用鼻子在空中试探。
显然——身后的味道更加吸引着“他”的注意。不过一两下，“他”便迅速回身，撕咬着肉骨。
“他们”动作疯狂而快速，依稀可见细碎的肉沫在其上飞舞。在内脏被扯出的那一刻，凌华抬手将她的双眼遮住。
凌月也不挣扎，甚至还往他的怀里躲了躲。
尸体的个头虽大，但“他们”的数量也不少，分食的时间并未持续多久，凌月便听到跳跃的声音散开，耳边立时清静了不少。
凌华放下手，在她脑后抚摸片刻，忽而低声道：“月……以后再抱不迟。”
凌月一惊，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半环着他的腰，将他“推”在了墙上。慌忙松手跳开，道：“没有以后！”
凌华仿若未闻，径直走了出去。
土地上除了一些红白碎末便是没了其他。凌月头皮发麻，一转脚跟着凌华往前走去。
一道巨大的裂缝横亘在地，定是那血魔用来击飞黑影的。
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从裂缝中传出，像是血魔还未消散的魔力，可惜太淡了，凌月无法辨识出这股魔力的特殊处。
凌华只是看了一下，便直接揽过她的腰，轻跃了过去，又即刻放开，继续赶路。
想想那道裂缝的宽窄，明明她自己是能轻松越过的……
难道他是刻意的？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默咳一声，凌月跟上前，道：“那吃妖魔尸体的东西是什么？”身量五官都与人类的外貌极度契合，除了那种死气沉沉的瞳色。
“道魃。”凌华道，“是以有道之人的尸身做成僵尸，再以魔气渡入，进而转为妖魔，谓之‘道魃’，无痛无感，只需死肉给养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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