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镜泉

　　雪日祭典在安静中结束了，人群慢慢散去，冰城渐渐恢复了热闹。

　　花芽顺着人流走出中心空地，孩子们被拘束了半天，像是出笼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

　　黑元牵着两个小小的的雪族小孩，在队伍最后面走着。年龄最小的孩子站了大半天走不动了，耍赖要抱抱。黑元抱起小朋友，把另一个小孩子的手交给花芽。小朋友在黑元的怀里咯咯的笑着，把他的黑色短发揉乱成一团。

　　黑元无可奈何地笑着，对花芽说：“这些小屁孩可真调皮。”

　　花芽点头，对黑元抱着的小朋友呲了呲牙，故意凶巴巴地说：“不走路的小朋友长不高。”

　　小朋友呆住了，连忙蹬着腿要下来，一落地就窜出好远，还对着花芽做鬼脸。

　　黑元不由笑道：“还是你有办法。”

　　花芽吹了吹额头上的刘海，仰着下巴说：“小菜一碟。”

　　雪日祭典这一天学校是不开放的，孩子们在中心空地之外就散开了。

　　和黑元道别后，花芽走向雪川的家。

　　雪川站在生命之树旁，风洛长老也在。

　　花芽愣在门口。

　　雪川看向花芽，说：“快来。”

　　花芽走上前，牵着雪川的袖子。

　　雪川带着花芽和风洛绕过生命之树，穿过发着光的冰神之书，走向冻住的冰泉。

　　雪川站在冰泉前，静默了半晌。

　　冰神之书已经持续发光了很多天。雪川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但是老巫医曾经说过，冰神之书并不是一本完整的书，或者说它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只有冰族，或者说冰城的命运即将改变时，冰神之书会呈现神的旨意，留给万物一线生机。

　　然而冰神之书一直没有任何新的字出现，冰泉也不曾如传说中一般融化。

　　雪川熟知冰城中的每一朵雪花，却对此也毫无头绪。

　　风洛熟练地躺在冰泉上，雪川递给花芽一枝枯木，断口处有一颗生命之树的芽孢。

　　他单膝跪在风洛身旁，伸出手指触碰风洛眉间的白色冰晶，晶蓝的光芒顺着雪川的手指流向白色冰晶，那枚冰晶渐渐地染上蓝色，越来越凝实。

　　风洛浑身颤抖，他的眉皱得更紧了，手紧紧地握成了拳。

　　花芽惊呆了，她看见风洛的华丽长袍渐渐变得破旧，尤其左半边的衣服，像是溅落了火星一般，然而在残损的衣服下不是正常的皮肤，而是一截截冰蓝的骨头。

　　花芽看向雪川，雪川紧抿着唇，往日的温和神情不见踪影，比雪日祭典之上还要肃穆庄重。

　　雪川紧紧地盯着风洛眉间的冰晶，直到冰晶完全变成蓝色，他转头对花芽说：“把树枝放进他的胸膛里。”

　　花芽被吓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按照春城的传统，她只能算是五十多岁的婴儿，她听过那么多的生老病死，也见过黑森林中的枯木如林，却从来没有见到一个活生生的人伤到这个地步。

　　眼泪顺着花芽的脸颊低落在枯枝上，泪水瞬间消失。

　　她颤抖着手将枯枝探向风洛的胸膛，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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