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尽头
柳惊云不太情愿的放开她的手，保持着平静的语气，“你和他叙旧，我就不去了。”
“你跟我来。”没想到千睐又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一起进了茶馆里边。
千睐一个人顺着楼梯上了楼，柳惊云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到楼上之后，在他们附近找了张在柱子后边的桌子坐了下来。
“你来了。”
江璇的眼睛突然亮了的感觉，看到千睐坐到他对面，他把茶壶拿起来给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千睐脸上勉强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开口问道。
“今天在珏山楼，我们才见过。”他说话感觉一直在心里斟酌用词用字，小心翼翼的。
“……”千睐盯着茶杯，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当时没认出来，现在认出来了。”
“好久不见，你更厉害了。”
都是些客套话和没用的话罢了，他无非就是和从前一样在东拉西扯，她假笑着，抿了一口茶水。
“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她不再给江璇兜圈子的机会。
柳惊云双手交叉着，抵着下巴偷偷望着千睐和江璇，他们说的话他这里基本也能听清楚，江璇那个充满期待还显得有些可怜的眼神，千睐可能没心思去品味，但是他看着觉得很刺眼。
“…已经过去快半年了…”江璇的手捏着茶杯，摩挲着陶瓷的杯壁，好像在缓解紧张，“我总是会想起你……”
他的话，千睐一点都不吃惊，可能她心里早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她叹了一口气，把视线转到茶馆外边。
“我想…我还是喜欢你……”江璇的每个字都说的很谨慎，观察着千睐的表情，生怕她脸色突然出现什么变化。
千睐看着他，淡然的说道，“我很早以前，就已经不喜欢你了。”
柳惊云右手挡在嘴前，有意无意的浅笑了一下，他喝了口茶，目光落在江璇脸上，在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当初是我不对，只想着自己，还背着你去和那些姑娘…”江璇一副自责的样子，凝视着千睐，“现在我们家已经搬来江南了，不会走了。”
“你不需要道歉……我也并不在意那些事情。”千睐看着江璇，眼神里如此的平静，他的那些话并没法在她心里掀起波澜。
“我们就先做朋友，可以吗？”
“江璇，我不想和你再有什么牵连，你大可不必再说这些的话。”
“……”江璇一时没说话，嘴巴微张又合上，好像说什么却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过了半天，下定决心般才吭声，“你拒绝我，是因为柳惊云吗？”
“我今天和他交手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的身手和眼神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你们走后，我去看了名册，如果说不是你和他，我不相信。”
“就算没有柳惊云，我对你也不会改变半分。”
“我知道，他并不是这里的人。”江璇的手握成拳状，急迫的说道，“他总有一天会回颐州去，会离开你，你和他没有未来。”
千睐瞪了江璇一眼，他的话完全出乎了自己的预料，本以为她的话足以让江璇死了心不要再纠缠，没想到他还想挖墙脚。
她叫柳惊云来，只是因为觉得自己和江璇没有什么可掩饰的，毫无情意，直接了断便是。江璇对她和柳惊云的事情最多也就是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他说的话却无意间刚好映射出了两个人心里最不愿去想的东西。
柳惊云就在她背后不远处，江璇说话的声音也不小，想必他肯定听见了。
“这种问题，和你无关。”她的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显然有些不悦。
“我可以陪在你身边，我想弥补之前的过错……”
“江璇，你的提醒我心知肚明，我有我自己的选择，谢谢你的好意。”千睐不苟言笑，“你若是真心自责，你可以把你的心意放到下一个你喜欢的姑娘身上，我跟你，没有任何可能。”
“好……我知道了。”
“以后，也请不要来闻天书院找我了。”
江璇慢慢起身，强笑着点点头。千睐坐在楼上看着他一路走出了书院，上了马车，她侧头向柳惊云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就一前一后的下了楼。
回院子的路上都没有人说话，千睐的心情被江璇搞得属实不痛快，心想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才能碰上他。柳惊云只是牵着她，也没有吭声。
进了庭院里边，她拉着柳惊云去秋千上坐下，挣扎了半天，说，“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会说那些话。”
“这不是你的错……”柳惊云摇摇头，“不过，他其实也没有说错……我不能留在你身边。”
“本来我以为他是个被你拒绝的可怜人……现在觉得，我好像更加可笑。”他凝视千睐那张烙在自己心底的面容，“我给不了你承诺，更给不了你幸福，最后，还要让你一个人痛苦。”
他的话让千睐的心抽痛了一下，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温柔的说，“我知道……但是，没关系。”
如果他当初没有和她坦白，如果千睐当时拒绝了他，那反而是一种解脱，可是他知道，他们都做不到，难以克制，共同陷在这段感情里，甘之如饴。
“千睐……我感觉我像个捣蛋鬼，搅乱了你的生活。”他轻拥着她，无奈而无力。
“不，我很庆幸遇见你……”她的眼泪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含着泪光微微笑着，“我从未后悔过。”
她闭上眼睛，双手捧着他脸，主动的吻着他。柳惊云感受着她嘴唇的温热，他似乎什么都不想再去考虑，渐渐加深了这个吻，千睐双臂揽着他的脖子，窝在他的怀里。缠绵的吻，稍稍分开的嘴唇很快又贴合在一起。
“至少，你还在我身边……我们还没有结束。”
“千睐……我爱你。”
“我也爱你。”
……
“娘亲，你看！”
顾兰依正陪着顾容青在桌案前摆玩着一堆卯榫，她俯身捡起掉到地上的两三个，放到他的手心里，“容儿，来……你把这几个放到这里。”
“好！”
这个时候一个婢女走过来低声说道，”小姐，夫人来了。“
她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还没等她说话，房门就被人从外边推开了，顾文贤的正妻张氏微仰着头走了进来，她身上的香气着实闷人，惹得顾兰依无比的反感。
“夫人怎么有闲情来我这里？”她皮笑肉不笑。
“之前你刚回府上，听说你带了个儿子回来，我这还没来得及好生看看你们，你就去江南找柳家二少爷了。”张氏的语气好像在责怪她不知礼数，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说着走上前去，“现在你到家了，我就特地来瞧瞧这个孩子。”
“娘亲……”
张氏附身想去摸摸顾容青的脸，顾容青看上去有些不喜欢她，下意识的想避开她的手。顾兰依眼神毫不和善，直接把顾容青一把抱到怀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歹也是你继母，我单纯的想看看他怎么了？”张氏的声音有些尖锐，被顾兰依的举动弄得很不开心。
“容儿好像不喜欢你，还请夫人恕罪。”
张氏冷哼了一声，“他才三岁，他懂什么这些？明明就是你故意的！”
顾兰依本不想理会她，不想张氏不罢休，试图把她怀里的顾容青强行拽过去。
“把你的手松开！”她使劲推开张氏，厉色瞪着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年长七八岁的女子，“不要碰他。”
“顾兰依！你真把你的儿子当个宝了？”张氏伸手指着她的鼻子，忿然作色，“柳惊云他认你还有这个儿子了吗？你就要把他供起来了！”
“我和柳惊云的事情，不劳夫人你费心。”她一面轻轻的用手拍着顾容青的背，安抚着被争吵声吓到的他，一面忍着心里的戾气和张氏说着。
“怎么？难不成，他始乱终弃，不要你了？”张氏突然又笑起来，捏着手绢，低头盯着她的脸，装出一副同情的样子，“唉……你父亲说，你可是喜欢了他好多年，真是枉费你对他一往情深了。”
“没关系，万一柳惊云就是不肯娶你，我也可以帮你照顾他，毕竟……我也算是你的母亲呢。”
张氏的挑衅引得顾兰依气得咬牙切齿，她说出“母亲”两个字的时候，顾兰依忍无可忍，站起来，死死的盯着她那张涂满厚厚脂粉，画着浓妆的脸。
“你可以羞辱我，但是，你不配在我面前提那两个字。”
“那个又老又穷的女人，也能和我比？”
顾兰依感觉怒不可遏，抬手想给张氏一巴掌，结果顾文贤突然出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还想打我？！”
“好了夫人……”顾文贤哄着自己年轻的妻子，“兰依比较敏感，你们都退让一下，不要总是吵架发脾气。”
“三年了你女儿还是这个德行！真是受不了。”
“兰依啊，你也不要担心。我已经和柳靖衡还有袁夫人谈过了，柳惊云那小子是肯定得娶你的。”顾文贤说着又笑脸盈盈的去安慰顾兰依，“等他从江南回颐州来，父亲和你一起到柳家去和他说清楚。”
“多谢父亲。”
“你好好照顾容儿，有需要就尽管和我说。”顾文贤说着就去揽着张氏的肩膀带着她出去，“夫人啊，我的朋友给我捎了两箱礼物来，你随我去看看，挑点喜欢的拿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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