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初秋下午三点的太阳，和煦温暖，微风不燥。
章冉在街头漫无目的的闲逛，路过超市时进去采购了一大袋的冰箱补给品，想着晚上不用再出来觅食了。
她拎着东西往回走，快到公寓门口时，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就停在路边，她立马转身，伸手拦了个车，直奔姚心殷家。
她在车上给姚心殷打电话，闺蜜在外地出差，把门锁密码告诉了她，别的并没多问。
路上罗景铭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没接。
章冉到了闺蜜家，才发现她家似乎跟以往来时不太一样，洗手间里竟然多了男性洗漱用品，房子里似乎到处弥漫着男人住过的气息。
看来呆在这儿也不合适。
她就在客厅看了三部电影，一直呆到晚上十点，才打车回家。
到公寓门口时，她老远确认那辆宾利不在那儿之后，才放心地下了车。
周一早上，小雨。
一场秋雨一场寒，温度跳跃性下降。
章冉临出门前又在西服套装外面又加了件长大衣，她属于那种非常怕冷的那类人，冬天还没到，就把自己裹成了熊。
时间还早，她打着伞，走路去公司。
十多分钟的路程，竟然有点走热了，到了办公室就立刻把大衣脱了，打开电脑开始打辞职信。
八点一过，行政部的人陆续来了，远远见到总监办公室的灯大开着，他们的领导突然回来了，还一脸严肃地对着电脑，大伙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也没人敢去问，最后还是小黄鼓着勇气敲门进去，给章冉送了一杯咖啡。
待她出来，众人都望着她。
小黄摇摇头，表示章总什么也没说。
八点半，罗昊天姗姗来迟。
但他办公室还没踏进，就被总经办的电话急匆匆地叫走了。
十分钟后，总经办在集团内网发布最新通知：即日起，章冉自影视城项目调回，杜凡直接负责那边工作。
行政部的所有同事恍然，同时又有些疑惑，章总才刚调过去一个多月，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罗昊天从总经办下来，直接冲进了章冉办公室，压低嗓门问道：“怎么回事？我哥怎么突然调你回来？”
章冉埋头忙着，没搭理他。
罗昊天不满地敲桌子。
两分钟后，章冉抬起头来，与此同时，罗昊天的手机‘叮’地一声响，外面人事部同事的手机也全响了。
这是集团内网的工作信息通知声。
罗昊天低头一看，愣住了，抬头眼瞪得圆圆：“什、什么情况，你要辞职？”
原来章冉刚刚直接在集团内网办公软件里上传了辞职报告，申请离职并抄送了人事部财务部以及总经办。
按规定员工辞职需要这几个部门审核会签，完毕后才会转到总经办罗景铭那里。但高管离职一般不会按这种常规流程，事先都要经过老板先同意的。
章冉笑着说：“你通知人事部按流程走吧，老板那边我已经跟他说过了。”
“可是……”罗昊天张口结舌，“为什么啊？”
“就是不想干了呗，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章冉笑着说。
罗景天还想再说，这时史洋急匆匆地来敲门，“章总，老板请你上去。”
章冉坐着没动。
史洋走进来低声说：“他说你要是不去，他一会儿亲自下来请你。”
章冉知道此刻外面多少双眼睛都悄悄在她这里，叹口气，站起来往外走。
史洋正要跟上，罗昊天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声问：“怎么回事？”
史洋一脸郁闷地摇头。
两人走出去后，人事部经理上来轻声请示罗昊天：“罗总，章总离职这事怎么处理？”
罗昊天一脸纠结地摆摆手,“先压着不办，等我通知。”
三十六楼，总经理办公室。
章冉进去后，史洋轻轻地把门关上。
罗景铭坐在大班台前，低头看着手里的报表，自收到章冉的离职申请的那一刻到现在，他的眼睛一直停在这一页上，未挪开半分，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早就化成了一个个虚幻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心上。
他要握紧拳头，强力控制自己，才能不把这些东西撕个粉碎。
章冉进来后就在他的对面，沉默地站着。
少顷，罗景铭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她，“你想好了，确定要辞职？”
章冉看着他，“……是。”
说出这个字的一瞬间，她想到很多。
想到她大学期间在杜凡的介绍下在铭智售楼部兼职卖房，以此解决了自己学杂费、住宿费和生活费，还清了家里的债。
想到后来又在杜凡的引荐下，入职铭智集团开发部，给罗景铭当助理。
那时候，罗景铭刚从市场部经理升调为开发部副总监，公司里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老板的儿子。
他海外名校归来，工作谦逊而努力，长得又好，在公司深受欢迎，给他做助理，公司许多女性员工都对她羡慕不已。
那时候，她对罗景铭也很佩服，跟着一个对待工作严苛认真、能力超强的上司，她这个助理只有拼命努力才能跟上他的步伐。
开发部那两年，在两人朝夕相对，一起上班，一起加班，一起为了项目手续四处奔波，为了应酬喝到吐的日子，她与他建立了深厚的默契。
对她来说，他不仅是领导，是老师，也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她崇拜他，亦感激他带领自己快速成长。
后来，罗景铭一路扶摇而上，从开发部副总监到总监，到集团副总，到最后被升任集团总经理。
也是那个时候，大家才知道原来他是董事长的独子。他从国外回来，低调进公司从基层开始，在各部门之间轮转，不断调任，其实就是为了最后掌管集团作准备。
她一直给他作助理，最后顺理成章的成了总经理助理。
大家都说她命好，连她也觉得自己走了狗屎运，一进公司就站在了巨人的身边，跟着巨人一路腾飞。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他们的关系后来没有变质就好了，这样就能以朋友或者同事的身份一直相处下去。
她并不是木头人，也真的舍不得他，舍不得公司，舍不得公司里的那帮朋友：杜凡、史洋、罗昊天……
刚刚提交离职的时候，她的手是抖的。
但她同时也气他的独断专行，气他一言不合就动手打人，她也曾纠结，若软下来跟他好好解释两句，说清楚和唐新永其实没什么，他或许就不会强迫她回b市。
但一方面她对唐新永并非心怀坦荡，另一方面她心里也鲠着一口气，为什么要对他解释那么多呢？她又不是他的谁。
既然一开始默认了那种简单的关系，就应该遵守契约精神，相互不要干涉。
他平常花边新闻那么多，她何曾皱过眉头说过半句不是？
她想到那天在米粉店看到的那条新闻，这个人前一秒在她这儿立完霸道醋精人设，转个身就和聂家小姐去酒店了……
她突然有点想笑，凭什么就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为了那个男人？”罗景铭突然又问。
章冉回过神来，提到那个男人，她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这两天她一直很沮丧，自从襄市回来，唐新永一次也没有联系过她。
她隐隐觉得，在机场时唐新永可能就猜到了她和罗景铭的关系，第二天可能也看到了罗景铭的八卦新闻，甚至为此搜到了罗景铭以往的所有绯闻。那么，他会怎么想她呢，罗景铭的地下情人？
他该会很失望吧？
一想到唐新永可能因此而瞧不起她，她就觉得喘不过气来，也更没勇气主动去联系他。
她是真的不能再跟罗景铭这样下去了，唯有辞职才能表明自己要离开他的决心。
罗景铭盯着章冉一脸若有所思的感伤之色，觉得自己内心的旋涡逐越来越大，在快要把人淹没的紧要关头，他倏地笑了，沉沉说了声：“行。”
章冉有点恍惚，愣愣地抬头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这个‘行’是什么意思。
是表示他同意了吗？
同意辞职还是别的什么？
她正想要问个清楚，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杜凡风尘仆仆地冲进来。
办公室内沉寂压抑的气氛瞬间被打破，杜凡笑呵呵地冲章冉打招呼：“嗨章冉，你也在啊。”
章冉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搭腔。这人明显故意闯进来，装什么蒜，总经办的秘书又不是吃干饭的。
“干嘛这样看我，我又惹你了？”杜凡嘻皮笑脸，“这两天我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章冉不耐烦，“你有何贵干？没事就先出去，先来后到懂不懂？”
“嘿，你们说的啥事我不能听？”杜凡笑了，看了眼罗景铭，对着章冉突然正色道：“你要辞职？”
章冉目光停在桌角，“这不管你的事。”
“你糊涂了？”杜凡不可思议瞪着她，“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老板前天那个绯闻？”
“杜凡！”罗景铭沉声喝道。
章冉诧异地抬头看着他俩。
杜凡耸耸肩，“你看，他不让我说，我本来打电话就要和你解释这个事。”
章冉平静地说：“没必要解释，这跟我没关系。”
杜凡：“……”
罗景铭的眼神渐渐眯了起来。
章冉不想再呆下去，站起来对杜凡说：“你们先谈，那边项目的事晚点我来跟你交接。”
走出办公室，她觉得自己心里憋了一大股气。
回到行政部时，她把人事经理叫到办公室，吩咐道：“我离职的手续，按规定赶紧走流程，纸质文件需要签字赶紧找我，今天所有的签批流程要走到总经办去。”
人事经理只得答应，出来直奔罗昊天的办公室。
罗昊天打电话给史洋也没问出个究竟来，略微思忖后，想着要是他哥不同意最后肯定不会签字，于是回道：“就按章总说的办吧。”
人事经理领命，赶紧出去准备纸质的签批手续。他亲自办理督促，财务部那边也很配合，不到中午，所有的纸质和电子审批就到了总经办。
东西交给史洋后，章冉立刻给史洋打了个电话，史洋为难地拿着那些文件进去找罗景铭。
杜凡还在里面，摆摆手，“拿走拿走，老板怎么可能会签？”
罗景铭盯着那叠东西，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半秒后，他拿起了签字笔，唰唰签上了自己名字。
杜凡和史洋不敢置信地对视一眼。
杜凡惊呼出声：“不是，你竟然同意了？”
罗景铭嘴巴抿得紧紧的，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史洋弱弱地开口提醒：“老板，还有电子审批的那部分。”
杜凡瞪了他一眼。
罗景铭拿起桌面上的手机，打开办公软件，点了同意。
杜凡站起来，喃喃地说：“疯了，你们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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