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紫衣男子

待得家丁手忙脚乱的把顾芸从水中捞起来时，她已奄奄一息。方才那整洁的发髻，此刻已散落不少，脸上的脂粉也微微溶解，附于她那还算俏丽的脸上，只是此刻已经似那女鬼，好生狼狈。

        那顾升见状，也只是慌忙地说了一声：“将大小姐扶进去休息啊！”

        顾渺贞眼中讪笑，这老匹夫怕是慌了神，都未曾记得要将顾芸方才吃进的水给压出，这下倒好，那顾芸，只怕是不死也得落下病根了。顾升自是慌了的，这五王爷还没看上顾芸呢，她就露出如此狼狈的一面。若是这个算盘再给打落，他平步青云的梦也就真成了那浮云罢。

        不久后，众人已经到了大厅，启珉居于贵宾上位，风轻云淡的品着茶，顾升一脸讨好得笑着，顾渺贞居于侧座，而那大夫人自是焦急的看她那宝贝女儿去。

        片刻后，启珉开口道：“本王与渺贞，一见如故，今后或许还多有时候会带的她出府游玩，还请顾大人应允。”虽这般客气的说着，语气却丝毫没有商量之意，只是淡淡的温润的笑着，似一块青玉。

        顾升闻言，喜上眉梢。也就是说以后还会来找这小蹄子了，这小蹄子，也不知用了什么妖术，竟让的不近女色的珉王如此上心。不过看了一眼顾渺贞上的容貌时，当下心中也略了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心中虽这般想法，脸上却是一派和蔼。

        “这是小女上世修来的福分啊，不过小女尚未及笄也未曾许配人家，此番怕是会传出些闲言碎语，到时候……”顾升未说完，他知道这王爷是能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的。

        顾渺贞与启珉皆是一愣，这老匹夫，是在要他启珉负责啊。顾渺贞愠怒，这老匹夫，竟这般不要脸，为了地位，为了荣华，当日卖了自己的妻子，如今又要卖自己的女儿，当真是人间至贱啊。她的拳头在袖口下悄然紧握，指尖的尖锐深入掌心。顾升，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待得顾渺贞敛住情绪后，正欲开口辩道，却听得那温润迷人的嗓音响起：“这倒需顾大人费心了，本王已是对渺贞许诺过，此生决不负卿。”

        顾渺贞一愣，想起方才与他在阁楼的谈话，这启珉，当真睿智，只我与他明白，他言及不负乃是对军师所诺，而旁人怕是压根想偏了。她想着，便奈的看向那温润少年，却见他一双眼眸盈盈笑意的望着她。她心里那个言以对啊，这王爷，表面温润正直，这耍起赖来，倒也真是让人以招架啊。

        启珉知晓以顾渺贞的聪慧，必能理解他言外之意，这才大胆的说出那般招人误会的言语，他虽对她有那么一丝的好感，但还远远不到喜欢的程度，谁叫他外冷内热呢，要将他那颗冰心融化，还指不定到何时日呢。

        顾升自是不知两人秘密，只是方才一直悬着的心就这般终于落了地，就差没拍手叫好了。他方才还想着要怎么让顾芸攀上这金枝头，如今见那王爷已对顾渺贞做了这般山盟海誓，那依这珉王的为人便是不会食言而肥的了，自己只需待的一年期满，便可尽享荣华富贵了。

        他又怎知，待得顾渺贞他朝功成名就之时，便是他顾升生不如死的日子开始之刻。

        众人皆还怀着心事各自思索时，启珉却又是开口到：“另外，若是渺贞与本王谈及这府中的不，本王怕是会恼的，顾大人，你明白本王之意吧。”他这般说，自是为了给顾渺贞一个好的环境，顾渺贞也是明白，当下便朝他递去感激的眼神，见他微微颔首后，心中一暖。

        而顾升此刻，心里却不是滋味，也就是说，自己今后要对这贱蹄子像对姑奶奶那般供奉好了？

        虽是这般想，嘴上却也毫不懈怠：“怎么会呢，我对渺贞，那是拿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我这小女儿我自是宠溺的了，又怎会让她受了半点委屈呢，你说是吧，闺女。”

        顾渺贞看着顾升对着自己眨着眼，竟将这球踢给了自己，被逼疯了了吧。却是缄默不语，待得那顾升要紧张出冷汗了，才应道：“父亲说的自然是。”

        顾升方才也是被启珉的话给噎着了，才一时情急将球踢给了顾渺贞，这一踢，后悔了。他从来都将这个女儿当做是透明的，但也好在这个女儿似也不愿与他亲近，倒是为他省了不少功夫。可如今，怎料这女儿竟攀上这样一根好枝头，这顾府，怕是要变天了。所以在顾渺贞开口之前，他汗都要被逼出来了，眼下这珉王对她那般维护，若她乱说了话，他顾升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

        启珉见目的已达到，便起身告了辞。

        而顾府内，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顾渺贞要仗着王爷的宠爱在这顾府里搅混了天时，她却在所有人畏惧而闪烁的目光中唤着芒儿回了房，还似往前。顾府上下却皆不安宁，毕竟以前这顾渺贞虽挂着二小姐的名号，但都知道她压根没有说话的地位，大夫人和大小姐整日以作弄她为乐，所以从前，这府里连个下人都不拿她放在眼里。如今她一攀高枝，老爷都对她毕恭毕敬，这府里上下自是怕她发怒，处罚了他们这些下人。

        顾渺贞自是留意到他们态度的转变，心中冷笑一声，这些个狗仗人势的东西。却是越发的珍视芒儿来了，芒儿年龄比她大一岁，而芒儿的娘就是秦菀的婢女，白大娘与芒儿都是忠心耿耿的。芒儿自幼伺候她，每当她被下人们欺负时，这胆小的芒儿总是站在她身前保护着她。这些记忆在脑海里铭刻，散发着舒适的温存。她心念，我顾渺贞今世绝会待芒儿百般好，至死方休。

        初春，万花争发，日轮如此和煦，慵懒而肆意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俯瞰着人世的一切。一紫衣男子，手执长剑，于竹叶林中挥洒着豪情，半饷之后，却是一片落叶近身。男子举着剑直指苍穹，细看，细眉长目，眼角微勾，五官形成一个可挑剔的艺术，妖孽，妖孽的不似人形，妖孽的令女子羞容。启唇道：“这世间之人，都应死。”语气不生硬，却偏生令人寒意凛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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