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落叶之殇（四）
没有知道其实落叶也是有寿命的。而且时间极其的短暂。短的犹如昙花一现。从落叶化为人形开始只能活一年。如果在这一年内没人许愿的话落叶会堕入地狱永不超生。这是对她们的惩罚。
惜梦试探着问韩笛他什么时候许愿，韩笛总是揉着她的头宽慰到，“放心吧，我不会许愿让你消失的。”每次惜梦都把话咽了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难过无论什么样的情况都是分离。落叶与树的分离，落叶与许愿者的分离。
离一年的期限不到一个月了。这段时间过的还算太平。惜梦甚至有点贪恋现在的日子了。但是她知道分别是注定的。
本来以为纵然韩笛不许愿他们也会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个月，但是没想到的是就在一个黄昏韩笛出事了。有人告诉惜梦韩笛被绑架了。
绑架？惜梦实在想不通韩笛除了那张脸有点价值以外到底能有什么人会绑架他。但是惜梦还是去了。被带到一处极为隐秘的地下室，惜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晕倒了。醒过来时自己是被绑在手术台上的。身边的是韩笛，他还没有醒。但是看着沉沉的睡颜并没有出什么事。
“你们……”惜梦感觉到身体的血液在慢慢被抽离。身体渐渐变得冰冷起来。穿着白色大褂带着口罩的人对着她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血液赞叹不已。但是惜梦却只觉得浑身冰凉。韩笛始终没有醒过来。无论她怎么喊也无济于事。惜梦不知道自己之前身体长出枝丫的事情败露了，所以这群人抓回她和韩笛是为做实验。
韩笛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体被手术刀切割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你们混蛋！”韩笛被关在透明的容器里暂时没有动。但是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呢？看着惜梦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被割开，又一次的抽出鲜血。韩笛的心也这样痛的死去活来的。终于惜梦对韩笛说，“许愿吧。”
韩笛的身体猛然一怔，然后是拼命的摇头。“不，我们总会有办法的。”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两年的期限没到师父是不会关心他的死活的。
惜梦无力的抚摸着韩笛的脸庞，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多少。她想告诉他自己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但是话还没说出口便晕了过去。惜梦再一次被拖出去时她流着泪求韩笛许愿。反正要死，不如就她一个人不是很好嘛？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韩笛的愿望居然是，让她逃出去，好好活着。
她已经不记得韩笛哭起来的样子了。只知道自己实现了韩笛的愿望后逃了出去，凭着一个劲一直到了这座奇怪的庄园。那个女人身上有落叶果的味道，虽然极淡但是她还是闻到了。或许就是凭借这个味道她才闯进这个庄园的吧。
“求求你们救救他吧。”声音沙哑到无力。
洛玖始终没开口似乎一直在想什么事情，直到席羽说话时她才回过神。
“你说他在什么地方。”席羽问道。
惜梦只能把自己之前记得的地方描述一遍。席羽点点头，出去了。本来惜梦想和他一起的，但是洛玖毫不客气的告诉她，“你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还是省点力气不要添乱了。”惜梦才不敢乱动。洛玖跟着席羽出了庄园。
“你跟着我干什么？”席羽想让洛玖回去。
“我想去确定一件事。”洛玖皱着眉头，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你又想到了什么？”席羽总觉得洛玖有事情瞒着。
“你猜猜看。”
“……”席羽不打算猜。反正洛玖想说她一定会说不过看洛玖的样子事情似乎不简单。
见到韩笛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一丝不挂的被浸泡在透明的容器内。脸上的表情狰狞，皮肤散发着青灰色的光。看来已经死了许久了。席羽上前捂着洛玖的眼睛，“害怕就不要看。装什么坚强？”
洛玖推开席羽的手，“我不怕。只是觉得他可怜。”
实验的其他人依旧看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知道消息提前离开了。洛玖怔怔的站在原地好久，才叹了口气，“我以为神仙都是不错的。”
“神仙也会有自己的私心这很正常。”席羽说道。
洛玖摇摇头没说话了，想了一会转身离开了。
“回去怎么说？”席羽问。今天席羽倒是没损洛玖了相反还十分听洛玖的话。如果实在以前洛玖可能也会好奇但现在洛玖实在没什么心情。她看了看席羽，“我通知陌轩去地府一趟，你回去吧。我要去趟岱屿岛。”
席羽一惊，马上就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想说……”
洛玖深吸一口气，“我宁愿自己想多了。”
“我和你一起去。”席羽害怕洛玖出事。洛玖这回倒是奇怪了，“我从来不愿意管别人的闲事，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不会做什么事情的。”这话算是叫席羽放心了。
“我也想知道真相.”席羽回答。
洛玖没有办法，“好吧！”
一路洛玖都没怎么说话。也不是不说，而是洛玖实在没心情说什么。其实洛玖真的希望一切都是惜梦说的那么简单。这样只是伤心却不会有恨。
岱屿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仙气缭绕，鸟语花香。最为显眼的还是在岛屿的最高处那一颗亘古不变的落叶树，周身都散发着荧荧绿光，好似嵌在天边的一颗绿宝石。
洛玖刚想向前走席羽就拉着她，“你不怕？”
“我怕什么？”这里又不是龙潭虎穴。
席羽满意的一笑，“我怕。”说完顺理成章的拉着洛玖的手不松开。
“……”你还能在无赖一点吗？洛玖无语的想着。但是却任凭席羽拉着。
见到沧澜的时候他还在下棋。洛玖知道他也没什么爱好，独独喜欢下棋。甚至是到了痴迷的地步。看见洛玖过来，沧澜还略微有些惊讶。
“这不是小玖吗？怎么有空来我这了？先声明啊落叶果可还没成熟。”沧澜说完才注意到洛玖身边的席羽，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被微笑所代替，“这是？”
洛玖看了看席羽，“朋友。和我一起来看望沧澜神君的。”
“小玖的记性真不错，还记得我。”洛玖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嘲讽自己还是真心实意的。也不想多说什么。看着沧澜的棋还没下完，洛玖面对着沧澜坐下，“我陪你下完吧！”
沧澜目光闪躲，“既然有事就说吧。下完这盘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来不及了，所以又何必着急？”洛玖捻起一颗黑子落下。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让人觉得后背发凉、席羽就静静地看着洛玖。在这种装腔作势的时候洛玖还是非常像样的，比如说他记得洛玖的棋下的实在很烂，却拿出一种高手过招才有的架势。这点席羽只佩服洛玖了。
“小玖，我记得你不会下棋。”沧澜微笑道。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云淡风轻。
“人总是会变的嘛。”洛玖也笑着回答，手中的棋子却再没有落下，“比如说沧澜神君你我就不认识了。到底是洛玖记性不好还是沧澜神君你变的太快，太多？”
此话一出，沧澜拿着棋子的手一抖棋子落在棋盘上又是一声刺耳的响声。席羽站在一边不紧不慢，“这样落子是会输的，神君。”
洛玖是真的不擅长下棋。无论什么时候和什么人下都会输。这应该是魔咒。但是这次她下赢了沧澜。
洛玖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时沧澜也就是满头大汗。并不是他棋艺没有洛玖好，实在是心不在焉。
直到最后他扔掉棋子叹息道，“以前我总是会赢韩笛的。”
语气里只有惋惜。
洛玖不喜欢问别人为什么但是这次却又不得不这么说。听别人的故事太多了自己也会累的。
“你对落叶树知道多少？”沧澜缓缓开口却是一个洛玖回答不上的问题。来了句本来是妖，只因为之前自己的师父是神所以对许多神仙的事情还算是有些了解，但是这并不代表她什么都知道。至于席羽他一直站在一边没开口说过话看来也不知道了。
沧澜缓缓站起身，带着洛玖走向落叶树。在走过去的过程当中沧澜告诉了洛玖关于落叶树的一切。
以前总有人问沧澜，这树明明从来都不会落叶为什么还叫它落叶树？沧澜只是微笑着摇头却什么也不说。现在要把记忆挖出来给别人看，未免变得有些迟缓了。所以沧澜想了好久才开口说道。
落叶树原本不是一棵树，而是一片森林。森林的名字叫“幻”。没有具体的形状，不同的人见到的‘幻’是不同的。开学时它可以是春意盎然的，伤心时可以是漫天飞雪，枯叶败落的。守着‘幻’的是天界的树神，掌管了世间所有的树木的生死。虽然‘幻’在别人眼中各不相同，但是她还是遵循了四季的规律，落叶，开花，结果。‘幻’当中修炼成妖的树精不在少数。但是因为要维持‘幻’的基本形态这些树妖被树神束缚在‘幻’当中不能离开。
他们怨恨树神的无情，于是就把树神告到天帝那去。本来妖和神是不相往来的。但是‘幻’当中的树妖们偏偏又是因为神的原因修炼成妖的。所以天帝也不能不管这件事。
所以天帝释放了树妖们，并且叫树神下凡接受处罚。但是没想到心高气傲的树神受不了这一处罚最后竟然一意孤行跳了诛仙台。
听到这洛玖的脚步一滞，很快就跟了上去。这一切都落在席羽眼里，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跟在洛玖身后。
树神的死对他的弟弟打击很大。于是他的弟弟抓住那些树妖将他们囚禁熔炼出一棵树。这树不但没有四季的规律落叶，而每一片叶子落下必然要为了必然实现愿望而死。若不是如此便会堕入地狱永不超生。这狠毒的诅咒伴随着那颗树的生长渐渐被人淡忘。人们开始只记得那树会结出美味的果实，而且忘记树原本是为了报复才诞生的。只是树神的弟弟没想到的是树的叶子才不会轻易落下，千万年来得到落叶祝福的人少之又少。直到在那个黑夜，他在树下捡到一个婴儿。那竟然是那棵树所孕育出来的。他为他取名叫韩笛，受他为徒。或许是对树本身的喜欢吧，韩笛总是喜欢到树下睡觉。而终于也有树叶肯为他落下了。
沧澜知道或许这是个不错的游戏。当他们爱上对方时在死去，以一种残忍的方式。地府的路边他早就选好人了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同样是出自一个树上的两兄妹，最后知道真相的彼此表情一定会非常精彩。
话说完就走到了落叶树下，洛玖攥紧了手忍住没给沧澜一耳光。
“哈哈哈！”沧澜笑的发狂，看得人却觉得他可怜。都说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或许这话说的就是沧澜吧。
“第一眼见到韩笛我就知道他和惜梦或许是有关系的。树类生灵都有一个相同特点。”洛玖叹了口气，看着还在一旁喃喃自语的沧澜，“那双碧绿的眸孔实在太像了。”
陌轩告诉洛玖事情办好了。两人喝了孟婆汤就什么也记不住了。只是在此之前闹的实在叫人头痛。洛玖松了口气，把一坛不知什么年代的酒搬出来倒掉了。那酒香绕着整个庄园几天没散去。席羽和聆界都是一惊，这味道不只是好闻而且还和惜梦血液的味道有些像。这样想两个人都算是明白了些什么。只是洛玖却闻着不知道吐了多少回。席羽看不下去只好带着她离开庄园到外面散散心。却没想到这一走就又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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