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似曾不相识

红日初升，落云飞旭。晨起的空气里，尽是春日暖阳的清新味道，很是好闻，清新透彻。

        当零露回到驿馆的时候，却看到伏在桌案上睡熟的子政。自己昨天给米酒里下的迷药，难道他还没有醒来么。

        昨天子成回去告诉自己，已经将飞絮是徐夫人女儿这段话，随口说了出去。不管子政信不信，总归是要调查一番的。

        如此一来，按照零露的推断。子政定会为了锻造兵器，而前去威胁飞絮，威胁青要门。

        假如事情顺利的话，就会很容易让青要门以为，子政是一个蛮横无理之人。那时青要门，也会顺理成回的帮助子成。

        借刀杀人这样的计谋，远比直接行刺来的更妙。如此想着，零露不禁为自己的主意感到颇为满意。

        “王上怎么不回床上休息呢？”零露说着，便为他披上一件厚实的披风。然后又为他打来米酒，故作讶然。

        子政亦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道：“昨天喝了米酒就犯困，不想子成又来与我说话，着实睡得很晚……”

        “我去给你取来早膳。”零露说着，便掀开帘子去拿早膳。子政在旁看着，一本正经的陪着零露，演完这一场戏。

        这一天天气晴和，云淡风轻。子政吩咐王贲驾车，带着零露前去原来若儿居住的院落。

        这六年子政已经养成了习惯，先到驿馆休息后，再到若儿的居所去小住。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容易让他想到若儿。

        飞燕轻轻掠过湖面，荡漾起圈圈涟漪。落花随水坠落，如同江南烟雨。袅娜青烟，升腾在半空。

        下得马车，这座院落虽然破旧，可是却格外干净。王贲本来要去拿钥匙开门的，却不料从门里迎来一个纤纤身影。

        “王将军，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弄玉眼前闪现出明媚的颜色，然后笑意盈盈的让开一条路。

        原来弄玉知道子政和王贲要来这里，所以早先同子成前来，提前打扫了一番。希望他们会喜欢。

        王贲看到几年不见的弄玉，竟是出落得如此端庄秀丽，险些没认出来。长高了，也变得如出水芙蓉似的。

        “倒是谢谢玉儿你了。”子政说着，便下得马车，径自前往东厢房去，那里是若儿的住所。

        零露站在门口，望着这篱笆环户，青草离离。小小院落，别有一番韵致。在战火纷飞的岁月，却依然保持一份超然物外的诗意。

        印象里，似乎也有这么一座小小院落。院子里有许多的花花草草，春天的紫藤花相互缠绕，春风下甚是耀眼。

        花架下有一处秋千，一个小女孩儿坐在秋千架上，被一个小男孩儿推着，荡的很高很高。

        她笑的很开心，银铃般可爱。她熬的米酒很香，小男孩儿很喜欢吃。于是她每天，都会给他偷偷送去。

        “你喜欢这里么？”子政慢慢开口，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轻轻回忆着。他想念，曾经的快乐日子。

        零露的回忆有些模糊，头脑开始剧烈疼痛。飞絮在旁边扶着她坐下，给她喂食了一粒丸药，零露才觉好些。

        风吹来，席卷着春日的雨水。沾染着梨花皎洁的颜色，晚风徐徐，袅袅泛着青涩的回忆。

        隔着一扇窗子，看着灯火烛影下的子政。伏案阅读的身影，着实有些孤独。想来很多年前，那个若儿也应该相伴左右了吧。

        零露睡不着，独自一个人坐在廊檐下，看着雨水从屋檐瓦片上滑落的情景。倒映着夜色的凄美，甚是好看。

        “王兄每年都会来到这里小住，只为了若儿。”子成慢慢坐在旁边，对零露讲起很多年前的那段往事。

        灯火昏黄，摇荡着青梅竹马时的儿时情谊。雨水喷溅起来的水花，将曾经的所念轻轻打碎，再也串联不起。

        子成从怀里取出一壶酒，然后对零露道：“这是我刚刚烫过的竹叶青，最是安神暖胃，你且常常看。”

        酒水入喉，清冽温润。零露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感觉心口特别的舒坦。不禁笑着道谢：“谢谢你了，二王子。”

        但见子成轻轻一笑，然后说道：“白日间看你总是头疼，这竹叶青特别为你准备。你喜欢就好——”

        看着零露开心的样子，子成亦是满心喜悦。他同零露讲起小时候的故事，逗得零露开怀大笑。

        像极了花间的露水，微微一颤便会坠入泥尘，浸人心扉的暗香萦绕。这雨夜浅浅，却是格外温暖。

        许是喝的酒多了些，零露渐渐的意识有些模糊。子成搀扶着她进房间，在她耳畔轻声耳语：“零露，你就是若儿……”

        随后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子政，看到醉醺醺的零露，还有一旁的子成。心里有些愠怒，上前将零露拉至自己怀里，对子成警告道：“她是常瑶最得意的弟子，我还要利用她，接管青要门，你最好离她远一些！”

        听得子政如此说，子成站在那里有些尴尬，不过心里却是暗暗得意。不论子政对于零露是何种心态，目前看来却是颇为上心。

        只要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零露是若儿，那么就可以通过零露这里，掌握对子政的一举一动，轻而易举。

        谁知零露却是推开子政，然后抓着子成的手，嘻嘻哈哈的说道：“二王子，你的竹叶青真是好喝，我还想喝，你带我去喝酒！”

        “你已经醉了，”子成轻轻抚着她的双肩，温和的说到，“乖乖回去睡一觉，等到明日我在找你喝酒，如何？”

        微风将雨水轻轻吹起，夜色也开始变得凉透彻骨。一弯新月升在半空，将院落照的亮如白昼。

        看到子成如此对待零露，子政一时心头起了怒火。他索性将零露揽在怀里，再次吻着她的双唇。

        “飞絮，去煮一碗醒酒汤，好生照顾她。”子政说着，便压抑着心头的不悦走了出来。

        及至看到子成时，方才揪着他的衣襟，再次严厉告诫：“零露若有闪失，耽误了与青要门的交好时机，我唯你是问！”

        月影下，风有些凉。子成看到子政眼眸中的别样心思，不觉嘲讽道：“若儿呢，王兄心里的那份痴心全然不顾了么？”

        但见子政慢慢松开手，脑海里却是若儿的笑靥如花。六年了，却依然找不到她。心底的愧疚，竟是隐约浮现出零露的身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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