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如何消夜永

一帘秋雨，绵延在这片天际。于是天地万物，都笼罩在迷离朦胧之间。看不清未来，让人难以预知。

        坐在酒馆里的楚云霓，想到零露对自己出手的情景，气得一肚子火儿。她不停地饮着酒水，只想着如何才能够杀了零露。

        这时，门槛处的门帘被掀开，来人竟是子政和王贲。楚云霓见了之后，眼前一亮，生出了一个极好的主意。

        “不知这位公子，可否记得小女？”她将酒水拿到桌案上，对子政笑盈盈道，“小女有件事，要对公子说。”

        子政看着眼前的楚云霓，似是好久都没见过她了。自从楚国被灭，楚王自刎，太后囚禁之后，云霓便追随子卿去了蜀国。

        没想到能够在这座小县城，遇到她。可是子政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子卿的身影，看来这次只有楚云霓一个人。

        “公子且看，这根发簪倒像是宫中之物……”之前云霓与零露打斗之时，这根簪子刚好坠落在地。

        发簪是子政亲自为零露打造的首饰，预备在册封大典上用的。可惜两次册封，零露都逃离了宫殿。

        想到这里，子政不觉握紧了发簪，低声问道：“说，露儿在哪里？”从街头买重阳糕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了零露。

        看到子政这么焦急，云霓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她凑到子政耳边：“吕公府，项氏姐弟也在那里……”

        原来云霓跟踪零露一路到吕公府，还派人细细打听过了。这才决定，把这个消息告诉子政，刚好也随了子政的心意。

        “你这样帮我，目的何在？”子政知道，云霓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姑娘。

        “放过子卿哥哥，”云霓毫不避讳的说出来，“他是你的弟弟，亦是大秦皇族。给他一支在蜀国的军队，可好？”

        上次在女贞山的时候，子政与清娘签下协议，答应过给清娘军权的。不过子政也只是说说罢了。

        而今云霓又要提起这个，子政依然是含糊的答应了。他心里念着零露，便点头道：“蒙恬就在子卿身边，一切交由他办就好。”

        雨越下越大，沾染着人的发梢。日暮，云霓给子政画了一张吕公府的地图，便消失在了黄昏中。

        于是趁着雨夜，子政和王贲悄悄溜进了吕公府。天气寒凉，府里的人早就睡下了。

        偶然有几个巡夜的仆人，亦是被王贲打昏了过去。“零露姑娘？”王贲隔着窗纱，看到零露正在看书。

        一间小小的书房里，只有零露一人。王贲一个健步推开门去，子政随后跟上。

        灯烛昏暗，零露以为是进了贼人，大声呼叫：“刺客——抓刺客——”

        一时之间，府里的人立刻提着灯笼，开始搜寻“刺客”。子政一把抓着零露的手腕，匆忙往外飞奔。

        “站住！”从隔壁房间冲出的飞絮，一柄利剑横在王贲脖颈前，“放了零露，否则我杀了你！”

        不待王贲解释，从后院走来的栩栩，带着许多家丁将王贲、子政团团围住。“大胆贼人，胆敢入我吕公府，找死！”

        栩栩一挥手，家丁训练有素的同王贲厮杀。闻听得响动的项晴和项羽，亦是赶来相助。

        雨声夹杂，刀剑相争。王贲眼见形势不利，便掩护着子政、零露和飞絮先行逃离了。满院的秋雨，淅淅沥沥。

        一场秋雨，荡涤着这座小小的沛县县城。朦朦胧胧，迷迷离离。空气中，浮动着潮湿的气息。

        院子里，菊花落了一地的芬芳。吕公府内一片狼藉，栩栩正带领着家丁忙着收拾，吕太公走了进来。

        “你须尽快将项羽带到后山去，”吕太公一脸严肃道，“昨日来的那个人正是当今圣上和王贲将军！”

        既然子政洞悉了项羽藏身的地方，那么必定会派人前来追查。吕太公想要救回自己的儿子，就必须要依靠项羽的身份了。

        毕竟项羽是楚国贵族，手下定会有不少的将士前来追随的。听得父亲所言，栩栩很是不乐意的去了后院。

        谁知当栩栩才一走进屋子，就看到项晴正坐在床头边抹着眼泪。原来昨夜府上遇袭，项羽为了保护项晴受了伤。

        “你去门口守着。”栩栩皱了皱眉，便上前去，轻轻抚着项羽的脉搏。脉象微弱，应该是牵扯了内伤。

        栩栩将项羽扶起来坐直身子，然后盘膝坐在他的身后。双手慢慢的汇聚自己体内的真气，然后缓缓为他输入气脉中。

        片刻功夫，但见项羽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后栩栩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喂他喝下先前熬好的汤药。

        看到项羽的眼皮子在动，栩栩便放下了心。“现在感觉可好些了？”她再次抚了抚他的脉象，已经比先前平稳了许多。

        “是你，救了我？”这是项羽醒来之后，第一次看到栩栩。眼前的姑娘固然生的美艳，却是多了一份冷意。

        栩栩一面点头，一面起身道：“明天晨起五更，你随我去后山。”

        “我为什么跟你走？”项羽感到疑惑不解。

        “昨天皇上带着王贲，杀进了府上。为了不让你连累我们，所以你必须走。”栩栩说话，丝毫不留情面。

        其实昨天的时候，项晴就告诉了他这个消息。他还想着，趁机报仇来着。谁知栩栩竟是下了“逐客令”。

        满心愤恨的项羽，不由得跌跌撞撞的下了床榻。强撑着羸弱的身体，一步挪似一步的往门口走去。

        “你这个样子去报仇，只会去送死。”栩栩说着，便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胳膊，将他按在了座椅上。

        “你既然要赶我走，还救我做什么？莫不是为了向皇上邀功？”项羽冷冷的回应，心里充斥着怒火。

        窗外噼里啪啦的下着秋雨，寒气越发重了起来。守在门外的项晴听了他们的话，不觉冲进门子去，责备起项羽来。

        “羽儿你当真不知么，若不是栩栩，你我早就死在了街头！”项晴便将栩栩如何救下他们的情景说了出来。

        原本心里添堵的项羽，此刻沉默了许久。栩栩慢慢走来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应该养好伤才是……”

        项羽静下心来，细细思量着栩栩的话。心头怒火渐渐平息：“看在姐姐份儿上，我姑且信你一次！”

        在栩栩看来，项羽的藏身之处不会有人知晓的。定是有人泄密，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楚云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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