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鱼妖（九）
余下的记忆不再继续了。红尾硬生生的把自己从回忆中扯了回来。
柳家大宅的花园内，红尾泪流满面，而眼前的人正带着一种极为讽刺的目光看着红尾此时的脆弱。
“为什么？”红尾记忆已经不需要再继续了。因为她已经记起了全部的事情。
柳含月像是抚弄玩具般的摸了摸红尾的头，“是因为你太笨了。”
是因为红尾太笨了吗？或许吧！红尾跌跌撞撞的走着，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来往的行人。她记起的前世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而只是一场可笑的玩笑。
多年前，柳含月叫红尾帮自己一个忙，其实是叫红尾去放出柳含风养的一尾人鱼。据说是在深海的那一端救来的。但是红尾却从来没见到过柳含风养的人鱼。对柳含月的话虽然并不信任，但是红尾还是选择答应他的要求。那时候红尾想，不过是因为柳含月自己贪玩，应该不至于会惹什么大祸。但是红尾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答应柳含月放出那一尾人鱼的时候，柳含风会刚好将她抓住。
四周的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甚至于是窒息的痛楚在心底蔓延开来。柳含风狠狠的甩给红尾一耳光，一时间把红尾打的发蒙。那应该是柳含风第一次这么责怪她，眼底都是满满的厌恶。
“你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柳含风厉声问道。
红尾捂着自己的脸还来不及说出话，柳含风便转身离开了。他去追刚才被自己放出来的东西，柳含月骗了自己，，那不是什么人鱼。那是一条蛟龙。漆黑的鳞片在海底散发着寒光，看着便叫人心惊胆战。
也就是后来红尾才知道，柳含风一直守在归墟就是为了看守那条蛟龙。现在蛟龙被红尾放了出来，注定是要有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的。
红尾怔怔地站在自己来时的湖岸上，脑袋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她记起了自己曾经死的模样。记起来了柳含风拿着鱼骨剑刺穿自己胸口的模样，那样的决绝，冰冷。仿佛之前对自己的温和都是错误的。柳含月在一旁笑着，他的眼睛告诉红尾，你是活该！活该你这么笨！红尾还记得自己跪在柳含风脚下哭着求他相信自己，但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鱼妖和自己的亲弟弟谁的分量重是不用说的。所有的乞求不过都是徒劳的。
“你怎么在这里？”柳含风突然出现在红尾身后，看着红尾空洞的眼神觉得有点不对劲。
“主人……”红尾张开嘴，轻轻地吐出两个字。盯着柳含风的眼神尽是冷漠。柳含风一愣。拉着红尾的袖子说道，“你相信我。不是你记起的那样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红尾冷冷的笑道。自己反正是一个外人，对别人而言应该什么都不是。
“上辈子我欠你的大抵算是还清楚了吧？这一辈子，你就放过我吧！”
这是红尾对柳含风说的最后一句话。再醒过来时她身处于归墟。不知道是自己在做梦还是刚才真的都是现实。但是出现在红尾面前的柳含月却没有如同记忆中一样露出得意的表情，而是满脸的哀戚。
红尾微启唇齿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却没想到柳含月想开口了。而这一开口便是叫红尾意想不到的。
“柳含风死了。为了你！”应该是满满的忧伤或者愤怒，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种平安无奇的语气，似乎他早就知道了结果。
“什么！？”大概是惊讶的，大概是不相信的。当红尾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一不小心就跌到在地的时候，手心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血腥味瞬间在四周蔓延开来。
柳含月淡淡地看着红尾，“你现在是在乞求我的同情吗？”
“你什么意思？”红尾冷冷的问道。她现在只想知道柳含风其实是没有死的，这不过是和以前一样柳含月和自己开了一个玩笑。
“字面上的意思。”
柳含风是真的死了。在红尾见到他的尸体的时候就知道，这一次不是玩笑。而其中的原因是好久以后柳含月告诉她的，那时候的红尾脸上还有没心没肺的笑容。只是在提起柳含风的名字的时候会有一点悲伤，但是已经不再会哭泣了。
原来以前红尾放出蛟龙的罪其实并没有因为她的死去而结束。当时给红尾的惩罚是要她下一世也要不得善终。而柳含风只是想救红尾才会再次出现的。
假扮成道士将红尾打伤养着她就是为了让她躲过一劫。但是没想到红尾会再伤好后就离开。出门散步的那一天，就是红尾遭受惩罚的那一天。而这一劫柳含风让绿依替红尾遭了。所以他才对绿依的死不闻不问。本来以为事情会这样结束，但是没想到但年的蛟龙在看见红尾时将她记成当年关押自己的人的模样，便要来找红尾报仇。柳含风是为了救红尾才和叫龙大战一场却不想重伤不治而死。
这一切都是柳含风没有说的。或许不只是这些，包括他对红尾的爱也从未说出口过。柳含月对红尾的嫉妒也是因为这件事。
红尾在归墟住了下来。渐渐地忘记了很多事情也看开了很多事情。
直到那一天，她遇见一个鱼尾是墨绿色的女人。
“不想回到之前的地方去看看吗？”声音在脑海回荡着，仿佛是一场梦境。
洛玖盯着红尾的眼睛，像是看着一件从未见过的物件，“哦。”这个“哦”字极其敷衍。
红尾觉得自己受到了鄙视，自己说的故事难道不足以让这个老妖怪感动的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红尾双手叉腰。
洛玖揉了揉太阳穴，“那个女人是不是叫墨灵？”
“我怎么知道。反正我就被莫名其妙的带到了这里。感觉身边还有一股奇怪的香味。”
洛玖一听，努力在四周嗅了嗅，并没有味道。
“你现在是闻不到。我说的是我刚刚被她放到这池水中的时候。”红尾摇了摇头。怎么这个妖怪比自己还笨。
红尾的话说的稀松平常，但是洛玖的表情却变得严肃起来。墨灵可以这么轻易的走进自己的庄园，而且还是如此的悄无声息。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在想什么？”红尾见洛玖半天没说话问道。自己现在是应该何去何从？如果要回归墟凭自己的力量会死不可能的。
“你可以走了。”洛玖看着池水中的莲花渐渐恢复了正常，担忧的心也放了下来。
“可是我……怎么走？”
“你有手有脚的不能走？”洛玖翻了一个白眼，马上就推着红尾往外走。
刚出门就遇见了进来的聆界。
“诶？”这女人哪里来的？聆界奇怪的看着红尾。
“席羽呢？”洛玖问道。她想让席羽把红尾送回去。看红尾的模样也知道她没办法自己回去。但是洛玖想留在暮梦轩调查一些事情，所以只能让席羽去。
“席羽？不知道。”聆界摇了摇头。
“他最近总是失踪。”聆界突然说道。
洛玖一愣，动了动唇角没说话。
“你会送我回去吧？”红尾问道。有些担心。
“不想。”洛玖立马说道。
虽然说不想但是还是要送回去。洛玖把红尾送到海边，念了个咒红尾的身边立刻萦绕着莹莹的光芒。这会保护红尾平安回到归墟。
“其实，我的故事没说完。”红尾临走之前拉着洛玖说道。
洛玖一愣，狐疑的看着红尾。
“我一直很喜欢柳含风。”红尾说道，似乎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气。
“看的出来。”洛玖笑了笑。没机会说出的话并不一定会留下遗憾，洛玖觉得或许是另一个层面的美好。
柳含风对红尾也好，红尾对柳含风也罢，没有说出的话埋藏在心底，但是会在回忆里开出花来。
夜色下，男人幽蓝的眸孔凝望这远处，眉头微微皱起。随便的女人金色的长发柔顺的垂在腰间，妩媚的笑着。
“这双腿倒是不错。”她微微笑到。
“你应该知道感恩。”男人的语调在寒凉的夜色中结成了冰。
“哦？感恩？”墨灵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歪着头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你懂的吗？”墨灵问道。
“你说呢？”男人挑眉道。
“她早晚要知道。你到时候一定会后悔。”墨灵提醒道。似乎是在担心什么。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冷淡的。
“不用你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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