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求生第十五天
祁凌屿眼神里带着些探究。
以及一丝不容躲避的饶有趣味。
周一元在第一时间就感知到了祁凌屿向自己投来的视线。
他抱着周噗噗，身子不受控制地转了个方向，逃避似地完全背对眼底写满深思的祁凌屿。
霍彦白：“？”
他手握发黑的打火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镜，审视的目光钉在周一元背后，而后又挑眉看向明显乐在其中的祁凌屿。
好家伙、好家伙！
霍彦白还是没能忍住，他操起已经空了的打火机砸向祁凌屿，“拿去！垃圾玩意儿！既然你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下次就别给我看了！”
祁凌屿直接用手挡住甩过来的硬物，没有反驳。
他只是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打火机，又重新塞进了裤兜里，祁凌屿下巴微扬，看向霍彦白桌子一角放着的培养皿，“那虫子你知道是什么吗？”
霍彦白耸了耸肩，“不知道。”
顿了顿，他接着说：“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
“什么？”
“丧尸的出现，或许和这些虫子有关。”
“有线索可以证明吗？”
祁凌屿看向翘了个二郎腿的霍彦白。
霍彦白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拉长了音调，“很遗憾——没有哦。”
说着，他唇角微微上扬，“所有的推测，都是我的直觉。”
“……”
祁凌屿不动声色地与霍彦白对视良久，最后，他转移眼神，似有所觉地颔首，“行，我知道了。”
霍彦白不吃祁凌屿这一套，他重重地出了一声鼻音，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今天下午要出发去南区了？”
去南区？
周一元如同小老鼠闻到了奶酪的香味，他撇过头，不露声色地一点点迈开脚，往祁凌屿所在的位置挪了挪。
旋即他抱着周噗噗挺直身体，装似毫不经意地竖起耳朵，听着祁凌屿和霍彦白一举一动。
祁凌屿撇头扫了一眼站在身后的周一元，后者眼神不断躲闪，偏生面部表情全程呈现木然，和灵光闪动的眼睛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唇角弧度正微微上扬，祁凌屿颔首，回应道：“对。”
霍彦白下巴朝周一元所在的方向努了努，“他也去吗？”
突然被提到的周一元一怔，他下意识地抬头，正好与祁凌屿四目相对。
祁凌屿斜靠在门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不着痕迹地垂眸，收回胶在周一元身上的视线，“得看他想不想跟我走了。”
他的声音含着些喑哑，就像是从柔软的绵沙里滚过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周一元似乎从祁凌屿的语气里听出了委屈的感觉。
装！
继续装！
霍彦白冷笑一声，他望向周一元，“那小元元，你要不要留在安全区啊？”
“欸？”周一元愣怔在原地。
一旁的祁凌屿搭在手臂上的指尖也不由得动了动，犀利的目光投向霍彦白。
霍彦白直接忽略掉祁凌屿眼神里的威胁，他赶紧趁热点火，“小元元，你想想看呀，你带着一个宝宝，还要跟着小祁祁去南区，这多不安全啊？”
“而且，去南区的路上也需要有人照顾宝宝，红姐在安全区，她可以帮忙照顾啊！”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一起留在安全区啊？”
霍彦白说话的尾调上扬，他仿若一只急红了眼的狐狸，就差没把“留在安全区”怼在周一元脸上。
周一元求助性将目光投向祁凌屿。
祁凌屿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瞳孔里倒映着周一元的影子，他嘴唇嚅动了一下，喉咙里滑出话语，“这里确实更安全。”
“你看，小祁祁都这么说了，小元元你要不要就留下来？”
厚重眼镜片下的霍彦白笑眯了眼。
周一元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噗！”
就在这时，怀里的周噗噗从被褥里伸出手，顺势抓住了周一元胸前垂落下来的拉链，他好奇地瞪大眼睛，嘴巴一张一合。
犹如在水中吐泡泡的金鱼一样。
周一元低头，看了看两颊处通红的周噗噗，又抬头瞥向沉默不语的祁凌屿。
思忖良久，他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霍医生，我想跟着祁凌屿。”
闻言，祁凌屿眼底不由得带了些惊愕。
霍彦白早就料到周一元会是这种回答，他耸了耸肩，放弃继续追问，“行吧行吧，你就跟着小祁祁！”
说着，他还故作伤心地捞起身上破破烂烂的长袍，作势擦了擦自己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整个安全区就没有不想跟着小祁祁的人！”
“就我孤家寡人留在实验室！”
“我也想去南区嘛！”
“呜呜呜……”
原来后面才是重点吗？！
周一元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埋在双手间痛哭的霍彦白。
祁凌屿蹙紧眉，指腹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行了，回来给你带实验品。”
“真的？”
霍彦白猛地抬起头，之前外泄的情绪瞬间消散不见。
祁凌屿不应，他扭头，暗沉的眼神落在周一元身上，他耐心地说道：“你先去红姐那里，看看婴儿需要什么东西，到时候一并带走。”
“好。”
周一元乖巧地点了点头，他抱着周噗噗往回走。
身后还能听见霍彦白撒泼打滚的声音。
周一元向前走了一段路，没忍住，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祁凌屿所在的位置。
然而，周一元只看见祁凌屿往研究室走时背对的身影。
霍彦白正坐在研究室里，手里把玩着那个结满冰晶的培养皿，他侧着头，正和祁凌屿在说些什么。
周一元莫名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他站立在那里，没有再向前走。
“噗！”
周噗噗不满地吐出口水，他不安分地在怀里拱动着。
周一元只能收好多余的情绪，轻拍哄着周噗噗，“好了好了，我们去找红姐。”
说罢，他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缓慢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沿途有人会停下来，新奇地看着抱着婴儿的周一元。
偶然路过一群哄吵的孩子，他们做着鬼脸逗着周噗噗。
在周一元看过来的时候，孩子们又都笑嘻嘻地一哄而散。
周一元有些出神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嘴里不由得喃喃出声，“真和平啊……”
“和西区那边完全不一样。”
周噗噗：“噗！”
周一元听见声响，他伸手，轻轻点了点周噗噗小巧的鼻子，“希望不是你引来的丧尸。”
不然，平静被打破，那就是我的错了。
周噗噗眨巴着眼睛，“噗？”
周一元没再说话，他怀揣着周噗噗走进了之前吃早餐的院子。
“大佬回来了！”
光头远远就看见周一元，他手里还捏着一根啃到一半的油条，锃亮的脑瓜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还在吃早饭的一众动作极其一致地抬头。
周一元顶着大家灼热的视线，缓慢地挪到光头面前。
环顾了一圈都没看到红姐的身影，他问了一句，“红姐呢？”
光头吸溜了一口豆浆，“回去补眠去了。”
忽地，他一拍脑门，望向周一元，“哎呦，差点忘了！”
“大佬，红姐在你和祁哥那屋留了娃的东西，她说娃能用上的都放那儿了，娃她带不了，让你自己带！”
周一元：“……好的。”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向房间。
在关门的时候，周一元还能听到众人在外面窸窸窣窣的八卦声。
——“所以说，大佬是那个吧？”
——“红姐亲自认证的，哪里错得了？”
——“嘘，别让大佬听到！”
——“……”
众人宛如小老鼠一般头抵着头，他们偷摸着去看周一元所在的方向，很快又开始讨论起其它话题。
周一元：“……”
所以，你们在讨论我什么？
能让我也听听吗？
周一元眼不见心为静地阖上门，看着床上堆积的婴儿用品，他抬起自己之前被割裂开的手指。
余光落在伸出手想要抓住自己的周噗噗身上，回想起之前周噗噗舔舐血液的场景，周一元眼底有光一闪而过，他动作麻利地捞起放置在一旁的奶瓶。
周一元单手拧开瓶盖，然后在受伤的口子处用力挤了挤。
原本已经止住伤口重新开裂，黏稠的液体滴落在瓶底。
“啊……噗！”
周噗噗在看到血液的那一瞬间，就开始躁动起来，他呜呜丫丫地向周一元伸出手，原先已经平复下来的右眼重新开始泛红。
“乖，马上就好了。”
在滴了几滴血液后，周一元舔了舔手，他很快地找到奶粉，一起和着冲泡在一起。
试探了一下温度，周一元将奶瓶塞进周噗噗嘴里。
“咕噜噜……”
周噗噗心满意足地抱着奶瓶大口喝了起来。
果然是这样。
不是不喝奶水。
而是不喝没有掺血的奶水。
周一元坐在床上，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窝在自己怀里吸吮着奶嘴的周噗噗。
既然这样的话——
“猪血、鸡血这些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周一元开始很认真地在考虑周噗噗的未来食粮。
吃饱喝足的周噗噗完全不懂周一元在想些什么，他餍足地打了个奶嗝，撇了撇嘴又睡了过去。
另一边。
祁凌屿正举着那枚培养皿细细端详，继而，他放下手里的物舍，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
与此同时，祁凌屿的视线从一地的狼藉一扫而过，最后，目光停留在还扒拉身上那件破烂长白袍的霍彦白身上，他淡淡开口道：
“说说吧，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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