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点点离人泪

入夜，天色静谧。街道上，只传来几声狗吠。虫儿安然入睡，鸟儿亦都悄悄的进入梦乡，一切都安静极了。

        零露快马加鞭，朝郢都飞奔而去。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子政嘴角露出一丝丝的得意。

        如今高渐离已经被子成所俘获，这个时候，只有通过零露才会找到燕劼的下落，到时候杀了燕劼也就灭了燕国复国的妄想。

        彼时篱笆门外，李信提着利剑前来：“王上，末将已经查清了零霜的身份，她是楚国的宗亲公主……”

        于是李信将这段缘由，一一说给子政。他听了之后，不觉抚掌大笑：“果真是天助我大秦！”

        原来此前让李信接近零霜，完全是为了《剑谱》，假意获得零霜的好感，收拢青要门会更容易些。

        而今听闻零霜对青要门颇有敌意，也在为楚国寻找《剑谱》的时候。子政便思虑着，倒不妨假借零霜的帮助，得到《剑谱》会更加快捷一些。

        “事不宜迟，你这就去往郢都，跟着零露！”子政果断下了命令，所谓斩草要除根，也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尘土飞扬，席卷着微澜夜色。零露飞奔到郢都的时候，城门尚未打开，她也就只好在城外暂且休息。

        黎明时分，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城门虽然打开了，却是两队士兵前来门口把持着，不让百姓进出。

        随后一个英武的将军模样的人走来，将一卷绢帛贴在城门上。随后吩咐士兵，对着画像一一比对。

        聚集在城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好多百姓等着进城，免不了诸多抱怨。零露亦是挤过人群，看着绢帛上面的画像。

        这不是高渐离么，难道楚国的人也在找他？零露细细想着昨日，子政所说的话，遂想也未想，便将绢帛“嗤——”的一声撕下来了。

        “我认识这个人，他是我的朋友。”零露高声喊道，但见有一个士兵对着那个将军不知说了些什么，她就被带进了城中的将军府宅。

        看着门匾上的“将军府”三个大字，零露恍然意识到，方才的那个将军或许就是项燕了吧。

        待她跨进厢房的时候，便听到一个女声细细的啼哭。她不觉加快了脚步，推开门子满怀欣喜道：“燕劼，我是零露呀——”

        听得是零露的声音，燕劼顿时觉着自己像是在梦里。她再次揉着眼睛，及至看清了来人正是零露的时候，忍不住扑在她的怀里的失声痛哭。

        小小一方桌案上，摆放着热乎乎的羊汤。炉火中，燃烧着旺旺的炭火，熏染着此时燕劼冰冷的心口。

        “说起来，要多谢零霜师姐和项将军了，”燕劼说着，不觉抹了一把泪水，“若不是他们，我只怕是和渐离，早就无家可归了……”

        原来燕劼找到项燕之后，诉说了自己和高渐离的遭遇，加上又有零霜引荐。项燕便安排她住进了府中。

        为了找寻高渐离，项燕这才在城门口挨个查找。之前燕劼曾说自己有个好姐妹，常戴着白纱行走，故而想要才带着零露回到府上的。

        这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两人互诉衷肠，不免唏嘘。随后府中仆人前来送饭，只说是项燕的意思，让她们好生住在府上，不用操心。

        白云依依，碧空湛湛。山坡上的菊花散逸着芬芳，秋风吹来，一地的菊花花瓣飘落，在漫山遍野中颇为凄美。

        项燕有一个女儿唤作项晴，年芳十五。为人娇俏可爱，三人在将军府每天都会在一起下棋、刺绣、斗草、荡秋千、踢毽子来着，玩的不亦乐乎。

        这天午后时分，三人在一起踢毽子。但见项晴将毽子抛向空中，然后零露伸出纤纤十指，将毽子托在掌心。

        随后零露把毽子轻轻扔向对面的燕劼身边，燕劼飞快的转身，毽子刚好落在了她的足尖。

        微风轻轻吹来，抚动着空中甜甜的桂花香味儿。光影纤细，悄悄溜过这一片惬意的时光。

        “回禀姑娘，先前找的郎中已经到了花厅。”侍女前来通禀项晴，项晴摆摆手，随后笑着对零露道：“听说这个郎中医术高明，定能治好零姐姐的红斑。”

        穿花踱柳，跨越一道木香棚。便来到了小小的花厅，但见这个郎中身形微丰，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隔着一道珠帘，郎中为零露细细把脉。随后慢条斯理道：“姑娘体性微寒，却是毒疮并发，热气攻心，理应服食去火良药。”

        这个声音虽然是有些低沉，可是在零露听来，倒像是有些故作掩饰之嫌。珠帘后，隐约可见郎中的面目，越发的熟悉起来。

        竹简上，写着药方。郎中要侍从随他去抓药，也并未与零露再做过多交谈，只是吩咐零露，要好生养着身子。

        回身再看竹简上的药方，却是写着“桑叶、菊花各二斤，龙渊半两。”这些药草，都是清热去火的良药。

        只是零露脸上的红斑，岂非寻常草药可治疗。她总觉着哪里不对劲儿，故而将药方又细细的看了一遍。

        秋日菊花开得正盛，这样的药引自然是好寻。然则桑叶是要春天才会有的，而且这附近也并没有桑树林。

        “就在城郊的洞庭湖边，那里有一大片桑树林，”项晴轻车熟路道，“每年这个时候，药材铺里都会囤积许多的桑叶呢……”

        洞庭湖边，离这里不算太远。那里有人用桑叶二斤的？“二斤……二更，难道是二更天的意思？”还有“龙渊”这样的草药，怎么感觉从未听过。

        “徐夫人身边有一把龙渊剑，就在魏家馆驿开刃叫价，得来的钱全部分发给了百姓，甚是豪爽！”曾经飞絮这样对自己说过。

        是了，方才的郎中大约就是徐夫人了。三个月前，她行刺秦王失败以后，便告诉自己说要找寻一双儿女的。

        难道徐夫人来到了楚国？有了难处，还是有了她子女的消息？她身为墨家子弟，消息应该是不会错的。

        晚间时候，项晴派人前来送药。零露一面道谢，一面只说自己要休息。直到看着项晴离开，她才悄悄骑着快马离开了府门。

        夜色悄悄，虫鸣声声。城门早已是关上了，而且还有巡城守卫来回巡视。零露一时正在不知所措，忽见守城的卫兵竟是纷纷昏倒。

        “零露多谢侠士出手相助！来日定当酬谢！”零露对着城头的黑衣人，拱手万分感激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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