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精神病院（十一）
乔忘推开门后，发现一个黑乎乎的’影子‘靠在墙边。
啪擦——打火机按下的声音。
一点焰火照亮了那人的利落漂亮的侧脸，暖色的火光落在她眼底。
林珂？此时林珂正倚着墙垂眸看着那片焰火。
乔忘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林珂回答道：”某人翻来覆去，我被吵得睡不着。“
乔忘囧，脸上流露几分愧色。
可是想到林珂还嘲讽过自己，现在两人还在若无其事对话就觉得有点奇怪。好吧，她说的可能也不算嘲讽，虽然说的不好听，而且很多想法乔忘不认同，但确实说的也有一点点道理，可是乔忘还是觉得有一点不自在。
于是乔忘试图转移话题：”你哪来的打火机？“
林珂松开摁着打火机开关的拇指，房间里又再次陷入黑暗。
黑暗里，林珂的声音传来：”我顺来的，方便装逼。“
乔忘：……？
她脑补了一下林珂说这副话的样子，淡淡的，又带点傲娇的不屑表情……
可恶，被又她装到了，这就是装而自知吗？
或许是察觉了乔忘的无语，林珂居然轻轻笑了一声，很愉悦慵懒的笑声。
”其实我还会转打火机，很帅的。“
”谢谢我并不想看。“
乔忘跟林珂说了几句后，就觉得气氛还好了，可能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在尴尬吧。
乔忘问：”你听到了吗？“她指的是走廊里跟侯医生的对话。
林珂懂了她的意思，乔忘看到林珂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好像点了点头：“都听到了。”
接着又补一句：“隔音不好。”
乔忘觉得林珂现在说话状态有点不对，如果硬要说的话，有点像今天早上刚没睡醒的时候话很多的样子。
想到林珂是为什么醒的，乔忘又心虚了。
感觉林珂话还没说完，果然林珂在默然了一会后，好像不太能理解地问：“我下午也套了侯医生的话，他半句没讲，怎么你问都没问，他就跟你讲鬼故事了？”
乔忘：？？？
乔忘想了想：“可能是我让人比较有倾述欲，然后你看起来比较不好惹？”
林珂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挺能唬人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斩钉截铁的否认。
这回乔忘没忍住笑了，想到病房里大家还在睡觉，又及时收了笑声。
林珂莫名道：“你笑什么？”
乔忘想：我一般是不会笑的，除非忍不住……
接着乔忘又想笑了。
托林珂的福，乔忘感觉没有那么无时无刻的紧张感了，放松了很多后，倦怠感自然就上来了。
即使昨天睡得很晚，乔忘起来的依旧很早。
如果说昨天是感觉到医院里人少了，今天就是不用刻意感觉，也能确凿的知道人真的少了很多。
透过栏着铁丝网的窗户往外看，天空依旧和乔忘来时的第一天一样，是灰蒙蒙的阴天。
今天排队洗漱的人都没有几个人了，乔忘没过多久就排到了。余光一瞥，旁边没有站岗的护士，但是病人都很沉默，气氛像一滩凝固的死水。
为了安全，玩家们下楼吃饭是聚在一起的，今天的早餐是小米粥，食堂里稀稀拉拉没几个人。
薛文先坐在椅子上舀着米粥，试探问：”你们还决定要去四楼吗？“
乔忘把粥咽下喉咙道：”我要去的。“
无论怎么样，自己已经答应了苏甜甜要帮她找眼睛，而四楼是唯一目前完全没有去过的地方。
林珂漫不经心道：”哪有那么麻烦，想去的就一起去，不想去的就待在病房就好了。“
”谁想去，谁不想去？“
高晓道：”我也去。“
就连昨天表明不想去的薛文先神色都有一点隐晦的慌乱，畏缩一阵表示要也去四楼。
白帘怯怯地看了周围，恇怯道：”今天医院少了好多人，我们……我们还是别去吧……“
林珂道：”你可以呆在三楼。“
”可是……可是……“白帘咬了咬唇，眼眶里的泪水要掉不掉：”我……我还是跟你们一块上去吧。“
看得出来她是不想去的，但可能是害怕一个人被丢下才提出要一起去。
乔忘突然毫无征兆地看向林珂，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她是故意说出那话的。
这感觉来得毫无理由，只是某一瞬间心灵感应，就冒出这个想法。
就在这时，一个精神病人突然掀翻了食堂餐桌，癫狂叫喊道：”死人了死人了。你们、你们都要杀我。“
旁边的精神病人都吓坏了，有的直接哭出来了，极个别的是呆呆在坐在椅子上，充耳不闻。
他打饭了粥水，铁碗哗啦的掉到地上，哐当发出刺耳的声音。
乔忘道：”我去喊医生。“
正想起身，那个发癫的精神病人居然直接冲到乔忘这边，很疯狂地笑起来，”你们都是怪物，都是，杀人然后吃人，让你们吃！让你们吃！让你们吃！“
他一边喊一边抬手掀碗，桌上铺满了稀沥沥的粥。
玩家都吓得直接散开，白帘被吓到了尖叫起来：“神经病！”
没想到那个精神病更加疯狂，直接贴近白帘。乔忘正害怕他做什么过激的举动来时，白大褂赶来了，直接拿电击棒上去把那发疯的精神病给电麻痹了。
但是那精神病居然还一边身体抽搐着，一边笑，接着笑着笑着又哭出来了：”我们都逃不掉的，今天大家都要死的。“
可能是食堂阿姨喊得医生，犯病的病人被制服后食堂又恢复了秩序。
医生拿了一只镇静剂直接朝那个犯病的精神病肌肉扎下去了，精神病被拉走的时候又变得无比冷静，冷冷的死死盯着乔忘一行人，做了个口型：”都得死。“
你们今天都得死。
而一系列事件太过刺激，白帘直接两眼一翻，晕了。
乔忘好容易把晕倒的白帘背回病房，白帘醒来后说什么都不想去四楼了。
最后玩家们除了白帘都决定去四楼。
大家上楼的时候都没说话。这些天来的环境一直很压抑。尤其是昨天矮个胖子王翟远和强壮男人周付旭一个死了、一个失踪后，大家虽然没有为此讨论什么，但是这时的气氛才是最压抑低迷的，没有得到发泄的负面情绪一直积压在没个人心中。
走上楼梯平台的时候，乔忘轻轻‘咦’了一声，其他人立即看向她。
乔忘解释道：”我昨天找王翟远的时候，看到这里的门，是锁的。“
有人去过四楼了。
昨天上着锁的铁门此时却是敞开的，仿佛某种邀请一般，彬彬有礼地静待着来客。
”可能是医生来过吧。“瘦瘦高高的薛文先说。
乔忘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在国人的眼里‘四’谐音同‘死’，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很多买房的人或是选择手机号码都会刻意避开这个数字。可能更多人会报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去避而远之，经多多年恐怖电影的渲染，乔忘也本能觉得四楼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众人进了那扇半开的铁门，继续踩着楼梯往上走。
随着每上去一阶梯，温度好像都降低一点，变得阴森森的。乔忘竭力遏制自己去脑补，尽力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前两天找的线索上来。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就与前面的高晓和薛文先落了一段距离。
不知什么时候，林珂站在自己旁边，两人靠的很近。
林珂贴近乔忘用气音说：“你不觉得他有问题吗？“
她的嗓音清浅平静，令人想到一泓幽深湖水，但又因为压低了声音，带了一丝暗哑，搞得乔忘半只耳朵都酥酥麻麻的。
她反应过来林珂指的是前面的某一个人。
乔忘微微跟林珂错开一点，压低了声音问：”哪个？“
林珂好像看出乔忘有些避开她，故意又凑近一点道：”两个都有。“
那黑色的冰凉长发随着人体温的热气一起擦过乔忘的脸颊。
自己旁边就是斑驳墙壁，这下实在是没有地方避开了。
林珂是在提醒自己前面的两个人有问题吗？
乔忘心里悄咪咪腹诽，其实你看起来最有问题吧。
先不说为什么林珂知道别人有问题，这些天就一直表现得很古怪，别人都有或多或少会展现过害怕的情绪，就连高晓也不例外，但是只有林珂这个人，看起来一直都是散漫沉郁的，外热内冷的一个人，哦不，其实林珂的热也是敷衍的、浮于表面。反倒是乔忘能隐隐感觉到，林珂隐秘的某些恶性趣味。
但是乔忘又觉得能特地跑来提醒她的人，应该也不是太冷漠的人吧？况且昨天自己害的林珂没睡好，她也没有说什么，还心平气和的跟她讲话，是不是自己有所偏颇了？什么时候自己居然这么主观判断他人了。
很纠结地想了一会，心底一边的小人说林珂确实是个有问题的人，另一边的小人又斥责自己小人之心。
不管怎样她还是点了点头，多留了个心眼。多小心一点不是什么坏事。
此时，前面两人也停下来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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