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公寓里一切如旧，甚至比她之前在时还要整洁干净，应该是有阿姨定期来打扫。看到这些章冉才猛地想起，门锁的密码她竟然一直忘了换。
自那次罗景铭私自闯进来还误会了章一杨后，她就要换密码的，没想到第二天母亲受伤她回了襄市，再然后又申请调回去工作……再回来竟把这事忘得干干净净。现在用不着换了，她倒想起来了。
没想到这半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的生活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章冉的目光静静地扫过这房子的角角落落，想到第二天就要离开，竟然有些不舍。
也是奇怪，上次和唐新永回来收拾东西离开时还没这种感觉，可能那次觉得还会回来，因为她的东西还没拿完。
目光扫过墙上的时钟，早过了十二点，章冉觉得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该去睡觉了。
她把自己收拾进被窝，闭上眼睛。
半小时后，她向左翻了个身。
又半小时，她向右翻了个身。
再半小时后，她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开灯，穿衣，下床。
她从衣柜里翻出几个大袋子，开始打包自己的私人物品，由于右手不方便，一直收拾了两个多小时才弄完。
她终于感觉到困，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并没有睡多久，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天刚亮就醒了。
坐起来时感觉周身酸疼，头很重，鼻子也囔囔的，应该是感冒了。
她自嘲地笑了下，这两年动不动就感冒发烧什么的，体质不比从前，差了很多，或许是年龄大了吧。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爬起来，拉开窗帘，东方初现鱼肚白，看来两天的大雪过去，太阳公公要出来抚慰大地了。
今天航班应该都会恢复吧？
航班……
糟了！
昨晚航班取消的事……她竟然忘记跟唐新永说了。
奇怪昨晚她的手机一直很安静啊，他去机场没接着她，怎么也没个打电话给她？
等拿到手机她就明白了，昨晚摔的那一下，手机不只是屏幕破了，压根就开不了机了。
这时候她不禁有点内疚，昨晚都干嘛去了，竟然一点没有察觉。
翻箱倒柜地找出以前的旧手机，换sim卡，插充电线，手忙脚乱地开了机。
电话刚拨出去，还没听到‘嘟‘声响，就接通了。
章冉更愧疚了，上来就主动道歉解释：“老唐对不起，昨晚忘了跟你说航班取消的事了。”
话筒里异常沉默。
“那个，你昨天给我打电话了吧，我手机摔坏了。”
唐新永还是不说话。
“你生气了？”
唐新永不答反问：“你在哪？”
“我在公寓。”
“你一个人？”
章冉愣了下，“什么意思，不然呢？”
“没什么，等你回来再说吧。”
声音很冷淡，电话挂了。
章冉：“……”
怎么了他，真的生气了？
章冉想想确实是自己的错，便又发了微信跟他道歉：【别生气啊，昨晚出了一点状况，手机摔了一下，我本以为只是屏碎了，刚刚才发现整个都摔坏了。】
过了五分钟，唐新永回过来：【出了什么状况？】
章冉愣了下，这要怎么给他回，恐怕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唐新永：【手机开不了机？那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章冉：【我用的以前的旧手机。】
唐新永：【昨晚出了什么状况？】
章冉：【一两句说不清楚，回去跟你说。】
唐新永没再回过来。
章冉定好机票后把航班信息发给他，他也没有回应。
她便没有再问，查了快递电话，想把打包的东西寄回家，结果打过去，人家说快过年不接件了，只好作罢。
她想了想，给史洋打了个电话，请他年后过来一趟，帮忙把她的东西寄回去。
这件事她没找别人，而特意找了史洋，也是想借此告诉罗景铭：她的东西都搬走了，公寓他可以收回去了。
航班是中午的，时间还早，她把手机留在家里充电，然后拿了钱包，裹上最厚的一件羽绒服，下楼去了公寓外面那家她以前经常光顾的早餐店。
太阳虽然升起来，但外面依然很冷，甚至比昨天更冷，路边的雪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早餐店还跟从前一样，门庭若市。章冉这次没有选择她以往常吃的牛肉面，而是选择了小笼包和小米粥，发现竟然也很好吃。
或许是她感冒了，吃清淡的更觉爽口，也或许是要离开这里了，原来一些不曾入她眼的东西都变得珍贵了。
吃完饭，她沿着路两旁慢悠悠地转了一圈，路过糕点房时进去买了两盒曲奇。这家店也是她以前经常光顾的，饼干都是现烤的，味道也是她喜欢的，想到以后吃不到了还有点遗憾。
虽然住在这里没几年，要离开了发现还真有点不舍。
去机场的路上，杜凡打来电话，慰问她的手伤，然后说：
“罗景铭今天一早去公司就把李副总喊去办公室，谈了不超过十分钟，随后集团就发出通报：李副总因为连续两季度铭悦的业绩不达标被降了级。随后铭悦内部群也出了通知，旗舰店的马蕊因为违反公司相关制度被开除……，据说马蕊接到消息后直接跑到李副总办公室又哭又闹，结果被赶出来……”
杜凡笑着问她：“听到这些你有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章冉认真想了下，“并没有,我怎么反而觉得欠罗景铭的越来越多了。”
杜凡一声叹息，“那说明你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唉，当局者迷，你就可劲作吧，等哪一天他转身不再看你了，你早晚后悔。”
“我才不会后悔。”
“是吗，我拭目以待。”
挂掉电话，章冉望着外面一闪而过的街道楼房，莫名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下午一点，航班落地襄市。
襄市这边无雨无雪，艳阳高照，天气比b市暖和太多。
出机场的人们步履匆匆，章冉跟着人群往外，走着走着渐渐觉得力不从心，头昏沉沉的，步子很重，裹着厚长羽绒服，后背沁出了汗，但还是觉得冷。
她不得不找了凳子坐下缓了缓，才又站起来慢慢往外走。
章冉出去的时候，接机口的人群早已散去，独剩一人还立在那里，绷着脸直直地盯着出口方向，看到她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
章冉看到唐新永挺高兴，笑着跑过去，“还以为你不来。”
唐新永低头盯着她，眉头蹙起，“手怎么了？”
“摔了一跤，伤口裂开了，没事，不会残。”
唐新永接过她左手拎的东西，“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摔跤？”
“就……不小心啊。”章冉不想解释那么多，于是避重就轻地说，“这次我弟的事多亏朋友们的帮忙，想着请他们吃个饭，高兴起来就喝了点酒，然后就……有点喝多了。那个酒店的台阶真是滑，不过也怪我自己不小心……”
“是吗？”
“嗯。”章冉抱歉地笑笑，丝毫未察觉唐新永语气中的不对劲，“我们能不能不要站在这里说话，我好累。”
唐新永本来以为章冉说话软绵绵的是故意跟他撒娇装可怜，这时才发现她真的有些不对劲，笑容里带着一丝苍白，身上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在这温暖如春的机场大厅却还在微微发抖。
唐新永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脸色顿时紧张起来，“你在发烧。”
章冉打个了寒噤，“我觉得好冷。”
唐新永再顾不上问别的，一把搂住她，“走，去医院。”
“不要，”章冉站着不动，“我不要去医院，回家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不行，你烧得很厉害。”
章冉还是不动，一双眼巴巴地望着他。
唐新永叹口气，“就算吃药也要让医生来开吧，检查一下放心些。”
“真的？确定不逼我打针？”
“放心吧。”
“那好吧。”章冉嘟哝着迈了步子。
去医院的路上，唐新永一言不发，把车开得飞快。
车内暖气开到最大，章冉头歪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等红灯时，唐新永探身把后座的薄被拿过来盖她身上，静静地盯着她的苍白睡颜看了许久。
绿灯亮，他收回目光，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想到昨晚的那个电话，心里就如被石磙碾过一样，沉得透不过来气。
他期待从章冉口中听到真相，但显然她什么都不愿说，很想要直截了当地问清楚，但又怕答案非自己所期。
昨晚他去机场后就发现航班取消了，给章冉打了几个电话都提示关机，他很担心，费了一番周折问到姚心殷的电话号码。
姚心殷接到他的电话还挺惊讶，说他们吃完饭就分开了，章冉没接电话可能是在房间睡着了，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打去铭悦酒店的前台问一下。
唐新永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于是就在网上查了铭悦的前台电话打过去，想问下章冉入住的房间座机号码。
可没想到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章冉小姐今天的确在我们这儿开了房间，但她现在不在房间里。”
“您真是她的男朋友？不可能吧，别吹牛了。”
“……章小姐可是我们铭智大老板罗总的女朋友，两人刚刚还一起手牵手出了酒店，去哪儿我就不知道了，您要有急事找她还是试着打她的手机吧。”
他在车里坐了很久，等到十二点再次给铭悦前台打了电话，那边的答复仍然是：章小姐还没回来。
他不记得自己最后是怎么开车回的家，怎么在家里枯坐了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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