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上山练剑

正式成为老头的徒弟，老头告诉我，他叫陈友善，生于1929年，今年刚好70岁。父母双亲死于抗战，自小流落被好心人收留。好心人收他做徒弟，告诉他咱们是道家学派正一。这座庙，是他师父的师父的师父的师父，建立于清朝年间。还有一本道谱，详细记载正一派最初创始人是汉朝人，距今1800多年。后来，正一派发扬光大，在全国各大名山旺地风水建立庙宗，道徒多达十万。只可惜，千年朝代一代换一代，传统的封建思想、新时代的社会主义，逐步排挤道家学派。到他这，正一派衰落，道规允许弟子与世人通婚，估计是为了自衍后代，让后代遵父遗志归入正一。

总之，世人都不想进道家修炼，我却年少无知、挤破脑袋，成为正一派第一百零二代金牛山金牛道觀普善道人陈友善座下弟子。

自此，我回到学校向钟老师说明，年底参加县级奥数竞赛。向王老师批准年休。王老师诧异，问我病了还是瘸了，还有两个月放寒假，不打算继续读书了吗。我向王老师保证，自学完成余下课程，每天去学校听课就像听一年级的课堂，没意思！说起没意思，王老师瞪大了眼骂我，期中考试刚考第一，就不把老师放在眼里，这也太骄傲了吧。都说学海无涯苦作舟，攀登无高峰。这才小学四年级，距离学术研究院士级，还差十万八千里，以我的学习态度自大自满，顶多混个初中毕业。

我一个劲点头，只管王老师破口大骂，心不甘情不愿签下年休假条，这才道了声谢。请完年假，这件事我是瞒着父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让关小七保密，千万不要说漏嘴。

如同往日，我每天早晨七点背着书包和关小七并排走在荒凉崎岖的山路道口。约莫二十分钟后，与他分道扬镳，各走各的，他去上学，我去“金牛山”学道。

学道第一天，陈友善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青衣道衫，让我披上。我穿在身上，宽大修长的袖子差点拖地，整个样子像是卖唱的戏子，忍不住叹息，咱这破觀真是穷啊，穷得一件像样的道服都没有。

陈友善命我站在庙下那座石台，对我严肃道：“学道之人，先学气。气乃万物蕴化之物，世人皆不可离气而活。什么是气，通俗点是这天地间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深奥点，是宇宙定格空间、万物生长消失的先天条件与祸首元凶。”

我听着听着，顿时觉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定义不了气不就是人活着肺部呼吸的空气吗！

陈友善见我分神，猜我还在苦思冥想什么是气。于是，他又换了一种通俗易懂的说法：“气，有好有坏。在自然环境中，好的气象是春风，不好的气象是暴雨。春风吹万物生，暴雨掠万物摧。就像你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你会觉得神清气爽。但是当你遇到糟心事、与他人发生利益冲突，你吸下去的空气，发泄出来的是火气。如果你没有办法控制你的火气，接下来做的就是报复、冲动、掠杀。”

老头这么一说，我懂了，气是生者也是杀手。

“师父，您的意思是，气与生俱来带有生气与杀气？”

“嗯，没错。我现在教你修炼的是生气！”

说着，陈友善递给我一把木剑：“记住，剑有剑气，你的生气就是这把剑。我教你武当剑法，不是为了杀气，是生气。你只要学会剑法，从中悟道，便可气蕴丹田，化气为生，助你身强体健长命百岁。”

“明白了，师父！”

接着，陈友善为我示范武当剑第一招。

“看好喽，第一式第一招混沌初开，气宇升天。”

只见陈友善一手剑，一手二指禅竖起，气蕴丹田，剑如行云自上而下自左向右使出连招横竖劈砍、切点挑拨。他的动作不急不慢、不缓不滞。

我在一旁照着样子，只顾剑法不顾盘下脚步，几招下来弄得四肢不协，像是喝醉酒东倒西歪差点摔倒。陈友善见我招数不对，耐着性子：“不急，慢慢来。你初学要记住每一招分好几个动作，每一个动作与下一个动作衔接要求你的呼吸支配你的四肢协调是一气呵成，不是随你脑子想的乱挥乱舞。”

“是，师傅！”

紧接着，陈友善放慢了动作，他的一招一式，我都要临摹好几遍。直到熟悉后，才进入下一个连贯动作招式。苦练两个小时，陈友善终于舍得让我休息。

等我坐下没来得及喘息，陈友善说：“武当剑共有九九八十一式，每式分十一招，每招连贯七八个动作。为师学了五十八年只学会四十二式，三百六十五招，共计两千七百五十四个动作。念你是学生，还要读书，我传你最简单的十三式，你要是天资过人，半年即可学会。”

听说武当剑九九八十一式，这老头只传我十三式。初来乍到，老头有所保留，做徒弟的明白，这叫留一手。

我只好顺着老头的意思，点点头：“听师父的。”

“那好，你接着练，为师去采点药。”

“知道啦，师父。”

又练了一个多小时，眼瞅着这个点是放学时段，我赶紧下山回家吃饭。

由于我期中考试考了第一，学习上的事，母亲安下心不再过问。至于父亲，还在懊悔错过天赐发财良机，将所有的过错怪罪在我的头上，再也不想掺合关于我的事。

我按计划，吃完饭装模作样去学校。这一路，我避免与同学们相遇，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道士的徒弟。其实，陈友善是道士，百里方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经历过文化洗礼以及新社会主义思想，谁也不愿意自家孩子与道士沾边。

我在偷偷摸摸，不被人发现上了山。上午练剑，下午禅坐。这一来二去，我又悟道，听老头默念道德经。

两个小时禅坐，一个小时打扫后院卫生、整理老头不知何年何月采来的中药，学着用捣药罐捣碎密封珍藏。老头见我手脚勤快，偷笑着，还是收个听话懂事的徒弟，幸福多了。

临近傍晚，老头留我吃饭，我瞧这一锅稀饭几根烂菜叶，实在没胃口吃不下，找了借口跑下山。说是借口，实则答应杨洁帮她补习功课，我不能出尔反尔。毕竟，这丫头吵着闹着要把数学成绩搞上去，指定要我补习，答应每天补习十块钱。当然，我是看在钱的份上。我承认我现在特别需要钱，老头的拜师费，秦雪发难指明三万二。就算她在刁难，怎么着也要几百块，改善一下老头的伙食。

想到这，我在杨洁回家必经路口，早早地等她放学。

“死关小飞跑哪去了，说不来就不来，他又不是得了绝症，凭什么休年假。王老师真是糊涂，关小飞的话也信，我猜他现在的眼光特别高，参加一次比赛就想去城里，瞧不上乡下小学。”

“好啦，小洁，你这一路唠叨，休假的是关小飞又不是你，你操什么心？”

“我操心，我操什么心...我就是看不惯，说不来就不来，也不考虑一下我...我们全班同学的感受！”

“你说你的感受，千万不要扯到我。”

“你敢说，关小飞不来学校，我们班少了一个人，整天在你面前晃呀晃呀那么大一个活人，有一天突然不见了，你不觉得心里面少了点什么？”

“那是你，不是我。关小飞在你面前是晃呀晃呀，在我面前就像这样...”

说着，何丽丽做一个动作，就像老鼠见了猫，突然停住了脚步四肢无处安放，发起呆。

杨洁仔细瞧瞧，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想起我在她的面前与我在何丽丽面前判若两人，噗嗤一笑：“对对对，关小飞就是这样，对我凶巴巴的，对你就像电视剧演的书呆子遇见大小姐，不仅傻还傻的直流口水。”

“讨厌，有你说的那样吗！”

“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他是聪明糊涂虫...”

说着说着，这二人嬉嬉笑笑，离我越来越近。我的听力不同寻常，老远听见杨洁在我背后说坏话。这丫头，还在生气她家桃的事。

想到这，我偷偷地猫在陡峭的山路草坡，非要吓她不可。

这会儿傍晚，天不算黑也不是青天白日那般亮。尤其是远处高山遮住夕阳，十二月的气候冷风吹起，传来“呼呼”不同寻常的声音，听起来十分诡异。若不是她俩一路相伴，谈起我的往事笑个不停，哪敢细听风魔似的风声。

我蹲在陡峭的斜坡，数着她俩的脚步，一步两步，越来越近。嘿嘿，她们的脚步越来越近，我听得清楚明白。

于是我，开始哀怨起来：“杨洁...我死的好冤啊...还我的命来...”

“谁，谁在那...”

“啊，谁在叫...不会是有鬼吧..啊...”

“怕，怕什么...老师说，世界上没有鬼。”

“老师说的是真的吗，如果这个世界没有鬼，那我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摸不得我的头，还有我的腿，它们在哪里，它们在哪里...”

我的哀怨声越来越响，听在她们耳里真真切切。何丽丽吓得直钻杨洁怀里，杨洁也被吓得腿脚迈不开步子，同样抱着何丽丽，像是彼此安慰，鼓着勇气，试探着喊话：“别装了，你是人..不是鬼。”

“那好，我现在爬出来，让你们看看我是人，还是鬼。”

听说我要爬出来，杨洁吓得闭眼，大喊大叫：“妈呀，真的有鬼，不要啊...我求求你不要爬什么，你还是待在你的鬼屋吧，我是人，咱们人鬼殊途，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哈哈..我跳出来啦，睁眼看看我是谁，我是人还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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