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曲水风波
“什么人！”身后一声怒喝。
沐落依一愣，赶紧回头，原来是巧巧趁她不注意，将护卫叫了进来。
洪啸龙与洪恺显然是认识护卫长的，面色一瞬变得难看许多。
护卫长靠近了一些，将心里的幸灾乐祸压住，也不理洪家人，对着沐落依郑重地行了一礼：“末将参见秦依郡主，郡主长乐安康。”
沐落依哪里不晓得这人的意思，从容地将手里的纱缎放下，端正了一下身姿：“起吧。”
护卫长起身，一眼看着洪恺已经对面的洪啸龙：“洪知府家的公子，冲撞了秦依郡主，可知罪？”
洪恺猛地跪在地上，气势全无：“秦依郡主恕罪，秦依郡主开恩！”
凌月心底嗤声，这一滩的鹅暖石，踩着都有些膈脚，这样凶猛地跪下，膝盖是不想要了。
涧水中的人战战兢兢的呆在水里，不敢退后，更不敢上前。洪啸龙已经瘫软在地，双唇不停哆嗦。
“哦……原来是知府家的公子啊。”沐落依被人扰了打架的兴致，只好取而求其次，“本郡主还说，是谁家公子有这般大的胆子，连皇家郡主都敢调戏。”
洪啸龙瞬间面无人色，赶紧磕头：“小人不知道是郡主娘娘，请郡主娘娘原谅小人，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声音急促带着恐惧，所以远不如方才那般洪亮，对岸若是普通人，肯定听不清楚。
奈何这些人虽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却没一个表现出来的。
沐落依对着护卫长笑道：“去把知府公子请过来。”
护卫长应声，摆摆手，两名护卫渡水过去，驾着洪啸龙过来了。
这期间，护卫手上用上了力气，他们本就看不顺这纨绔公子，现在还让他们“无故”弄湿了衣裳。
洪啸龙哪有精力再理这些，秦依郡主的大名，如雷贯耳，莫说皇上对她万般娇宠，就是镇南王妃的怒气，也够他好好喝上一壶了。
两人如同扔破布一般，将洪啸龙扔在沐落依脚前，护卫长请示：“秦依郡主，这等胆大妄为之徒如何处置？”
沐落依嫌弃地看了一眼：“你们将这群人捆好，送去云姨那里，告诉云姨，知府大人的公子爷，说是要本郡主和姐姐从了他呢，还说让要让我们舒服舒服。本郡主本不欲与他纠缠，亲自让他滚蛋了，结果他让这人来抓本郡主和姐姐，听他的口气，只要本郡主和姐姐不毁容就好了，你让云姨看着办吧。”
护卫长偌大的个子不由缩了缩，秦依郡主可真是彪悍，竟然丝毫不忌言的将那纨绔公子的荤话给说了出来。
“是！”半句话也敢不多说，护卫长挥挥手，一众王府护卫秩序而上，不知从哪拿出绳来，挨个将人捆了。
洪啸龙颤着声音求饶，沐落依嫌他烦，让人将嘴也给堵了。王府的护卫都是军营中训练的，动作十分迅速地将人给清理出去。
护卫长道：“小郡主可还有其他吩咐？”
“你们都出去吧，吃点东西休息休息，文儿、巧巧，你们去把毡垫取来，本郡主饿了。”摸摸自己的小肚子，沐落依笑道。
山涧中又恢复了平静，各自动作的众人并未发觉，在瀑布之上，步崖倚着树干，将所有事情收在眼底。
可惜护卫进来的太快了，若是再有些时间，凌姑娘能暴露出更多的东西。
她的法门实在与百里家的太相似了，可与沐家和狐族却半点关系也没有……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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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近黄昏，慈云观似乎多出了许多人，回去的路上，三三两两的会看见他府的下人奴仆。
刚刚看见曲水院的一角，凌月忽然带着沐落依停下。
一行人从一侧冲出，来不及看清，为首的夫人福身跪下，身后的人也跟着跪下。
“臣妇参见秦依郡主！郡主长乐安康！”妇人提着声音说着，听着似乎已经哭了许久一般。
“臣女参见秦依郡主，群主长乐安康。”妇人身后的华衣少女也垂头请安。
沐落依眉头微蹙，盯着两人不说话，那妇人身上传来一股怨恨的气息，而那少女更是一身的又恨又妒。
“你是何人，敢挡本郡主的路！”沐落依向来不喜欢演戏，既然这两人对她阴奉阳违，她又何必客气。
妇人一噎，赶紧道：“臣妇不敢，臣妇是来向郡主请罪的，是臣妇教子不严，冲撞了郡主，求郡主看在小儿年幼无知，就饶了他一次吧！”
沐落依立刻知道妇人的身份了，怪不得对她有所恨意。嗤笑一声：“你是洪知府公子的娘？”
“回郡主，臣妇正是。”
“那你是洪知府八抬大轿太进门的正室？还是一床被子裹进门的贱妾呢？”沐落依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即便她明白这种场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根本进不来。
那妇人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的诧异愤恨根本来不及掩盖。
沐落依笑意更甚，还是那个少女聪慧些，动作极小地拉了拉妇人的袖角。
妇人立时回了神，努力平静地说道：“臣妇是老爷娶进门的正妻。”
凌月似乎听到她磨着后槽牙的声音，想来依儿也是懂得。果然，沐落依低呼一声：“呀！是吗？你这般不知礼数，本郡主还以为是洪大人的小妾呢。”沐落依叹息一声，“夫人儿子都是这个德行，洪大人可真是家门不幸啊。”
洪夫人气得浑身颤抖，若不是身后的少女提醒着，她早就起身打死这个小贱人了：“臣妇愚钝不堪，扰了郡主，臣妇自愿受罚，只望郡主念我儿年幼，饶他一回！”
沐落依还是笑：“洪夫人不仅愚钝，眼神和记忆还不是很好，贵公子高了本郡主两个头，口口声声要将本郡主的姐姐和本郡主掳了去……你倒是说说，你那个“年幼”的儿子，掳了女子回去，是做什么呢？总不是要本郡主给他唱睡前童谣吧？”
“不是，不是。”洪夫人双眼一红，哭了出来，“是臣妇管教不好，小儿虽是顽劣不堪，却万不敢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他那些昏话只是逞强而已，还请郡主宽宏大量，就饶了小儿这次吧。”
沐落依道：“本郡主已经将贵公子交由王妃娘娘处置了，怎么？洪夫人是不满王妃娘娘的处理方式了？”
洪夫人立刻磕头，口称不敢，却是眼泪滚滚，依旧咬着不放：“臣妇不敢！臣妇不敢！我儿已被王妃娘娘打了八十大板了，求群主开恩，劝劝王妃娘娘将我儿放回，臣妇以后定严加看管，再也不让他闯祸了。”
“洪夫人真是好笑。”沐落依笑，“不若本郡主也找个男人来调戏你，或者……贵府小姐，然后再打八十大板放出去，可好？”
华衣少女第一次扬起头来，满眼的不可置信。
巴掌大的小脸，好似饱满的葵花籽一般，描眉扑粉，红脂微香，小小年纪却长得开了些，甚至有了一些媚气，倒也是个好看的。
沐落依得意了，这少女看似无害，却对自己有着极奇怪的敌意。
有些人天生就是敌人，在权利与地位之间尤其明显，这个道理沐落依早就明白了，只是她在自己眼前，就是个卑微的，不必多在乎。
“如果洪夫人不满王妃的处置的话，尽管说出来，本郡主……”沐落依浅浅笑着，“就让皇上外公来决断好了。”
洪夫人眼前一黑，胸口堵上气，连哭泣也忘记了。
若是儿子的事情被捅去了京城，别说他小命不保了，就是老爷也得被牵连进来，到时候……她引以为傲的身份，她能在蓉城作威作福的身份……
不知愣了多久，突然袖间被人一扯。
洪夫人一回神，便见洪婷芊蹲在自己眼前，再一看，哪里还有秦依郡主的身影……
颓然地坐倒在地，洪夫人噎了几下才哭出声音：“芊儿啊……是母亲太蠢，没有听你的话啊，这可怎么办啊！我可怜的龙儿啊……”
“母亲！”洪婷芊赶紧轻掩洪夫人的嘴，道，“母亲，这里到底是曲水院外，万不能又冲撞了王妃娘娘。”
洪夫人立时住了声。
洪婷芊眼里闪过一丝嫌弃，面上却是忧思重重道：“母亲，我们先回清宁院去，大哥到底是知府嫡子，王妃娘娘没有那个权利定大哥的罪，只要有时间，定会找出救大哥的方式的。再者，还有父亲呢。”
一提洪知府，洪夫人这才安稳了一些，拍拍洪婷芊的手以示无事。洪婷芊赶紧叫来丫鬟，与她一起搀扶着洪夫人往自己院子走去。
洪夫人回首看了看曲水院的墙角，洪婷芊乖顺地垂下眼去，强忍着抽手擦拭的动作，继续做她的乖乖女儿。
另一面，洪夫人却对洪婷芊满意极了，她自己的女儿不幸夭折，这才不得不养着别人的女儿。
好在这个女儿是个孝顺聪慧的，这些年替她做了不少事情。这次龙儿出事，洪婷芊也急得拼命想办法，若非镇南王府的权力压着，只怕她早就想到办法了吧。
满意地看了一眼，这个女儿的颜色一年更甚一年，看来得找一个比镇南王府更有权利的夫家，甚至比群主都要高贵的夫家……
想来，皇上年事已高，皇子们的机会也该来了，回头定要与老爷好好商量一番。
这蓉城中，谁都要敬她畏她几分，偏偏有个镇南王府，处处压制着她，处处给她脸色。洪夫人心里盘算着洪婷芊的婚事，越发想要将以往与今日的屈辱加倍奉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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