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舍命营救
一道刺眼的亮光闪过，把她拉回了现实之中。林婧猛的的睁开了眼睛，吐出了一口咸湿的海水。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身上是足以穿透骨髓一般的冷。
一个身着黑色潜水服的男人逆着光，蹲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朦朦胧胧的仿佛与背后的海洋连成了一片。
待她聚焦的眼神看清楚他的脸后，有两句诗从她的头脑中莫名的蹦了出来：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傀俄若玉山之将崩。
他拥有一双极亮的，澄澈的眼睛，林婧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好看的眼睛，仿佛亮到可以照清整个世界。他的鼻梁高挺，薄唇仿佛天生就带着些上扬的弧度。他的肤色古铜，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深邃。这样的外貌，处众人中，似珠玉在瓦石间。
此刻，男人粗黑的短发正滴滴答答的不断滴着水。他身上那身黑色紧身潜水服，将他宽圆的肩膀，高挺的胸脯，优美的肌肉线条衬托的淋漓尽致。显然，是这个男人救了她一命。
“你终于醒了！”男人舒了口气。紧蹙的乌黑的眉毛舒展了开来。他拿起衣领上别着的对讲机说道“获救人员，已经苏醒。请立即派医疗人员前往甲班。”
当他站起来时，林婧才发现这个男人个子极高，目测有一米九以上，加上那一身精壮的肌肉，是国内少见的身形。
在德雷克海峡这样的死亡海峡里，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能活着。
林婧想要爬起来道谢，却发现自己已经虚弱到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皆已湿透，贴在她身上，冷的她无法控制的哆嗦。
“不要说话”男人的声线清朗。他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意图，蹲下身来，将她慢慢扶了起来，倚靠在墙沿。
一块干燥的白色毛巾从他宽厚的手掌中盖住了她那湿漉漉的头发，那个男人在仔细的擦拭着她的湿发，力度极轻。男子的体温，透过从他宽厚手掌间的毛巾，从林婧的发丝传了下来，一直到达她的心底。
直到将她的湿发擦到不再滴水，许是察觉到了她的颤抖。男人快速取来了一件橙红色的工装羽绒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这件羽绒服，带着些许温度。以及一股好闻的木屑清香。这个味道，林婧倒觉得，和眼前这个男人的气质十分吻合。
她低下头来，仔仔细细的看了看那衣服，右侧绣着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左侧绣着一个名字，陆宇。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几个同样身着红色工装羽绒服的人提着医疗工具箱走了过来，后头还跟着几位穿着蓝色工装服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小姐，请让我听一下你的心跳。”一个青年打开医疗箱，拿出一副听诊器，蹲了下来朝她说道。林婧轻轻点了点头，允许他进行了各项检查。
“陆队，一切无碍，带她回船舱休息几天便好。”青年对着救她上来的男人说道。很显然，这个男人在这一群人中十分具有威望。
“miss，please。”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子扶起了她，慢慢往船舱渡去。林婧艰难的站起来后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艘巨大的船上，只不过这艘船明显不是供游客赏景的邮轮，上面有着许多专用的巨型仪器和起吊设备。
外国女子将她搀扶到了船舱的一间温暖的卧室里。递给了她一套干燥的羽绒棉服。“它不好看，但非常保暖。”女子笑着对她说道。
对于c大毕业的林婧来说，听懂英语是最基本的能力，更何况这位外国美女的发音十分标准。林婧注意到，这位女子的蓝色工装服上缝着一面美国星条旗，右胸处的名字是linda。
“谢谢你。”林婧回给她一个微笑，缓慢的把自己身上那套湿漉漉的衣服扒了下来。
“需要帮忙吗？”许是看到她虚弱而又缓慢的动作，linda朝她问道。
不，不用了，我已经麻烦了你们太多……”林婧朝她摇了摇头。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抬起四肢，艰难的换上了那套干燥保暖的衣服。
“你们是怎么从海里把我救上来的？”
许是大脑的应激保护机制起了作用，林婧记不得自己落入那刺骨的海水中的经历了，更记不得那个男人是怎样将她救上了岸的。
因为压抑不住心中的困惑。所以她冲linda问道。她本以为自己为救那个自闭症的孩子，掉进海里，已是必死无疑。
“这个，你应该去问你的救命恩人。是他舍命救了你，他是中国科考队的leader。他们称呼他为陆队。”linda用别扭的汉语说着陆队两个字。林婧不禁被她这副样子逗笑了。
“陆队，陆宇吗？”林婧问道。她看过那个人的名牌。
“是的”，linda朝她耸了耸肩道。
科考队，林婧提炼出了linda话里的关键信息，难道救她的这些人全是科学家吗？
“linda，你们是干什么的？”林婧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想法，朝她问道。
“我们都是南极科考站的工作人员，今天，我们本来是要完成中美合作的一个勘测任务的，但是显然今天任务没有完成。”linda看了看她，朝她无奈的摊了摊手。
“好吧……”原来为了援救自己，竟然耽误了中美两个国家的工作，林婧低下头去，觉得有点难为情。
“hey,这不关你的事，我们本来就因为风暴被困在了德雷克海峡几天。”看出了她的自责，linda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是啊，风暴。自己所在的莫比乌斯号邮轮也是因为在德雷克海峡遇上了风暴，所以才会行程滞留，艰难对抗。
“莫比乌斯号去了哪里？顺利到达南极了吗？”林婧问道。那搜邮轮上的人是否安全呢。
“什么莫比乌斯号？我们没有看到过这艘船，或许是你漂的太远了。”linda一脸疑惑。
那么看来，是因为自己运气好。漂到了正进行科考作业的水面上，才被这船上的科考队员们发现。林婧不禁觉得天意弄人。
“我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暴风雨难道已经过去了？林婧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没有感受到任何船体的晃动，现在的海面似乎太过平静了，那一场狂烈的的暴风雨仿佛只是一场梦。
“我们已经成功渡过了德雷克海峡，现在离南极只有500多公里了。”linda喜气洋洋的回答道，朝她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那太好了。”林婧朝她淡淡的笑了一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五味杂陈。
“我们现在在什么船上？”林婧想起了看到的那些巨型仪器和装备，这显然不是一艘普通的船。
“你现在在一艘极地考察船上，神龙号，你们国家的骄傲。”linda道。
“神龙号”，林婧略有些记忆。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应当是在学生时期的地理书上，这一切仿佛就像做梦一般。
“或许你可以去会议厅喝杯热巧克力，认识一下我的队友们。”linda站起身来。久待在狭窄的卧室里，她显然是有些闷了。
林婧跟随着linda的脚步来到了会议厅。此时这里正有七八名中外科学家正热火朝天的围着一块巨大的黑板讨论着什么，那块黑板摆在桌子中央。黑板上是许多精密的计算和数据。这些专心工作的人们并没有察觉到她们的到来。
“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工作了吧。”林婧扯住了linda。
“fine,他们现在很忙。等停下来应该会有空跟你说话的。”linda说完，自己却也火速加入科考队员们热火朝天的探讨中去了。
林婧无奈的笑了笑，看来这群科学家们都是工作狂啊。
冰冷又咸湿的海风，不断从船舱外吹来。往甲板上走，去透透气吧，林婧如是想到。
甲板上，一个高大的背影正靠着栏杆站着。林婧认得这个背影，正是救他的那个男人，陆宇。
“73、74、75”林婧走近才发现，这个男人嘴里在数着数。他在数什么？林婧有些疑惑。
“全世界每天有75个物种灭绝……”察觉有人到来，陆宇解释。
“就在你到来的这一秒，一种不知名生物在这世上留下了最后一面。”陆宇转过身来，眸子里晦暗不明，朝她抬了抬手表。
时间刚好是晚上12点整。
“也许在地球上绝迹，正是它们心之所向呢。”林婧走过去，倚靠着栏杆，看着茫茫的大海，喃喃自语。
不是每个人都想活在这地球上，就好比她。
“动物不具备思维，只有人才是高级动物。然而即使是不知名的低等生物也会为了一日三餐奔波，拼命活下去。而作为高级动物的你呢？”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陆宇转过身来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
林婧看着那双眼睛，那双明亮的眼睛正直直的凝视着她，仿佛可以看穿她的灵魂深处，那双眼睛仿佛可以倒映出南极洲上空的整片繁星。
“你以为你什么都懂吗？我们不过是刚见面的陌生人而已。”林婧有点恼怒于这个男人的自以为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懂自己。故低下头来，移开视线，不再直视那双眼睛。
“莫非你是自己跳下海里的？陆宇的表情充满好奇。
“当然不是，我掉下水是为了救一个自闭症孩子。”
听了她的回答陆宇却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的形状，明朗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林婧纳闷的看着他，有些不解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我还以为你是个来南极一心寻死的赌徒呢，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既然你能舍命救人，至少说明你对生命还是有所敬畏的。”陆宇认真的凝视着她。
“那你呢？你为什么救我？”林婧回望着他。
“我救你不需要理由，也许当你救了别人的时候，冥冥之中也会被别人救。上天只是选中我来做这件事情而已。”陆宇看着天空说道。
“真的吗？我这样的人也配得上这样幸运吗？”林婧如是想着，她认为命运总是一次次辜负着她，老天也从未给过她任何运气。
林婧亦抬起头看向了星空。在大城市里待的久了，她的生命中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清晰又明亮的星空。
“每一颗星星，在发出亮光，被我们看到之前，已经过了1亿光年之久。”陆宇指着天上的星星说。
“我想，每一颗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和意义。”陆宇又看向了林婧，意味深长的说道。
一股暖意流入了林婧的心里，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而她没有想到，对她说出这番话的人仅仅才是见到第二面的陌生人。
“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陆宇。”男人朝她伸出了手笑着说，深色的皮肤隐于夜色中，一双眸子熠熠闪光。
“……我叫林婧”迟疑了一下，林婧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双粗糙却骨节分明的手。
“陆队，原来你们在这里啊。”一个欢快的年轻男子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林婧转过头去，一个戴着眼镜留着一头半长卷发的男生站在他们面前。那发色甚至还挑染了几缕五颜六色。
科学家也能留这样的发型吗？林婧感到有些惊讶。
“hello,小美女。”那男子朝她滑稽的抛了一个媚眼。林婧转过脸去，觉得有些辣眼睛。
“他叫朱凌宇，是我的助手。”察觉到她的尴尬，陆宇介绍。
“猪淋雨？”这名字有够好笑的，林婧不禁笑出了声。
“她嘲笑我！陆队快帮帮人家！”朱凌宇秒懂了林婧的笑点，抱着陆宇撒娇。
“你一个大男人恶不恶心啊。”许是被这名逗比给放松了心情，愉悦了气氛，林婧调侃道。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也看到了他就是我们团队里的一颗开心果。”陆宇无奈的扒下朱凌宇的爪子。
“小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呀？”朱凌宇恢复了正形，朝林婧问道。
“我叫林婧”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我们科考船还有几天就要到达南极了。”朱凌宇一脸好奇宝宝的样子。
“你们能帮我联系到我乘坐的莫比乌斯号邮轮吗？”
“当然可以，我们科考船上什么都有的，”朱凌宇热心的笑道。
“那就快去，用无线电联系试试吧！”陆宇显然觉得他废话有点多，遂打发这位助理赶紧去行动。
“好嘞！”朱凌宇得令火速跑回了船舱内。
“林小姐，恐怕你得留在我们科考船上了。”
不一会儿，朱凌宇从船舱里蹦蹦跳跳的跑出来，朝她说道。
“莫比乌斯号已经成功渡过了德雷克海峡，就要抵达南极了。而众所周知，任何旅游船只在南极都只能停留8个小时，明天这个时候，莫比乌斯号就会离开南极了。”
“那我们明天能到达南极吗？”林婧焦急的问道，她可不想一直留在这条满是陌生人的科考船上。
“不能，明天科考船还要执行勘察任务，预计要后天才能到达南极。”朱凌宇朝她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是吗？……”林婧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
“林小姐，是有什么要紧事吗？”陆宇看出了她眼中的失落，轻声朝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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