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石头剪刀布
“小陈快来！就等你了！”陈雪错从车上换完衣服回来，刘明亮远远地就在冲他招手。
大家已经把桌子拼好了，桌上摆满了外卖，当然还有各种酒。陈雪错坐在了娄静和怀伯沅的中间，很明显这个位置是专门留给他的。
隔壁乐队和蒸汽波乐队的人也都在。蒸汽波乐队是今天最后一个演的，乐手们连妆都还没来得及卸。这支乐队自身风格比较强烈，浓妆也是强调风格的一种方式。
要说造型风格，astro大概也是有的，宽松的t恤和衬衣，怎么舒服怎么来。
“今天的感觉怎么样？”陈雪错主动问娄静。
“就还差点意思。”娄静向来实事求是，并不怕得罪谁。她回想了半晌说道：“伟伟的声音太man，伯沅的鼓太次，你看起来太忙，满场乱飞，给我眼睛都整花了，”随即又无奈地说：“就是又不得不追着你看，整个太耀眼。”
“我就说我不行吧！”怀伯沅的自尊心率先受到伤害。
陈雪错无所谓地将椅子往后面挪了一点，让长腿有足够伸展的空间。他觉得这种演出虽然累，但也实在尽兴，属于人生中完全不同的体验，可以被记上一笔。
“小陈你刚出去的时候看到阿布没有？”问话的是蒸汽机乐队的主唱。阿布是他们乐队新加的鼓手，跟队里几个老炮儿相比，显得格外的嫩。
“好像在外头，走廊上跟人说话。”
陈雪错回来的时候遇见几个小姑娘，都是以前演出经常见到的熟面孔，被拉着搭了几句话。聊天的时候隐约瞥见了阿布，和一个人站在走廊的另一头。
“人谈恋爱呢！我们先吃吧！”刘明亮开始招呼大家喝酒撸串。
谈恋爱？走廊上和阿布说话的，明明是个男生。
可能弄错了吧，陈雪错不甚在意地想。
和乐队的这群人喝酒吃饭，就跟在男生寝室夜聊一个道理，三句不离mei。话题七拐八绕，还是绕回了‘谈恋爱’。
这把火也不可避免地烧到了陈雪错身上。
“错哥有对象吗？”
“没有。”陈雪错挑了下眉。
他其实并不介意被人关心感情状况。但是可惜了，是真没有。
“啧啧，错哥身边不缺人。”隔壁乐队的高阳起哄道，一副‘我很了解’的样子。
陈雪错稍稍坐直了身，他很好奇这个‘不缺对象’的结论是怎么得出来的：“怎么说？”
“我看组里的爆料贴，自称你情人起码几十个了吧，男的女的都有。”
一起吃饭的还有许多乐队的工作人员，都是刚入行的小孩儿，听闻满脸兴奋地左顾右盼。
“哦？”陈雪错慢悠悠地吃起了自己的‘瓜’，他捻了捻耳朵，耳垂上是一枚‘x’标志的银色小耳钉，此时正闪烁着兴趣盎然的光。
“哈哈哈哈我也看过！都说你气大活好还粘人。”知情人陆续出现，这次是内鬼怀伯沅同学。
“太空浪子名不虚传啊！”
大家纷纷感叹。
“其实‘太空浪子’也就只说对了两个字。”一直默不作声的童伟突然搭腔。
“哪两个字？”
“浪子？”
“肯定是‘太浪’啊那还用问！”
大家的思路异常活跃。
“太——子。”童伟一脸的老神在在。
“噗！”
陈雪错站了起来，跟童伟碰了下拳头。
好不怎么说是好兄弟呢。在了解陈雪错这方面，童伟真的很有一套。
“哎太子，正好咱们来商量个事呗。”
陈雪错重新坐了回去，拿起酒杯，兀自地跟放在娄静的杯子碰了一下：“说呗静姐。”还故意模仿了下娄静的语气。
“有个叫《hey！乐队》的节目，你家旗下的短视频平台赞助的，你们可以推个人过去玩玩。”娄静已经酝酿了好一阵了，就等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开口。
astro的三个人听到后，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吃惊，他们想过娄静今天过来的各种目的，大抵是跟乐队后续发展有关的。
但要说上节目，还真没人能想到。
望着三人投来的目光，娄静继续说道：“最近好多认识的音乐人都跟我聊过，说这个和普通的乐队选秀还不一样，是真的认真在搞音乐的。”
“选秀节目啊？我不去！”怀伯沅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为了表达自己的排斥。他甚至把脸撇到了一边。
“谁让你去了？”娄静也故意下他的面子，“都知道我们怀大太子现在已经是个社畜了。”
astro的三个人，准确来说是曾经是四个人，从高中开始就是校友，毕业后柴河灵出国，童伟做音乐工作室，陈雪错继续读研。大家都有了‘美好的未来’，唯有怀伯沅被迫回家继承家业。
还是最老土的从底层做起，不具备人身自由的那种。
“啊呜。”被嫌弃的怀伯沅委委屈屈。
陈雪错并不着急质疑娄静，因为对方曾不止一次改变过他对某些事情的看法。就说最初做乐队的时候，陈雪错认为他们并不需要什么经纪人，毕竟以他们的资本，只要想做音乐，并不缺乏机会。
娄静出现后，他的观念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怎么形容呢，大概是没遇见娄静前，他们在玩音乐，但也只是单纯的玩玩罢了。娄静出现后，他们才算真的在做乐队，有经营有想法并且还有规划。
即便如此，陈雪错依旧觉得参加综艺节目这种事，对他们而言毫无裨益。
“你觉得我们适合？”
“适合还谈不上。”娄静很注意自己说话的方式，她知道说服这群人并不容易，他们什么都有，也什么都不缺，音乐是他们的爱好，但是并无野心。特别就曝光来说。
“astro需要新鲜的血液，需要另外的和你们志同道合的人，我们总不可能真的搞后摇吧，”她说着拿起杯子小抿了一口，尽量让自己显得诚恳“这个圈子说小不小，但是水平参差不齐，还有自认为牛逼的鄙视链，这个不用我多说吧，咱们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鄙视链的受害者。”
陈雪错将手肘固定在桌上，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轻点着太阳穴的位置，他的脸稍稍偏向娄静的方向，一双眼眸被酒精晕染出几分邪气。
“真正的强者，怎么会一直住在地下呢？这不合逻辑。”娄静认真地观察观察陈雪错的表情，她确定对方有在认真听，于是继续说道：“节目的概念和配置都不错，说不定真能找到合适的人呢，哪怕是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呢，就当去玩嘛。”
气氛陷入了一种沉默，但是娄静明白，这恰恰是她的游说产生了效果。她决定乘胜追击：“咱们这是带资进组啊，这在选秀史上闻所未闻啊！要人要冠军都可以啊！牛啊！来来来，走一个！”
娄静倒是被自己说嗨了起来，端着酒杯站起身，准备跟桌上的人挨个碰一下。
“小静，你还真让阿错他们去参加那个节目啊？”刘明亮问道。娄静跟astro说话的时候，他也听了一耳朵。
“还是看他们自己的意思，我觉得这节目对他们有意义。”刘明亮起身想给她递个火，被她摆手拒绝了。
“什么节目啊？”有人好奇地问。
“《hey！乐队》，一个乐队节目，选秀成团出道的那种。”
“嘁！有点low啊。”
在座的几个乐手多少露出点嫌弃的表情。
“你们懂个屁啊，那是人小陈自己家的节目！”刘明亮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人家下乡扶贫做久了，你们还真当自己牛逼了是吧。”
□□亮说这话也是调侃的意味多点，乐队之间的交往其实很简单。就像现在，一场演出，几箱子酒，就能把大家聚在一起。
“那个节目啊，尹芜也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阿布冷不丁插了一嘴，接着蒸汽机乐队内部爆发出一阵意味不明的哄笑。
不过除了他们，没人在乎‘尹芜’是谁。
陈雪错捡了一只小龙虾，认认真真地剥了起来，彷佛周遭的一切与自己无关。
娄静却一直在留意他态度，她对陈雪错说：“我刚签了个民乐乐队，整队我都给送进去了，他们以后可是要演剧场的，需要点儿知名度。但是说实话，那帮孩子水平也都不差，”她故意压低声音，“比这帮插科打诨的强多了。”
陈雪错抬头扫了眼面前的这群人，轻笑了一声，对娄静这种‘捧高踩低’的行为不置可否。
他摘下塑料手套对娄静说：“我去洗个手。”离开座位的时候还拍了下对方的肩膀。
娄静不太吃得准陈雪错的想法，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事有戏。
在她看来，陈雪错的确是一个浪子，但绝不是那种情感生活的浪，而是不被任何规则和框架所束缚的极致浪漫与自由。
陈雪错很快回来了，就真的只是去洗了个手而已。
“伟伟，你怎么说？”陈雪错开口问道。
“我觉得可以。”童伟尽量地想表达出自己的感受：“现在做着确实挺吃力的……“
“那我们石头剪子布，赢的人去。”
“为什么是赢的人去？”怀伯沅疑惑，形势发展迅猛，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错过了什么好事。
十秒后，陈雪错以剪刀胜出，十分草率地获得了参与《hey!乐队》的资格。
也让娄静再次认识到，陈雪错这样的，才是真朋克。
而朋克最大的特点，就是不靠谱。
节目录制当天，娄静是把人直接从床上拎起来，亲自开车带去录制现场的。而据某当事人说，他前一天熬了个大通夜，已经完全把《hey！乐队》的事抛之脑后。
“还能不能退赛啊？”陈雪错打着哈欠，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如果不是娄静孜孜不倦的怒吼攻击，他可能直到节目结束都还没从床上起来。
“不能！”斩钉截铁的拒绝。
“我不是甲方爸爸吗？”
“搞搞清楚，甲方爸爸是你的爸爸。”她转头高傲地瞥了陈雪错一眼，颇有种翻脸不认人的意味：“你觉得他管你死活吗？”
陈雪错感觉自己上当了。
“那天不是说得贼牛逼吗？我做主让这节目停掉了吧。”他说。
娄静无语地看着他：“除了退赛，其他的你随便作，”想了下补充道：“当然有特殊情况的话又另说。”
接下来的一段路，娄静也没再跟陈雪错说和节目相关的各种注意事项，而是让他把椅子放下来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两人下车的时候她才想起什么似的对陈雪错说：“有看到合适的人选给我说啊，我也好安排。”
陈雪错点了点头。
娄静把陈雪错丢在化妆间门口，就以“家里还有其他崽子要奶”的理由离开了，对陈雪错就是彻彻底底的放养态度。
化妆间的门上横着贴了张a4字，打印着‘化妆间三’几个大字。门是虚掩着的，隐约有说话声传出。陈雪错推门进去的时候，有人正准备出来，两人迎面碰上。
“小…雪？”那人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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