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聚散苦匆匆

一场烟雨，一段离合。在风吹雨打中，萦绕了几多梨花花瓣。黄昏过后，迷离了这片所谓的婚礼。

        “这不是零霜么？”王贲带领着御林军，在王宫内外四处搜查刺客的踪迹。却发现了遗落在地上的梅花镖，便知道是零霜前来盗取《剑谱》的。

        有的时候，王贲还真是欣赏他的妹妹江沅。尽管这场婚礼没有引来零露，却引来了贪婪成性的零霜。

        于是王贲立刻将御林军分成六组，在宫内外继续巡查。这次找到零霜，定要杀了她，为飞絮的母亲徐夫人报仇。

        暮鼓声传来，回荡着悠远的声音。深沉，仿若大秦百年的基业。殿阁内，一袭夜行衣的零霜找到了熟睡的子政。

        这个高高在上的秦王，此刻就在眼前，只要自己杀了他，就可以为父母族人报仇了。然后拿到《剑谱》，便可以成为剑派的掌门人。

        得意洋洋的零霜，将提前准备好的面皮贴在脸上，瞬间变作了零露的模样。然后取出怀里的匕首。

        烛火摇曳之下，晃动着几分悲凉。她故意扬起手臂中的匕首，发恨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你多次取我性命，不过是为了报仇罢了。今日我不还手，只当是欠你的吧……”

        这番话，似乎蕴藏着很多的无奈。何况子政双目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身影，他自然以为是零露前来。

        于是零霜便假意在他耳畔道：“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她一面说着，一面想要划破他的心口。

        不料门外传来脚步声，她忙匆匆将匕首扔在地上，然后翻窗离开了这里。月色正好，打在木格窗上。

        炉香袅袅，散发着幽幽的暗香。当零露拖着病体，颤颤巍巍的来到殿阁的时候，只看到了虚弱无力的子政。

        早先有蛊虫给她传来消息，说是子政遇到了危险，双目被玄光镜的毒气灼伤。零露硬撑着酸软的身子，跌跌撞撞的潜入王宫。

        “阿政，我，我来了……”零露忍不住哭出声儿来，忽然唤着这个名字，如此的熟悉，到像是久违了的幸福一般。

        零露将脑袋贴在他的心口上，倾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觉很是温暖。他的体内，有一半自己的血液，自然是心心相印了。

        忽然，宫外几星篝火来回徘徊。紧接着是王贲的声音传来：“王上，王贲求见——”零露听了之后，赶忙藏了起来。

        在得到赵高的允许后，王贲径自进入内室。左右搜寻了一番，在桌案上发现地上的一把匕首。

        “零露姑娘？你怎么在这里？”王贲发现帘子后不对劲儿，遂上前将零露拉了出来。

        一把匕首，成了零露“陷害”子政最好的证据。面对这些东西，零露茫然无措，不知作何解释。

        “让她走吧，我以后，再也不要见到她——”子政的声音传来，话语间夹杂着沉重的心绪。

        潇潇雨中，散漫着零露的思绪。彼时飞絮前来，递来一把伞，安抚着：“姑姑很担心你，咱们还是走吧。”

        目送着飞絮和零露的背影，王贲很想上前去。毕竟子政的眼睛已经暗淡，只有零露有解药了。

        端午前后，杨柳青烟。青青艾草，花儿收敛了几分春意。蜂围蝶绕，花影重重。

        转眼已是三个月之后，回到青要山的零露，把自己关在婉居再也没有出来过。也许只有在婉居，才会时而幻念着子政吧。

        飞絮为她端来饭食，诉说着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齐国的君王后病重，太医们束手无策，齐王发布诏书，寻求天下名医。

        “按照公输彦的说法，君王后最多撑不过十日，”飞絮缓缓开口道，“不过奇怪的是，秦军为什么不见任何动静？”

        照理说，子政最喜欢乘人之危。这次反而是迟迟未动，难道是因为齐国尚有公输彦在，还是因为另有原因。

        听着飞絮说着天下大事，零露只是沉默不语。这些言辞中，她最愿意听到的是便是关于子政的消息。

        “秦王他双目失明，早就看不见了，难道你们不知么？”从外面走进来的兰汀开口道，“才刚我路过花厅的时候，瑶姑姑和公输彦就在说这件事儿……”

        原来上次子政来到山中，就已经中了玄光镜的毒气。难怪，三个月前自己去探视他的时候，他的眼神那么暗淡。

        自己当初也曾失明过，明白看不见东西的痛苦。可是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对自己说呢。或许自己，会有解决的办法。

        “那瑶姑姑可曾说过，有没有解药？”零露焦灼的眼神看着兰汀，希望兰汀能够说出一些什么线索。

        但见兰汀摇了摇头，无奈道：“瑶姑姑没说什么，倒是那个公输彦说，一定要抓紧时间找到江沅姑娘，救治君王后的话……”

        江沅，王贲的妹妹。好久都未曾听到这个名字了，零露原本渴望的心，一下子变得冷却下来。

        一片乌云遮过来，天边哗哗啦啦的下起了骤雨。飞絮听得明白：“记得江沅姑娘精通医理，公输彦才会找到她的。这么说来，是不是她也能够治好秦王呢……”

        这一夜，零露无眠。夜半五更天的时候，她就准备穿好衣装去牵来马匹。纵然子政与她不再相见，可是她答应自己，这是最后一次。

        谁知当她悄悄溜出山口的时候，却见常瑶拦在山口。天边，微微露出薄薄的晨曦。

        “飞絮那个死丫头，跟你说什么了？你又要下山，去找秦王？”常瑶以为这三个月，零露会忘了山下那段经历的。

        面对常瑶的问话，零露咬着唇，低着头不再言语。常瑶继续质问道：“公输彦要江沅去给君王后治病，实则也是用江沅来牵制秦国的势力。不管秦王有没有失明，齐国都会有危险。你若要下山，岂不是将青要门也连累其中？”

        原来公输彦是在用缓兵之计，齐国灭亡是早晚之事。也许能拖一刻是一刻，倒是飞絮曲解了常瑶的意思。

        随后赶来的飞絮气喘吁吁，才要劝解零露时候，猛然瞥见常瑶在场。立刻屏住了呼吸，跪在地上：“瑶姑姑，你就饶过零露吧……”

        “你们把门规背给我听！”

        “青要门人不可动私情，执妄念，应以天下为己任。”

        “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禁足在婉居，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可以离开。否则便不再是我门中弟子！”

        常瑶拂袖离去，独独剩下泪落衣襟的零露站在原地。三个月前，子政说不与自己相见的话，三个月后，瑶姑姑禁足了自己。

        难道自己至始至终，都只是一只提线木偶？她望着发白的天色，只觉着自己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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