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何处是前期

暖阳一缕，斑驳的光泽泼洒在云朵上，镶嵌上一层金色的底纹。风儿柔柔的，抚动着荷塘上的浅浅暗香。

        手里拿着弄玉绘制的地图，子成轻而易举的来到了半山腰。举目四望，芳草连天，繁花点点，乃是人间仙境。

        迎着山间的暖风，子成感到浑身很是舒坦。早先听闻青要山四季如春，而今看来果然如此。

        醉了，就让他沉醉在这片山谷中。微微闭着双眸，聆听阳光破裂的声音。他似乎梦到了自己登临王位，居高临下的梦境。

        “殿下怎会来到这里？”当子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在软榻之上。对面正是满目疑惑的零露。

        此刻他想要下床，却是觉着浑身酥软，头脑也有些昏沉。零露将他按在床榻上，然后喂食他吃了一粒丹药：“索性被我发现了，不然殿下还真没了性命。”

        原来青要山的半山腰处，有一处山谷，名唤“一梦谷”。这里风景秀丽，很容易让人沉醉期间。

        为了防止有人偷袭青要山，常瑶特意在一梦谷中豢养蛊虫。蛊虫适应了这里的湿暖气息，风中便飘散着蛊虫的毒素。

        “方才你可梦见了什么？”零露问起来的时候，子成想起那个梦境，忽然明白了山谷名字的由来。

        所谓“黄粱一梦”大约就是如此吧，子成不觉自顾自的笑着。然后摇着头：“也没什么……不过是看你这么久没下山，担心你……”

        听了子成的话，零露也并未放在心上。只是叮嘱子成，明早尽快下山去的好，不然会有危险的。

        关于这一点，子成自然是知晓的。必定是王贲私自入山惊动了常瑶，常瑶才会对山中加强了戒备的。

        “我答应你，明早就走。”子成一面敷衍着，一面假意休息。直到入夜时分，方才悄悄起身找寻《剑谱》。

        小小的婉居没有，也并没有什么暗道密室。子成想起地图上绘制的“典藏阁”，那里应该会有线索。

        于是他就摸着黑去了花厅后面，透过皎洁的月色，他轻轻搜寻着每一处角落。烛台下，帘幕后，地板上，花瓶里……

        正当他感到没有再找下去的念头时，墙头上一副画轴吸引了他的注意。画轴的右下角，明显有夹层。

        他不觉伸手去触摸，果然是类似书本的东西。惊喜之余，他忙将画卷撕开，里面果然是一卷书札。

        “我就说过守株待兔，必定会有收获的！里面的人快快出来！”彼时典藏阁外灯火通明，是常瑶带领着众弟子，将这里团团包围了起来。

        看来常瑶是早就有准备的，子成将书札藏在胸口处。想要另外找寻出路，趁乱逃跑。

        怎奈这典藏阁四面都是高山深谷，唯一的一条出路也被堵死了。子成感到茫然无措，刚好一个蒙面女子前来：“二哥哥你先走，我来殿后——”

        原来云霓一直都想要协助子成，于是一路上追随而来。为了抗拒一梦谷中的蛊毒，云霓特意攀越五指峰，绕道来到山中。

        有了云霓的帮助，子成自然是很容易脱身。于是他们两个携手从窗子处跳出，左右闪躲，互为掩护，离开了典藏阁。

        看着他们两个仓皇出逃的身影，零露甚是忧虑：“徐夫人的《剑谱》可怎么办呢？”

        “《剑谱》岂会那么容易得到？”常瑶冷笑一声，转而狠狠瞪了一眼零露，转身回了房间。

        东风慵懒，青烟绵软。渡头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压抑在深绿色的渴望中迸发出蝉儿一声沉闷的嘶吼。

        站在婉居前，望着山下蜿蜒的小路，零露竟是有些担忧。也不知道，这会子子成有没有回到秦国。

        此番他前来盗取《剑谱》失利，可是零露也猜得出来，在子成的心里。的确是想要做秦王的，不如自己帮他一把，让他与子政互为斗争。

        等到子成胜出之后，也就可以替自己杀了子政，为族人报了仇的。于是零露传唤血蛊，将《剑谱》在子成身上的消息，很快传递到了咸阳城。

        随后，零露又同飞絮一起，将王贲带去了秦王宫门口。只说是王贲为了追寻《剑谱》，被子成所害。

        骤雨落下，一夜清寒。沾满落花的雨季，点染石阶青苔。当小小蛊虫飞落在勤政殿的桌案上时，子政便知是零露有了消息。

        看着王贲遍体鳞伤，子政一面吩咐夏无且前来疗养，一面亲自前去君府上，找寻子成。

        “王兄下榻君王府，臣弟未能相迎，实属冒昧！”子成一袭枣红色衣衫，在清丽的光线中，颇显得风度翩翩。

        他说着，便相邀子政进屋。端茶递水，十分殷勤。但见屋内桌案上，摆放着一盘未下完的棋子。

        “小弟闲来无事，便与云妹下棋来着，”子成说着，便让云霓出来相见子政。云霓翩然而至，如同莹莹仙子。

        “长安君果然是风流倜傥，一个侧室零露还不够，下盘棋竟还要云霓公主相陪。”子政言辞间，略微带着浅浅的嘲讽。

        和暖的阳光折射到窗子前，子成看到子政满目的冰冷。遂笑着缓和气氛：“这盘棋云妹要认输了，王兄可否陪臣弟下一盘？”

        旁边一柱清香，萦绕着时间的流逝。屋外萦绕的青藤纠葛，在房檐下结出一团团的寂寞。

        守在子政身边的赵高，则按照吩咐悄悄去府上，搜寻《剑谱》的下落。子成自然是知道的，却故作不知，继续与他下棋。

        夕阳西下的时候，赵高前来附耳子政。许是因为没有找到，子政有些失落。便要起身离去：“零露怎么没见？”

        这倒是让子成无从回答，却听得旁边的云霓轻轻一笑：“零露妹妹身子不适，还在休息，不方便见王上……”

        “孤王便在这里等着她醒来。”子政说着，便有坐了下来。看来是必定要见到零露，才肯罢休呀。

        看看日落西山，风儿变凉，云霓有些焦躁起来。倘或《剑谱》被盗取的消息传过来，零露必定第一个追来问责。

        那时候，子成也会受到牵连，子政岂会罢手？看来今天他定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不然怎么会平白无故来到府上？

        院子里点起了灯烛，暗夜下的夜来香开得正好。一层一层，恰如风吹动的波纹，圈圈散开来。

        桌案上的酒盏，杯盘，果盒一一摆放，另有歌女起舞庭院。乐声缥缈，合着节拍舞动着夏季的清凉。

        “殿下，可曾见过《剑谱》？”零露忽然跑进来，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着实让云霓皱眉，让子成心儿漏跳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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